雅典雅入睡之後,衛風就像之前無數個夜晚一樣,陷入到痛苦的回憶之中難以自拔。
正如那個該死的噩夢一樣,衛風和他的兩名組員被臨時軍事法庭判處槍決並立即執行。
然而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在最後關頭,一個神秘的電話保住了他一條小命。
他震驚於個人的權利竟能如此輕而易舉的乾預一個人的生死,這還是那個他熟悉的保衛地球聯合政府,以地球人類的生命財產安全為己任的軍隊嗎?
這件事情從頭到腳透著詭異,上級怎麽可能直接點名要他執行這次任務,違抗命令後就算是上軍事法庭也頂多是多坐幾年牢,怎麽可能是槍決?而且違抗命令的是他,根本就不關兩個組員的事情,為什麽連他們也要馬上槍決?
這實在是令人難以思議。
他最終活了下來,卻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兩個組員在他面前痛苦死去。
這實在是太諷刺了,違抗命令的人最終活了下來,而無辜者卻死於非命,這樣的情形恐怕只有最荒誕的小說家才能編得出來。
如果可以,他寧願死的人是自己。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眼前冰冷的屍體告訴他,他的戰友再也回不來了。
難道他就該親手將手無寸鐵的藍色人屠殺乾淨?衛風實在想不明白他倒地錯在哪裡,但赤裸裸的事實擺在那裡,他的抗命行為不但沒有挽救藍色人的生命,還連累了他的兩個隊友。
“我恨呐”衛風發狂,“是我違抗軍令,為什麽要殺我的戰友!他們並沒有接到命令。”
“小子,他們死於你的愚蠢!”
負責監督死刑的是一名少校,正是他帶著十二名行刑人員負責執行衛風三個人的死刑,此時他正用挑釁的眼光冷冷的盯著衛風。
“我不服!”衛風瘋狂大喊。
“你必須得服,這是戰時法庭,你沒有權利上訴!”這名少校面目猙獰的說道,“就算你的女朋友是少將師長江少坤的女兒也不行!”
“你...?你怎麽知道江嬌是我的女朋友?”衛風神情一恍,朝著少校惡狠狠的問道。
“好叫你死個明白!”少校獰笑著答道:“江嬌小姐是天上的明珠,你不該得到她,一個人如果得到了他不該得到的東西,那麽他就只有死。”
衛風瞬間明白了,這根本就是一場專門針對他的陰謀,難怪上級會突然下命令指明要他執行去執行任務,原來一開始就為了要他的命。
想到這裡,衛風的表情陰鬱起來,內心充滿了痛苦,沒想到此事竟是因此而起,自己死不足惜,卻連累別人無辜受死:“你......你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為什麽殺我的戰友。”
“殺你?不,江少坤將軍的我們面子還是要給的。再說,為什麽要殺你?把你開除軍籍,然後再革除公民身份,你就跟‘藍色人’一樣不再是人,而是“類人生物”。這可比殺了你好玩多了。”
被革除公民身份之後,衛風就成了地球聯合政府的居民。
居民和公民只有一字之差,處境卻是天上地下。
地球上的貧富差距和階層劃分到了外星之後不但沒有縮小,反而越來越大,甚至出現了類似封建社會的等級制度。
而普通居民就是這個制度的最底層。
有的生物學家甚至提出倡議,要把普通居民跟藍色人種歸結到一起,劃分為半智慧生命,也就是說普通居民從此不再是人類,而是“類人生物”。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如此荒誕的建議竟真的被某些地方政府所采納......。 衛風一旦降為最低賤的平民,自然是沒有資格跟將軍的女兒結婚的。
不過此時的衛風根本就沒想這些,只見他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大聲說道:“為什麽要殺我的戰友!”
少校輕聲嗤笑一聲道:“沒有任何的原因,僅僅是為了讓你難受而已。”
“啊...我要殺了你......”
衛風大怒,拚盡全力掙扎著要撲向少校,押著他的士兵估計也看這位少校不順眼,雙手偷偷一松,衛風猛地躥了出去,一拳狠狠的朝著少校砸去,少校猝不及防之下竟被砸斷了兩根牙齒。
“快,快抓住他......”
少校一邊逃跑一邊衝著旁邊的執行人員大喊。
衛風獰笑著,再次飛撲上去,雙掌狠狠地插向他的腰部,只聽“噗、噗”兩聲脆響,少校兩邊的肋骨各折斷一根,疼得他當場像死豬一樣趴在地上, 冷汗直冒。
與此同時,十幾名行刑人員一擁而上將衛風按在地上。被摁在地上的衛風突然暢快的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瘋狂的喊道:“少校,你也只不過是個懦夫而已。”
少校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很想衝上來狠狠的踩衛風兩腳,但在他鼓起勇氣嘗試了兩次之後,最終還是放棄了。
或許正如衛風所說,他只不過是一個懦夫,一名走狗而已。
......
“別恨我......”
臨走的時候,隊長王為民來送他,並留下了這三個字,而衛風則至始至終一言不發。
怎麽能不恨?不,他恨,他恨王為民,他恨突擊隊,他恨所有的軍隊,甚至還恨他女朋友江嬌,恨她為什麽救的是他而不是他的兩位戰友!
可是明明滿腔都是憤怒,衛風卻突然發現,他竟然不知道他的敵人是誰?
這感覺真是奇怪,這明明是一個怪誕可恨的世界,而他竟找不出一個敵人,甚至就連監督執行槍決的少校都不是他真正的敵人,雖然他真心想殺了他。
滿腔怒火無處發泄的他最終萬念俱灰,僅有的一些積蓄在買回雅典娜的時候花得一乾二淨,一無所有的他跟過去徹底了斷,來到這偏遠的人類城鎮過起了與世隔絕的生活。
沒有人能夠找到他,包括他的女朋友江嬌,地球聯合政府第二十七軍區機動師少將師長江少坤的女兒。
在這裡,他必須先想清楚,他的仇人到底是誰?
夜深沉,冷風如霜,這又是一個難眠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