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還有,你要喝嗎?”張小北說。
“好啊,正……”喬納森下面的話終究沒說出來。
“胖子,你這一口挺大啊,來來來,這一瓶水也給你,你要是不一口氣把他喝了,你就繞著球場跑十圈。”
喬納森看著張小北拎出來一桶5加侖純淨水,立刻陪笑道:“老大,您息怒息怒,其實我也不怎麽口渴,剛,剛就是和這位老哥鬧著玩呢,你說是不是呀?”
喬納森說著一手摟過王爾德肩膀,同時手掌用力,那傳來的力感分明在說:趕緊說是哈,否則你懂的。
於是耿直的王爾德大聲說了一句:不是。
張小北很想笑,現在孩子真的是早熟啊,才剛剛成年就懂得威脅人了,可以,非常可以。
“胖子,我現在就說一遍,你聽好了。”
“現在就繞著球場跑二十圈。”
喬納森狠狠的瞪了一眼王爾德,開始晃悠著肩膀開始跑圈。
王爾德冷笑了一聲,哼,小屁孩,你也不打聽打聽,我王爾德除了怕天怕地怕老爹怕老板怕老婆之外,就沒怕過任何人,想用武力威脅我,你當我嚇大的啊,好好跑你圈去吧。
張小北走過來,拍拍王爾德,“乾得不錯哦,正愁沒理由好好練練這胖子呢,你就來這麽一個助攻,月底獎你一百美元。”
王爾德立刻笑開了花,你瞧瞧,你瞧瞧,知道我為什麽怕老板了吧,都是有原因的。
“老板,您太客氣了,這都是下屬應該做的。”
“哦,這樣啊,那就不獎勵了。”
“不獎.......”
他就這麽客氣一下,獎勵就這麽沒了?
王爾德真想給自己一嘴巴,都怪自己嘴欠呀,當然,也怪這個新老大不按常理出牌,他這麽說明顯就是客套話,你們中國人不是挺喜歡說客套話嗎?
書上都說了,見面問一句,你吃了嗎?回答:吃了---後面還標有注解,一定要回答吃了,哪怕你現在餓的前心貼肚皮,也要回答吃了,因為人家就是招呼你一下,並不是真關心你是否吃過了,簡言之,這就是一句客套話。
結果新老板不按常理出牌,他就客套一下,人家就把一百美元收走了。
“你還有事?”張小北看王爾德一直盯著自己,欲言又止的樣子,就問道。
“沒,沒事。”
“哦,沒事就把這5加侖水拎到後面器材室,剛拎過來挺重的。”張小北說完,轉而對顛顛小跑的喬納森喊道:“快點快點,你這是散步還是遛狗呢?快點快點,找到一種去偷人家東西,結果被人家放狗追咬得感覺!”
“......”王爾德心頭頓時有一萬隻羊駝踏過。
與之有類似感覺的還有喬納森和凱迪,偷人家東西被人家放狗追咬得感覺,老大,您老人家比喻還真生動啊!
不過喬納森還是跑快了很多,因為張小北隨後接著喊道:“快點,你再不提速我不介意真的找一隻狗來!”
不知為何,喬納森有種感覺,那就是只要他再不賣力跑,張小北真敢去找一隻狗,盡管現在天已經黑了,但是他絲毫不懷疑自己的感覺。
二十圈終於跑完了。
喬納森一屁股坐在地上,在地板上印了個水印---他現在身上已經濕透了,說也奇怪,以前教練讓他跑五圈,他都要分成兩三次跑完,現在一口氣二十圈,盡管累的喘不過氣來,但他的確是一口氣跑完,中間沒有任何停歇。
這真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算是自我突破了吧?!喬納森這麽想。
結果......
“起來!”張小北說話很平淡。
喬納森真的不想動,然後張小北又一次說道:“我再說一遍,起來。”
張小北的語氣依舊平和,但是喬納森卻像是光腳踩到了針刺,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劇烈運動之後,一定不要立即停下來,否則很容易產生重力休克等現象,跟著我一起走。”
張小北的話平複著喬納森內心的狂躁。
他的心跳動的厲害,就在剛剛跑步時他不是沒有埋怨過張小北,用他的話說,不就是多喝了幾口水嗎?你至於嗎?再說,我剛喝兩瓶水,你就讓我跑步,你不怕我出事啊?法克,腿好重啊!我是中鋒,你讓我像後衛一樣奔跑,還有沒有人性?
但是他不敢停下來,因為張小北喊道,只要你停下來,就從我隊伍裡除名,我這裡寧缺毋濫,不要孬種。
喬納森不想退出,因為在他的內心最深處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張小北會幫助他,會讓他成為那個最好的自己。
最好的自己是什麽樣子?喬納森不知道,但他想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去看看那個最好的自己。
“累嗎?”
喬納森走在張小北後面,聽到問話,連忙回道:“老大,不,不累。”
“累就說累,沒必要說違心話,不過累就對了,訓練哪有不累的,如果哪天你睡覺前卻一點累的感覺都沒有,對於一個運動員來說,你這一天算是浪費了。”
張小北的話像春風拂過,喬納森停住腳步,突然鼓起勇氣道:“老大,我很累,不過我不怕累,我,我想有一天能夠打敗您!”
喬納森說完,臉漲的通紅,他靜靜的等著張小北的嘲笑或者辱罵,他竟然說要打敗教練,還是在第一天訓練中。
然而他所預料的都沒有發生,張小北只是說道:“說話就說話,腳別停下來,繼續跟著走。”
“哦。”喬納森連忙跟上。
“你真沒出息,打敗我算什麽?你以為我是什麽籃球界裡的大人物?不,我不是,我連一個職業籃球運動員都算不上,如果非要說的話,我現在頂多就是一個籃球愛好者,我自己都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想想還真是遺憾哪。”
“老大,那就努力成就一番事業,讓人們都記住你!”喬納森回道,說出這話連他自己都驚了一下, 他這是在鼓勵教練嗎?
如果是以前,有人這麽對他說,張小北一定會說,好好過你自己的,幹嘛非要爭破頭往上爬,多累呀,但是這一次他沒有反駁,而是說道:“我會努力的。”
他真想在這個世界上留下點印跡,也不枉自己在世上走一遭。
不過......
張小北反手拍了一下喬納森的肩膀,他本想打一下頭的,無奈喬納森個子太高,他實在夠不到---哎呦這胖子肩膀倒是夠厚的,像一堵肉牆,好好操練操練,說不定真能打出點名堂。
不過該教訓的還是要教訓,“好小子,給你點好臉色,這都敢教訓起老大來了,好膽氣!”
喬納森連連討饒,他真怕教練一個興起,喊一句再來十圈,他就瘋了。
好在沒有,張小北對他說:“記住了,從今天起,你要擊敗的目標不是我,而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球星!”說著,張小北的手指了指球館四周懸掛著的NBA球星海報。
“是,老大,我一定會努力的!”
“走了這兩圈,身體舒服多了吧?”
“嗯,確實好多了,沒那麽難受了。”
“很好,那就繼續有球訓練,先來五組!”
“啊??這就開始啊,要不先休息個十分鍾?五分鍾也行。”
“討價還價?胖子再加五組。”
......是夜,某胖子揉著自己顫顫抖抖的雙腿,在帖子裡如此寫道:沉默是金,這是多麽痛的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