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能改變一個人,環境也可以改變一個人。
以前會為了一千美元而興奮的一夜睡不著覺的人,也會在時間和環境的改變下面對百萬美元而臉不紅心不跳。
張小北松開了卡特,給他整理了一下揉皺了的衣領。
“我想我對你關心的太少了,我以為只要讓你掙取足夠的錢,便是幫了你,但是我錯了,這也許會害了你。”
張小北的聲音不大,似是自言自語。
卡特不知道張小北為什麽這麽說,但是這樣的張小北讓他感到陌生和畏懼。
“卡特,我下面說什麽,你都會聽嗎?”
張小北突然問道。
卡特見事有緩機,連連點頭道,“聽,我聽,唐尼,我知道錯了,求求你給我一次機會,以後不管你說什麽我都會完全遵從你的命令......”
“聽著,你現在立刻回去,簡單收拾一下包袱,哦不,你現在就走,先出去避一段時間,如果一年之後,你我都還活著的話,咱們再在那個橋洞見面......”
“唐尼,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我不就是多買了一些彩票嗎,如果是這個問題的話,我把錢給他們就是了。”
“不不,事情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簡單。”張小北連連搖頭,他感覺自己腦子很亂,心中也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讓他很不舒服。
“唐尼,我知道我腦子笨,但是你必須告訴我發生了什麽?我真的很想知道!還有,我不想離開你!”
卡特是真的不願離開張小北,事實上早在兩年前張小北告訴他以後兩人要少見面,他便是滿心疑惑,很不情願,但是他沒有問,還是照做了,因為他相信張小北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但是這一次,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他不想再這麽糊塗下去。
“你真的想知道?”張小北問。
“是。”卡特罕見的隻回答了一個字。
張小北盯著卡特的眼睛,卡特這次沒有躲避。
四目相對。
張小北長出一口氣,說:“好吧,我且問你,假如你是博彩方,你知道有一個人,他買彩票從來沒有輸過,你會怎麽做?”
卡特算不上是一個聰明人,但也絕不是傻子,他沒有上過學,但他從社會這個大講堂裡學會了很多東西,比如人心,如果他是博彩方,如果有這麽一個從來沒輸過的人--事實上在他面前就站著這麽一個人,那麽這人就是在砸自家,哦不,是在砸大家飯碗,那麽結果就只能有一個......他不敢再想下去,而是緊張的問道:“唐尼,你懷疑博彩公司已經知道了你的存在?”
“也許吧,我不知道,但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事實上很早以前就有這種感覺......”
卡特沒等張小北說完便已然明白,他心中久存的很多疑問在這一刻也都有了答案,他終於明白張小北為什麽讓他每次押注不準超過一千美元,為什麽要盡量不要去同一個下注點去下注,為什麽還要經常換件衣服......一切都是為了低調,為了悶聲發大財,但他......好像一條都沒有做到,說好不超過一千,他後來的押注金額都是以萬為單位計算;說好的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他和小區附近的一個投注點老板成為好朋友;說好的經常換換衣服,他卻喜歡穿一身白色西裝,偶爾還穿一下悶騷的粉色風衣,嘴上還必叼一根雪茄,說好的低調呢?呃,他自己都感覺騷包的不行.....
呃,
好像犯了一個很致命的錯誤啊,卡特終於意識到這一點,那......後果就相當嚴重了。 他是一個在社會最底層掙扎過的人,他可不會把這個社會想象的太過美好,博彩公司從來就不是一個讓人圓美國夢的地方,一次偶然的中獎,哪怕是中個特等獎對於博彩公司的影響也是微乎其微,但是最怕的就是一個幾乎期期必中的人---這人就是把中獎這一偶然事件強行變成必然事件,那就是從根本上改變了博彩性質,下層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性質都變了,那就是動搖根本,如果再有不良人動動心思,那後果......不敢想象啊,所以這人的出現對於博彩公司乃至整個行業都是致命的!
那麽問題來了,面對這種致命威脅,該怎麽辦?
還用問嘛?最好的解決辦法只有一個,就是......斬草除根。
卡特一個哆嗦,他慌了,他曾經無限接近貧窮過,但是卻沒有瀕臨死亡過。
“唐尼,怎麽辦?要不咱們逃吧?”
逃!這是他想到的唯一方法。
“你舍得放棄所擁有的這些,要知道,所有這些僅僅是基於我的假想,你確定要放棄你現在擁有的一切?”張小北問。
卡特這時顯得尤其光棍,“別拿這些來刺激我,唐尼,小命沒有了,金錢再多、房子再大又有什麽用?不管如何,先出去躲一段時間。”
卡特說著就要往外走,隨後停了下來,拉住張小北,說:“唐尼,你也要和我一起走,就現在,如果有人找到我,那麽這裡也就不安全,他們很有可能跟蹤我找到這裡。”
張小北當然知道這些,他本意是想分開走,但是看到卡特這個時候還能想到他,他的心中還是有一股暖流,於是他毫不猶豫的點頭,“好,那就一起走,就現在!”
說著,張小北打開書桌旁的一個小櫃子,取出一個背包,又把抽屜裡的手槍取了出來,插在腰後。
“槍?唐尼,你居然有把槍,天哪,我這幾年真是白活了,我怎麽就沒有想著去弄一把槍呢?我決定了,等安定下來,我一定要去買把槍。”
張小北沒有說話,只是動作敏捷的往包裡塞了幾件衣服。
卡特在一旁等著,嘴巴卻似不停......
“唐尼,這些衣服你都不需要帶,我們現在有很多錢,足夠在一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你說咱們下面去哪兒?你有沒有目的地?我想去夏威夷,或者火奴魯魯?”
張小北收拾衣物的動作停了下來,很想告訴卡特這兩個地方簡單的說就是一個地方,但他沒有說出口,因為他感到有人在窺視他們,這是一種很奇秒的感覺,說不出來,卻又真實存在,他衝卡特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剛剛放松下來的卡特趕緊一手捂住嘴巴。
張小北敏捷走到窗邊,貼牆而立,輕輕撥開窗簾向外瞥去,昏黃的路燈,寂寥的街道......
卡特湊了過來,貼著張小北耳邊私語道:“怎麽了?”
“怎麽一個人也沒有!”張小北說。
“我來的時候就沒有人,你當時不正是因為這條大街比較安靜才買這裡的嗎?”
“不對,太安靜了,不收拾了,現在就走!”
張小北語音剛落,就聽外面樓梯傳來一聲咯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