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不喜歡自己的生活。
她的生活就異常平靜,幾乎沒有任何波瀾。她剛畢業就找到了一分蹲電腦的文職工作。有一兩個說得上話的朋友,單身但生活得“不錯”。
愛麗絲的不滿足與現狀和其他的人都不一樣。她想要的是非日常。可以經歷不同於大部分人的事,愛麗絲一直很向往如此。在小時候,很多人都會幻想自己是有超能力的或者是異世界的人派來地球的間諜。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漸漸疲於生活,不會再想得那麽多了。
愛麗絲卻還是一直在幻想。
生活得還挺滋潤的她有大把時間。工作的時候,閑暇的時候,無時無刻她都在感歎為什麽自己還沒有發現那些神秘力量呢。
她堅信那些“不科學”的東西。
她與朋友出門逛街的時候常常會在吃東西的時候發發呆,想著就在這時會不會有外星人把她帶走呢。
這天,愛麗絲依舊像平時一樣,聽著老板埋怨的聲音打卡下班。愛麗絲無視了同事對於她晚飯的邀約,徑直走了出去。
天是黃色的。愛麗絲走在公司空曠的停車場上。天上雲的邊邊角角仿佛被天染成了黃色,而那些黃色的雲一個個變成了玉米的形狀,漸漸地組成了一根根玉米,而一根根玉米又組成了一片玉米地,一片金光的玉米地在愛麗絲的頭上不斷飄著。
愛麗絲停下來,不由得微笑地看著這片玉米地,張開了雙手轉起了圈。
只是聽到好像有什麽不合時宜的響聲,愛麗絲停下來,放下手。只是緊接著刹車的聲音,她的耳邊就只剩下嗡嗡地耳鳴聲。
…………
愛麗絲再次睜開眼睛,周圍一片白茫茫,而白茫茫中有一個白衣身影。她驚喜地睜開眼睛,卻只看見她的友人笑著松了一口氣。
“愛麗,你嚇死我了,真是的。下次走路要看車啊。你知不知道我打你電話但是對方說你在醫院時我有多麽驚訝嗎。”友人林天正坐在愛麗絲病床旁邊的椅子上。
“我被車撞了?”愛麗絲立刻變得很失望,因為她還以為終於有什麽不尋常的事發生了。不過車禍倒也是不尋常的事,但是和她認為的可是完全不一樣。
“我已經幫你在公司請了假了。”林天補充說,“不過你沒有受太大的傷,真是太好了。肇事的那方那你的手機報警了之後就跑了。你們公司的停車場也沒個攝像頭。”
“誰叫我們公司就是那麽摳門呢。”愛麗絲摸了摸有些痛的頭,坐起身。
肇事的如果知道攝像頭的事那麽就肯定是公司裡的人了。看我沒事叫了救護車就走了,大概是怕被我訛錢或者以後在公司抬不起頭吧。就是我請了那麽久的假,那群刻薄的老頭子不會就這麽把我開除了吧。
愛麗絲觀察著病房。除了愛麗絲還有三個人。
“那個,那我就先走啦。我也呆挺久的了。還有那個醫療費和住院費,治療的錢我是幫你交了的,所以……”林天摸摸頭尷尬地笑。
愛麗絲也知道林天畢業後就沒找到穩定的工作。付錢的時候沒有直接從她錢包裡掏錢也算是尊重她了。所以就也沒怎麽在意,從病床床頭櫃上的錢包裡掏出了幾張紙鈔。
“那再見,我明天還來看你哦。”
愛麗絲的朋友裡沒有幾個願意和她深交的。基本都會受不了愛麗絲隨性直接又愛幻想的性格。而林天卻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過一樣,每次聊天時的話題也都是林天挑來起的。
偶爾愛麗絲發發呆也完全不會生氣,就算愛麗絲有時說幾句直接又尷尬的話,林天也都能圓回來。 雖然林天和愛麗絲不一樣朋友很多,人緣很好,但是也依舊願意和愛麗絲待在一起。
愛麗絲回憶起自己以往的所作所為時,都有時會有一些對與林天的罪惡感。
看著從彌漫著詭異氣味病房裡離開的林天,愛麗絲又開始惆悵了起來。
有一個病床上的小男孩子一直很吵,旁邊的一個小女孩,大概是男孩的姐姐,一直都在賣力地哄男孩。但是男孩卻一直都在鬧騰,還生氣地拍掉了女孩遞給他的玩具。
愛麗絲默默地看著讓人心糟的一幕。
女孩再次遞給男孩娃娃,又說些了什麽,男孩再次打掉了娃娃。
愛麗絲有些受不了了,正準備開口阻止。
男孩卻突然抱住了女孩。那個擁抱持續了很久,之後,男孩松開,女孩收拾收拾離開了。
什麽嘛。做什麽樣子。愛麗絲有些不爽,生病了還這麽給別人添麻煩。
愛麗絲沒有問自己應該住院住幾天。就當做無限期的放假好了。可以自由自在地想象,不被任何人打擾。
愛麗絲所在的病房的味道很難聞,周圍總是彌漫著一股藥水的臭味。醫院的標準配餐也很難吃。愛麗絲發現有同房一位老奶奶的家屬塞錢給護士讓護士出去給病人弄頓好點的。
老奶奶很刻薄的樣子,平日裡也總是抱怨著醫院這裡不好啦,那裡不好啦。要不就是她的孩子這裡不好啦,那裡不好啦。她家屬來的唯一一次還差點吵起來。愛麗絲能理解為什麽家屬不帶飯來看她而是只是給護士塞錢還告訴老人是自己做的了。
房裡還有一位毫無存在感的男青年。總是在著書,也不怎麽說話,也沒有人來看望他。不知道為什麽,愛麗絲看著他和這個雜鬧的病房格格不入的樣子她想到了自己。
連續幾天,愛麗絲都看到女孩來看望男孩。自從愛麗絲來到了這病房,女孩的身影就天天不落。而每次男孩發脾氣與和女孩擁抱的場景也天天都不落。
愛麗絲看得很是心煩。
這天,男孩打掉了一碗湯。湯灑在了女孩的手上,男孩一臉的悲傷,不顧湯漬握住了女孩的手。女孩則是一臉的自責。男孩靠近女孩,俯著身子對著女孩說著什麽。女孩突然睜大眼睛, 隨後她抱住了男孩發出了嗚鳴聲。
愛麗絲有些不解地看著。
“那對姐弟很可憐吧。”不知何時,愛麗絲的身邊站了一名白袍的男子,看打扮應該是醫生,但是她也是第一次見到他。
“可憐?這也叫可憐?”愛麗絲感到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那個男孩可是一直在為難那個女孩啊。”
“那個男孩得了絕症。”醫生淡淡地說,看著女孩開始默默地擦著地板。
“那,就算是那樣……”
“他們的父母離異了,都跟了父親,但是父親卻沒管過他們。他們姐弟倆相依為命。”醫生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鏡,“只是,男孩很不好運,得了這種病。姐姐問他在最後有什麽願望,她一定會幫他實現的。
“弟弟就說,他想在最後體驗一下懂事的他沒有試過的無理取鬧。剛開始他還沒這麽鬧騰的,是她姐姐說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但是他也會良心不安,所以每次都會在最後擁抱一下他姐姐。”
愛麗絲聽完醫生的話啞口無言,又深色凝重地看了眼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病房的姐姐。
“不要被表面給蒙蔽了雙眼啊。”
愛麗絲回過頭,而醫生卻已經不在原地了。
…………
“你編得還沒我的好,還不如讓我自由發揮。”一間昏暗的辦公室裡,賀來靠在辦工桌邊摘下了他的黑框眼鏡。
“嘻嘻……”一旁站在窗戶內沿的黑鳥發出詭異的笑聲,“快去準備準備吧,接下來會有些忙了……”
一個謊言預兆著,遊戲,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