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小白被剛才繞口的計算口訣整迷糊了,呆愣了片刻,才哭喪著臉回應。
“囚禁本寶寶的灰長蟲‘借’走了,哼,肯定是有借無還!放心,下次見到它,就算胡攪蠻纏也要拿回來!”
聽到重寶失去,荊守一時懵逼得一塌糊塗,遲遲不能接受這個噩耗。
為了讓小白心甘情願地交出玄晶,他可是煞費苦心。光是往返青木宮山下的酒肆和飯莊,就用了一整天時間。
眼看要成功上壘得分的關鍵時刻,竟然遇到這出匪夷事情。如果不是他了解小白的為“豬”,還真要懷疑這套說辭的真實性!
“等等,小白,你剛才說囚禁?還有灰長蟲又是哪個?你不是在美人魚族群麽?”
最初的玄晶貪婪褪去,荊守這才注意到一些細節,疑惑詢問。
對於這些,小白明顯不願意多談,含糊地應承一句,就大口啃起烤鵝。
“灰長蟲就是無盡海的蟒王!別提了,咱們趕緊離開千島海,至少也要找個大號島嶼,別遇到高手被宰了!”
也對,就在他們“歡聊”的這段時間,迷霧已經消散大半,湛藍的海水逐漸變得清晰,一輪斜陽即將墜入海平線。
此時已是傍晚,估摸著再有半個時辰就要入夜。
對荊守而言,斜陽便是最好的指路標。
貫注玄氣,撥動飛舟,逆著夕陽航行,終會返回陸地。當然如果運氣好一些,碰上島嶼也不是不可能。
但,往往事與願違。
剛剛行進了百尺距離,保持前行的飛舟瞬間定在海水中,不能移動半分。
正在開心嘬著細骨的小白,立時保持僵硬的姿勢,一動也不動。荊守察覺到事情有異,祭出玉王金鍾全神戒備。
剛做完這些,飛舟後方的海水裂開一道口子,開裂處自然形成一段寬闊的階梯。
此時在階梯上,一個墨袍老者拾級而上,白須已然垂到近腰位置,身形也有些佝僂,動作卻不見絲毫緩慢。
明明是一步一階,老者佝僂的身軀只是微晃三五次,就已經踏在船頭。
對方的修為高絕,卻沒有懾人的威勢,也並未以氣勢壓人。此刻,荊守才真正看清老者的模樣。
墨袍老者全身裹在黑袍中,左手卻提著一支龍頭拐杖,色澤幽黑,非金非木。關鍵他的面容沒有半分蒼老之態,面皮平滑光潔,眼角連細紋也不曾出現。
這與老者的銀發和佝僂身材完全不符,甚至形成劇烈的反差。
“人族小友,不介意我跟它說幾句話吧?”
聲音平淡和藹,沒有半點勉強的意味。
可是,荊守卻深知,即便他提出反對,對方也不會放在心上。該怎麽做還怎麽做!
墨袍老者並未聽到反對聲音,偏轉身子面向小白。
“你就是小蟒提到的龍狐吧?沒想到他還是小瞧了你,被‘困獸環’鎖住還能逃脫。介不介意告訴老夫,你的父親是誰?”
老者似笑非笑,手中的龍頭拐杖微微前傾,似乎隨時都能翻到在地。
“父親?我連生養母親是誰都不知道,更別說其它了!我是被飯票兒從禦獸林帶出來的,你問他去!”
小白拚命聳動肩膀,做出無所謂的表情,同時將事情誤導到荊守身上。
“哦?不知道?”
老者明顯不信,偏頭盯著一邊的荊守。
“前輩,這點我可以作證,在禦獸林也是它主動跟我簽訂加強版伴生契約的,當時並沒有見到其它玄獸。”
荊守也不隱瞞,粗略將當時的情形說了一遍,尤其強調自己與小白的關系是平等契約。
眼前的老者分明就是修煉有成的海獸,身軀和面容沒有半點海獸殘留的痕跡,只能說明他的境界已經超出騰雲境。
“禦獸林、伴生契約,嘿嘿,看來這龍狐還真與他脫不了關系。對了,忘記自我介紹,本尊便是無盡海之主——敖無涯。”
直到此時,荊守才幡然醒悟。
剛才敖無涯稱呼赫赫有名的蟒王為“小蟒”,現在又自稱本尊,沒有相匹配的實力怎敢如此稱呼?
想通這些,他反而開始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畢竟現在無盡海一方正在與人族修煉者混戰,雙方算是結下了死仇。也不需要別的理由,敖無涯隨時都可以殺掉自己。
“小龍狐,願不願意隨本尊回無盡海秘地潛修?說不定你能早日淬煉出龍族真血,回歸龍身也指日可待。”
好在敖無涯沒有繼續詢問他,或者說一開始他的目標就是小白,而對自己根本懶得搭理。
不搭理好啊!
“不願意!本寶寶還要跟著飯票品嘗世間美食呢!”
小白的腦袋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而且還發出不滿意的哼唧聲。
現在能夠發聲講話的也只有荊守和敖無涯,小白的意念回答也僅限敖無涯知道。
不過,相處的久了,荊守多少也能從它的表情猜出大半。這也符合常理,畢竟豬的日常無非是吃喝拉撒,相對蠢笨。
呃,不能亂想,小白也能“聽”到。
小白的“回答”明顯出乎敖無涯的意料,一時沒有接話。稍緩一陣,他才無奈地搖搖頭,喟歎一聲。
“本尊真是老糊塗了。晚輩自有晚輩福氣,再堅持下去多半會生厭交惡。人族小友,可要好好待它!咳咳,又糊塗了,神契相連,又怎會虧待?”
在這一次打啞謎式的交談中,荊守所能做的只有豎起耳朵,留意每一個細節。沒有敖無涯的允許,絕對不會越雷池一步。
現在老者發話,荊守連連點頭應承的同時,問出心中的“一點點”疑惑。
“前輩,它真有龍族血脈?‘神契’又是何物?不會就是那個‘伴生契約’吧?它的母親不會是禦獸林的千面幻狐吧?還有……”
隨著疑惑的逐個提出,敖無涯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眼睛也慢慢眯了起來。不光如此,緊攥的龍頭拐杖也被挪回身畔,食指在杖體上輕輕敲打。
不好,有殺氣!
荊守快速閉上嘴巴,而且還將拇指在嘴唇前滑動一個來回,示意自己已經閉嘴。
“小子,有時候太聰明不是一件好事。切記切記!”
“是是是,前輩說得對,晚輩一定牢記。”
現在,他都不敢去看敖無涯的笑臉,只是低頭應承。
“好了,這裡沒事了!你們快些返回陸地吧,千島海亂局還要持續一段時間,別枉送性命。哼,竟然有人敢在本尊眼皮底下做局,不管是誰,都得給個說法!”
前番還在囑咐二人遠離,後半句卻突然轉到別處。由此可觀,千島海亂局並非敖無涯所願。
還不待荊守他倆做出反應,敖無涯四周的空間變得扭曲起來,本來他凝實的身體瞬間碎裂成無數泡沫,完全融入海水之中。
來的瀟灑,去的詭異。
確認敖無涯已經離去,荊守一屁腚坐在船板上,依靠著小白軟綿綿的肥膘,大口喘著粗氣。
緩過這一陣兒,他才想起詢問小白。
“小白,熬前輩的修為應該超過騰雲境了吧?聽他的意思,應該能猜到你的父親是誰,你真的不想去找找?”
可惜,小白根本不搭理他,它不知何時又取出一隻烤*唧嘴啃得歡實。
既然得不到答案,荊守索性在控制台設定了前行方向,然後靜靜躺在船板上仰望星空,腦中卻在思索千島海亂局的點點滴滴。
不為破解,但求立足!
可這幕後黑手到底是誰?值得敖無涯這等強者慎重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