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天秘境內。
荊守和於冰並肩站在山頂稍微靠下的位置,兩人手挽手以傳音述說著離別的思念。
於冰一接到李布衣的召喚,立刻飛身趕到這裡,並不比玄冥慢多少。
由於兩人的身份特殊,一直都跟在李布衣身邊聽候差遣。
半日的時間,三人幾乎逛遍了整個秘境空間,僅余下山頂的一片區域。
返回的李布衣登上了山頂的涼亭,細細查看著周圍的擺設和景致。
涼亭內的一切都沒有動過,地上的酒壺歪倒在一邊,脫離的壺蓋滾到最角落位置。
石凳、石桌應該是某種珍稀煉材,數月的時間也未沾染半分灰塵。或許時常摩挲的緣故,石桌一角竟有柔和的潤澤感,類似把玩之物的包漿。
涼亭之後,是一座封存的遠古傳送陣,其表面看起來完好無損。
“蘇道友,涼亭這裡的布設你看過沒有?”李布衣以手指拂過乾淨的桌面,輕聲低語道。
“你覺得,我這副鬼模樣還能去看麽?”
懸空的老乞丐蘇明悵然一歎,合攏的眼皮仍保持緊閉。
“也是,如果修羅界超強者出現在這裡,除了牽製以外,你肯定還有其它手段吧?”
李布衣慢慢坐到石凳上,抬眼觀察著遠方的傳送陣。
“如果……我說‘沒有’,你會不會反悔?”
“反悔?有你們水月星作為陪葬,我又怕什麽!”李布衣哂笑道,話語之中夾雜著不信和嘲諷。
“有是有,但需要傷及元氣。或許……我這條命會徹底交代!”蘇明也不隱瞞,也是在寬對方的心。
不到絕望之境,沒有人願意慷慨赴死。
兩人看似在交談,實際是在互相試探對方的底線。
“咦?”
李布衣忽然彎下腰,透過涼亭外側的扶欄望向遠古傳送陣。或許是覺得看不清楚,他乾脆趴在地上放平視線觀察。
一直在涼亭外侍奉的鄒平,非常詫異對方的舉動,連忙湊上前拱手請示。
“前輩,可有需要幫忙的?”
“老頭兒我有些老眼昏花,你幫我確認下,那個傳送陣是不是在最低處缺少了一角?”
聽到吩咐,鄒平也如同李布衣一樣趴伏在地上,眯著眼朝傳送陣瞭望。
果然,遠古傳送陣看似完整,其實在極不起眼的下端還真有一處長條形的豁口。
若不是敢於自降身份趴伏在地上,根本瞧不出其中的異樣。
“李道友,你們發現了什麽?”
懸空被禁錮的蘇明也察覺這邊的異常,眼皮輕輕抖動,疑惑地詢問。
李布衣也不答話,再次確認過一次,才猛然起身面向蘇明所在的方向。
“蘇道友,你是否確信——沒有修羅通過這處傳送陣來到這裡?”
不知為何,他的話語充滿了急切,仿佛察覺了某些不好的線索。
一旁仍然保持趴伏姿勢的鄒平,疑惑地抬起頭望向空中的蘇明。
急切的話語自然被放大了不少,足以讓稍遠處的荊守聽清楚。
什麽意思?
是有修羅漏網,還是前不久的大戰另有隱情?
空中的蘇明皺起了眉頭,努力思索當日的情形。
大戰之時,他一直躲在暗處留意場中的動靜,如果有異常情況不會瞞住他外放的神識籠罩。除非是……
在此前,蘇明一直保持平靜的神色,即使是在和李布衣斤斤計較的談判。
現在,他幾乎全部的修為和心神都放在禁錮陣法上,不敢有絲毫的閃失,以免“三界連珠”提前失控。
“荊守,當時你和於冰所處的位置最高,還是在偽造的鍛魂殿內,可曾發現過異常?”
蘇明努力扭動腦袋,看向涼亭外的台階下方。
瞬間,荊守兩人成了山頂幾人的關注焦點。
兩人也不敢怠慢,努力思索闖關的點點滴滴,每一處疑點都被說出來供眾人參詳。
“等等!剛才你說得到了一塊記載【裂魂變】的黑玉?可否拿出來讓我看看!”
李布衣忽地開口截斷兩人的講述,眉頭在不經意間連續抖動。
荊守連忙上前兩步,取出黑玉遞了過去,並待在一邊留意對方的動作。
這塊黑玉如果沒有【裂魂變】記錄其上,也算是一塊不錯的魂器煉材。
李布衣輕輕偏轉身體,以便空中的蘇明也能看清黑玉的模樣,然後也施法將神識浸入其中。
為了方便蘇明給出意見,他也將其中的內容以傳音的形式複述。
功法沒有問題,但明顯不是全部,最後部分缺少了一些關鍵內容。
確認其中沒有異常,他剛要將黑玉歸還,按捏表面的大拇指無意觸碰到了邊緣處。
嗯?
遞出的手掌驀地一頓,李布衣縮回手再次放在眼前查看。
在黑玉的邊角處,有一處極其細微的凹紋,如果不留心查看,根本不會注意到這微小的瑕疵。
紋路曲折,沒有人為刻畫的痕跡,仿佛是天然生成。
“荊守,這裡的凹紋以前就有嗎?”
順著對方的指點,荊守看清了凹紋所在的部位,心中立時恍然。
“李前輩,這塊黑玉是偽造的鍛魂殿橫匾所化。原本缺失了一角,恰好和我在田家靈堂撿到的小木片廢料吻合,當時於冰也在場。”
“哦?能夠將廢料的模樣畫出來?”
李布衣頓時來了興趣,連聲問道。
怎麽回事,其中還有隱情?
荊守連忙取出翠銀劍,以鋒利的劍尖在地面石板上刻畫記憶中小木片的樣子。
僅是數分鍾過去,小木片的輪廓出現在眾人眼前,甚至連大小都一般無二。
李布衣伸手比劃了刻畫痕跡的大小,猛地回頭看向涼亭外的遠古傳送陣。
不光是他,鄒平也是一副吃驚的模樣。
兩人的古怪立刻引起在場余人的注意,荊守、於冰和遠處空中的蘇明狐疑地望向二人。
終究還是蘇明更焦急一些,急急出聲呼喚李布衣,想要搞清楚其中的隱情。
“小木,呃,李道友,不會有了紕漏吧?”
現在,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甚至還逐漸有利於己方,他可不想出現任何意外。
正因為如此,呼喚的話語挾帶了三分清魂之音,想要引起對方的注意。
李布衣並非聾啞,自然聽到蘇明的詢問,可他還是擺擺手再次比劃數下,示意對方等待。
“別吵,還真事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