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過度使用異常的能力,鞏圭大人已經昏睡了一周。
可能正是因為鞏圭大人陷入昏睡,導致戰名苑的護衛對我表現出了極不友好的態度。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我也通過行動換來了戰名苑代理家主的信任。
“一直以來,鞏圭都很莽撞,憑他一個人絕對辦不成這件事,多虧有你幫他。”
“我的作用不大。”我認為自己的話算不上矜持。
“這個案子已經被異常對策組接下了,估計很快就能結案。”
“最後,就以季園楠作為凶手進行判決嗎?”
“是啊。這就是異常對策組的方式,總不能說那具屍體是殺人魔吧,畢竟上面的人會全力把鞏圭的存在壓下去。”
“嗯。”我點頭,在走廊裡深吸一口氣:“戰名苑代理家主。在此,我要道歉......很抱歉,我沒有救到許尹穎。”
“許尹穎,是誰?”
當戰名鸞發起疑問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對勁。我向她投出疑惑的眼神,看她的表情絕對不是在開玩笑,而且我也很難想象她這樣一個嚴肅的人會跟別人開和生死相關的玩笑。
“你不認識許尹穎?她是你的朋友、是信歌市第五中學的學生,還有......她是經常在禦宇神廟進行義務打掃的人!”
“有這號人物嗎?”她露出茫然的表情,“我記不起來了......許尹穎是誰。”
我下意識伸手,想要告訴她有關許尹穎的細節,然而就在這時,我的大腦裡也失去了關於許尹穎的記憶。
“不對。”戰名鸞靠在牆上,“想不起來,但我敢肯定,大腦以及出現了巨大空缺......許尹穎到底是誰?我和她之間到底有怎樣的過節......”
我和戰名鸞一起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思考良久還是沒有結果,如今連我都遺忘了有關許尹穎的事,這也導致案件出現了巨大的空缺,恐怕我能記起許尹穎這個名字多半是因為自己是在最後接觸她的人,換句話說,現在我連回憶起這個名字都是僥幸。
盡管許尹穎已經離世,但這個殘酷的世界連她存在過的記憶都要抹消?
怎會允許這樣的荒唐事發生!
“對了!”
戰名鸞好像是想到了什麽,猛地起身。
“怎麽?”
“雖然現在記不起來,但是可以拜托一個人幫助我們。她是世界排名前十的偵探,而且她就在信歌市居住。”
世界排名前十的偵探?而且還在信歌市居住?符合這樣苛刻條件的人,我好像也能想起一位。
與獅子神裡敵對的其中一個組織裡面存在著四位頂尖執行人:
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四人當中最擅長推論的閉月,在裡世界被譽為“絕對大腦”,也是裡世界公認的頂級偵探之一。而她,據傳就在信歌市生活。
沒那麽巧吧。
正當我這麽想的時候,戰名鸞已經通過護衛撥通了電話。
“你好,請問是閉月小姐嗎?”
呃......既然戰名苑的代理家主都這麽稱呼,那對方的身份多半是真的。
“是這樣的,我想詢問有關......”
沒過多久,聽到戰名鸞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她應該被對方的某些話給擊沉了。
“她說不受理戰名苑提供的委托。”
沮喪的表情特別顯眼,這樣的女生確實能激起男性的保護欲,
我好歹明白鞏圭大人為何這麽執著於她了。正當我這麽思考的時候,外衣兜裡的手機傳出振動。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我向戰名鸞鞠了一躬,接著踱步到走廊打開翻蓋。
這是鞏圭大人的手機,裡面存的號碼只有寥寥數人,很顯然,眼前的陌生號碼並不是鞏圭大人通訊錄裡面的熟人。可萬一是警方那邊打來的電話呢?這麽想完,我果斷接下電話。
“喂,請問您是?”
“獅子神依,就算忘記了許尹穎的聲音,你也不會遺忘我的聲音吧。”
我心頭一怔,對方的音色確實很熟悉,我在腦中搜索聲音的記憶,最終將目標鎖定。
“許久不見,閉月。”
“現在不也沒見面麽。”電話那頭的她笑了笑,“不過我沒想到,獅子神裡的繼承者居然和戰名苑的繼承者勾搭在一起,這還真是一大奇事。”
“你在監視我們?”
“猜——的,但你不也承認了。”
“呵,不愧是頂尖執行人,套話的能力一流啊。”
“行了,我打電話來,不為了和你聊天,你這電話是鞏圭的吧。”
“那又怎樣?”
“他還在睡?”對話中途,對方還悠閑地打了個哈欠。
“你是指鞏圭大人?他已經昏睡一周了。”
“哦,那他差不多要醒了,異常的‘後遺症’持續不了多久。”
“你怎麽知道鞏圭大人的事?”
“私人情報網,其他無可奉告。話說,你今天不該回遠東嗎?”
沒想到這家夥連我的行動時間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現在離十一點還早。”
“不是只剩三小時了?你從信歌市中心醫院到機場來還有一個小時的車程,加上收拾行李的時間......”
“我沒行李。”
“那不就得了。”
“這麽著急讓我趕過去,有何居心?”
“我想跟你談談‘許尹穎’的事。”
聽到這裡,我不自覺地進行深呼吸,胸口的起伏同時也是內心的起伏。
“你對這起案件了解多少?”
“比你們多一丟丟。”
我沒回話。事實上,我不對她的話持懷疑態度。對方是什麽級別的存在,我很清楚,我相信她能從蛛絲馬跡中分析出想要的結果,況且她沒必要為了愚弄我而特意編織謊言。
“我明白了,那我們在機場見面。”
“對了,和我見面這件事最好不要和其他人講,我這個人呢,不喜歡暴露行蹤。”
“放心,我以獅子神裡繼承者的身份做擔保。”
“是哦,我確信你不會這麽做。這倒是多此一舉了,那麽咱們一會兒見。”
對方掛了電話,話裡表現出的迎刃有余和玩世不恭的態度跟我記憶中的閉月簡直一模一樣。說起來,這件案子確實還有不少的疑點。還有很多疑點是警方並不知曉的細節,今日說不定就可以從閉月那裡得到令人釋懷的解答。
我走回病房外,透過門上的玻璃觀察完病床上的鞏圭大人後再次向戰名鸞鞠了一躬:
“最多今天,鞏圭大人便會醒過來,之後的事就拜托你了。”
“你現在就要回遠東?不打算跟他道別?”
“沒有必要,此次離開並不是分別。”
交代完這些,我便在戰名鸞和諸多護衛的注視下離開醫院。
雨過天晴,窗外的風景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絢麗。
坐在出租車裡的閑暇之余,我從外衣兜裡抽出一周前和鞏圭大人特意拍的合照,數碼相機打印出來的照片果然比膠卷相機要清晰。
我翻開領子,從胸口拎出懷表,將一寸合照放了進去。
沒過多久,信歌市郊外的機場便映入眼簾,一望無際的綠野裡居然建設了如此規模的機場,如同沙漠中的綠洲般引人注目。
走進機場,我將必要的證件交給工作人員,對方看到我黑色的護照後居然還一臉詫異地打電話詢問,不得不說他們對待工作這方面還真是盡責。
由於沒有行李,我便兩手空空地坐在候機廳,周圍沒有乘客,只有必要的服務人員,看來坐頭等艙的確是件奢侈的事情。但很快,我便聽到高跟鞋和地面接觸的聲響。我轉過頭,看著那位戴寬大禮帽、裝扮浮誇且身材出挑的女性拉著行李箱向我走來。
她裝腔作勢地朝服務員拋媚眼,然後在我身旁坐下。
“我說歐巴桑,你的打扮也太誇張了。”
“我說小妹妹,你家的大人沒教過你什麽是禮貌嗎?”
“不好意思,在我們家,我就是大人。”
“呵,開玩笑要適可而止哦,小大人。”
她用食指點了我的額頭一下,我則反瞪她一眼。
“哎喲,好可怕哦。”
“行了,這裡沒外人,別開這種不正經的玩笑了。”
“嘿,你以為我喜歡玩這種角色扮演啊,為了跟你接觸,我還買了張頭等艙的票。”
“而且為了演戲演全套,你特意還裝扮成這個樣子。說實話,這一身真的和你的風格不搭。”
我扯了扯她的裙擺,這條連衣裙胸口處鑲的好像是真的鑽石。
“注意點,這玩意兒值十幾萬呢。”
話雖這麽說,但聽語氣,她好像並不在意這條裙子的價值。
“今天聽到有人說,你是世界排名前十的偵探。”
“雷聲大雨點小,這個世界可有很多比我厲害的家夥,我跟他們之間的差距跟大學畢業生和數學家之間的差距沒啥區別。”
“行了,閑談到此為止。”我率先揭開話題,“閉月,關於此次案件的事......”
“等等。”她伸手攔住我,“我先問一句,你是不是記不起許尹穎的事了?”
“沒錯。”我點頭。
“你有沒有調查過信歌市裡面名叫‘許尹穎’的人?”
“哪有時間去調查?再說,這些事屬於警方的范疇。”
“哎呀,看來你不知道啊,許尹穎是真實存在過的人哦,只不過,她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什麽?”
我眯起眼睛,等待下文。
“就在六天前,我特意去詢問了許尹穎的親生父親。他說她在自殺前還留了一封遺書。”
“自殺?”
“既然有遺書,那警方大概率就是這麽判定的。因為這件事,許尹穎的父親和母親鬧了離婚,許尹穎母親的身體恐怕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惡化。”
“那,遺書的內容呢?”
“我從許尹穎父親那裡瞄了一眼,大概是說想要自己的家庭變得更加和睦,想要自己的父母不要吵架之類的話題,不過那封遺書裡面頻繁提到了一個詞——”
“幸福。”
我逐漸冷靜下來,內心的不安也開始升起。
“想到什麽沒?有關幸福。”
“異常。”
我下意識說出這兩個字。
“Bingo,季園楠掌握的異常——剝奪幸福。”
“但這是什麽意思?也就是說,許尹穎早在三年前就死了?她還沒升上高中就因為自殺而死?那許尹穎到底是......”
“首先,我在此確認你的猜想,異常不止季園楠一人,許尹穎同樣也是異常,而且是等級很高的那種——可以輕易改變現實。”
“那我和戰名鸞的記憶消失,是因為?!”
“因為她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閉月抬手端正禮帽,露出邪魅的笑容。
“許尹穎本來死掉了,然而因為某些原因,她又回到了這個世界,然後篡改了現實,造成其他人還認為她在世的假象。想來,她是抱著想要父母幸福的心情化為異常重歸了吧。可最後,她將自己的幸福交到了另外一個人身上,她從另一個人身上感悟到了幸福,所以她釋然了,她坦然面對了自己的死亡,這也導致與她有關聯的人都遺忘了她。”
“那個人是......”
“季園楠。”
“怎麽會......”
我的腦中突然冒出一周前的畫面,那是獅燁靈即將貫穿季園楠喉嚨的瞬間,從他臉上捕捉到的——淚流滿面的表情。
“我問一句,季園楠還能記起許尹穎的事嗎?”
“你真當我神通廣大啊,什麽事都知道。”
“你知道對吧!”
我緊盯閉月的雙眼,她歎口氣,無奈攤手。
“對對對,我知道。”她不耐煩地答道,“哎呀,做事做全套,我就告訴你吧。如你所言,他忘記了許尹穎是誰,但他的感情沒有出錯,這就導致了記憶出現了差錯。”
想到這裡,我可能明白了季園楠在一周前為何會落淚。
因為自己遺忘了所愛之人的姓名、因為自己遺忘了所愛之人的樣貌、因為自己遺忘了所愛之人的過往。
任何的事都回憶不起來,那種巨大的落差和痛苦才是促成傷感的最大因素。
然而——
謎題解開了嗎?我的內心已經釋然了嗎?
並不見得。
“獅子神依。”在看到我落寞的眼神後,閉月再次開口道,“不得不說,作為非偵探人物,你對此次案件的演繹非常出色,但你畢竟不是專業的,以後這種事盡量少碰。”
“你什麽意思?”總覺得她的話中帶有其他含義。
“看起來你是漂亮地解決了事件,實則不然。還有疑點,不是嗎,還存在很多未解開的疑點。”
閉月在說話途中伸起兩根手指。
“兩個月,其中有八天是下雨,不算許尹穎,死者一共八人,相當於殺人魔每天隻殺了一個人,你沒有想過嗎,擁有那樣力量的他為何只會在下雨天殺一個人?”
“因為被季園楠的異常控制?”
“不,他的異常是剝奪別人的幸福,記住——是剝奪!僅憑這一點,已經說明了能力的局限性。但他並不知道,自己沒有返還幸福的能力。”
“也就是說......他根本就沒掌握有效控制殺人魔的能力?!”
“沒錯。”她點頭。
“那,殺人魔為什麽......”
說到這裡,我忽然想到了盲點,記得戰名鸞在病房外跟我談起過,她和鞏圭大人在兩個月前曾遇見過殺人魔,在鞏圭大人沒來救場之前,有一個人控制了殺人魔,而那個家夥——不是季園楠!
沒錯,作為相識了兩年以上的好友,戰名鸞不可能認錯自己的熟人,所以必定還有其他的異常者出現。
“除了季園楠以外的異常?”
“沒錯,而這個異常的持有者,是許尹穎。”
“為什麽是許尹穎?”我很疑惑,“假如戰名鸞說的是真的,那麽兩個月前控制殺人魔的人應該是名男性學生才對!”
“你還沒看過警方提供的資料,因此我明白你的疑惑,可假如幕後黑手是季園楠,那麽戰名鸞應該很容易就能看出來。但她沒有,她根本不認識那個家夥。由此,我推斷,那只是被異常操控的一名普通學生。而且那名普通學生——戰名鸞口中控制殺人魔的那位男高中生,還是第一個犧牲的死者。”
“什......”
“能理解嗎?他也是受到異常操控的其中一員,為了不引起學生的恐慌,警方和校方決定將這件事壓下去。”閉月舔了舔上嘴唇,她那副得意的模樣引來了我的反感,“還有你不覺得蹊蹺嗎,十一天前的傍晚,也就是你第一次遇到殺人魔時,路人為何會來攻擊你們。”
聽她這麽一說,我回憶起來那天發生的事:有人通過操控路人干擾我的行動借此來讓殺人魔脫逃。
“連這件事都知道,你的情報網,還真是密的可怕啊。”
“呵呵,我的情報網可是裡世界的商業機密。好了,我剛才這麽講你應該明白了,有可以控制他人行動的異常,那就是許尹穎的異常。首先,我來縷一縷順序,許尹穎因為父母關系不和睦導致寫遺書自殺,接著父母離婚,許尹穎為了達成某些目的化為異常複生後繼續留在信歌市生活。”
我點頭,至今為止她的話都和所述的事實沒有半點偏離。
“我排成這種順序你應該就明白了吧。”
“你的意思是說,許尹穎是因為父母離婚才重新化為異常復活?”
閉月聽完我的回答後悠然地點頭,很明顯,她就是想誘導我往她的對話方向走。
“因為父親和母親經常吵架,所以想要了解他人的內心想法。本來隻想要理解他人的內心想法,結果最後卻演變成控制他人心靈的異常。不過,僅靠自我意識就孕育出如此怪異的異常,許尹穎簡直可以說是異常中的異常啊。”
閉月露出難以遮掩的詭異笑容,但我沒心情去管她的表情,為了得到最後的真相,我的大腦一直都在飛速旋轉。
“也就是說,控制路人干擾我和控制殺人魔奪取他人性命的人都是許尹穎......”
簡直就是無法用常理解釋的推論,然而,如此不入流、如此虛妄的推論卻令我深深信服。哪怕自己無法相信,違抗常理的大腦依然不自覺地認定這就是真相。
“那孩子......許尹穎,想必生前過著非常痛苦的生活吧,受家庭壓力和學校壓力的雙重打擊,才逼迫她走上自殺的道路。”
“而這種痛苦的生活狀態,升上高中後也沒有得到緩解。”
“嘛,那都是後話了。想必一開始,她是抱著想要父母幸福的心情化為異常重生了。但最後,她將自己的幸福交到了另外的人身上,她從另一個人身上感悟到了幸福,所以她釋然了。”
聽到“另一個人”,我的大腦已經給出答案:
季園楠。
“化為異常的許尹穎遇上了季園楠,此時她依舊保留著最原始的感情,戀情也是其中之一。”閉月打開煙盒,抽了一根女士香煙叼在嘴裡,不過沒有點燃,“這次死亡,可以說是她的自我救贖。”
我正打算點頭同意閉月的結論時,她取下煙,在vip候機室裡大笑出聲。
“哈哈,錯了!這件事遠沒有那麽簡單。”
“嗯?難道結論不是你剛才說的那樣嗎?”
“不不不,你又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大點——殺人魔。”
我頓時瞪大雙眼,確實,從接觸這個事件到現在,我都沒有和鞏圭大人探討過有關殺人魔的問題。我和鞏圭大人原本以為殺人魔是警方管理的工作,可看樣子,閉月要代替警方將所有事情全部剖析一遍。
“哎喲,不要那麽緊繃嘛。你看,冷汗都嚇出來咯。”
雖說很反感閉月那種半開玩笑的語氣,但我還是拿出手帕擦拭了額頭。
“你知道殺人魔的真實身份?”
“十年前出現在US的連續殺人犯,也是那邊的暗部提供給TSF5S的研究對象。”
“TSF5S?!”
聽到這個名詞,我內心的驚訝之情難以言喻。
“TSF5S”,全名The Stream Flowing 5 special。是由世界上五大發達國家暗地組成的科研組織,同時也是獅子神裡和戰名苑明面的敵人。
“你說殺人魔是TSF5S的研究對象,此話當真?”
“當然,別小看我的情報網啊。”
“為何TSF5S的研究對象會出現在信歌市?”
沒錯,既然牽扯到裡世界的組織,那麽猜測分支會變得更加多樣化。
“很簡單,試探。”閉月的語氣忽然嚴肅起來,“不過你放心,戰名苑的保護非常嚴密,他們還沒發現鞏圭的存在。”
呼,聽罷我松口氣。
“那麽,試探的對象是......許尹穎?”
“謔,你反應挺快嘛,看來我的暗示起到效果了。”
“你這不叫暗示,都成明示了。”
“就是你猜的那樣,不知什麽原因,TSF5S盯上了許尹穎,所以他們派出殺人魔——US的連環殺手暴亂準備進行試探,啊,好像用‘測試’這個詞更好?”
“暴亂......真是惡趣味的稱號。按你這麽說,連環殺手是魚餌,許尹穎就是大魚啊。結果呢?成功將許尹穎引出來了?”
“不,不算成功。”
閉月當場否定我的結論。
“為何?”
“很多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暴亂身上的生物訊號直接被許尹穎的能力屏蔽了。其他原因諸如戰名苑真正的家主從中插手、我所在前組織對TSF5S的報復行為、以及我現在這個下家為了保全己方向外界投放的信息干擾。”
“哦,你退出原來那個組織了?”
“既然搭檔死了,我也沒必要繼續在那裡待下去。”
我垂下頭,微閉雙眼。假如閉月說的沒錯,那麽我所疑惑的東西全能得到解釋。
“我問一個問題,暴亂是受許尹穎直接控制吧?”
“沒錯。”
“那麽暴亂殺人的行為就是許尹穎為了掩蓋季園楠這個存在投出的煙霧彈。”
“不愧是獅子神裡的下一任繼承者,腦袋挺靈光嘛,我也是這麽想的。”
“換句話說,我們的方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許尹穎的死亡是自願行為,她操控暴亂之後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全季園楠?!”
“是啊,很氣憤吧。你、鞏圭、警方、普通群眾、媒體,所有明面上的參與者全都被耍了。”
心頭吃了一驚,我捏緊拳頭,突然察覺到那位名為許尹穎的女生內心是有多麽陰暗,而自己的行動是多麽無力。
為了鞏圭大人的安危,我會將八名無辜者的性命牽扯進來嗎?
無法論證的假設。
“不過嘛,我倒是覺得可惜,那個連環殺手可是TSF5S的研究生物,可以做到改變肉體結構,這簡直偽裝的利器嘛,可他卻因為是棋子就這麽隨隨便便死了。”
“況且許尹穎還知道暴亂擁有這種能力......”我扶額,“呵呵,這還真是開不起的玩笑啊。”
“當然,許尹穎選擇這麽做,也跟相信鞏圭和季園楠有關,她信任自己的朋友必然會將明面的謎題完成,然後順利解決案件,這樣就可以把暴亂甩給警方,我想她肯定很喜歡看到警察焦頭爛額的樣子。”
“季園楠也是異常,警方那邊不會真正判定他的罪行,所以許尹穎的做法就相當於間接給他加了一層保護。”根據她的推論,我補充了一句。
“哦啊——”閉月打了個哈欠,“說到這裡,你差不多也懂了吧,你和鞏圭完完全全做了無用功啊。大費周章搞了一大堆,結果卻變成了幕後人物的談資。”
“鞏圭大人還被蒙在鼓裡,他肯定對這件事無法釋懷!”
“蒙在鼓裡?呵,你可別小看他啊,你知道鞏圭是怎樣的存在,他早晚都會了解真相。畢竟,異常的死亡並不代表結束。”
說完,閉月拉著皮箱,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我叫住她,“鞏圭大人終將覺醒,而他的覺醒必然會導致這個世界的黑暗接踵而至。”
“黑暗來臨又如何?這個時代反正都要改變。”
“閉月,你和鞏圭大人是站在同一戰線的嗎!”
“別想這麽多啦。”她甩手,“乾脆把毫無樂趣的猜疑統統拋去,讓我們在世紀末共同瘋狂一次。”
那道背影,帶給我的依舊是無法言喻的神秘。但是,就算今天神秘,也不見得明天就會神秘。
我停在原地,然後停止思考。
引擎發動的聲響貫入雙耳,候機室外,飛機升空的場景令我久久不能釋懷。
她所敘述的推論只不過是推論而已,不管結論多麽出乎意料,真正的結果究竟會導向何方,誰都不知。
正如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擁有無盡的分支與走向。
但也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