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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紀末推異神話》第3章第3節:詭異的兔子先生
  信歌市有許多口耳相傳的傳說故事。

  例如經常在信歌大學的森林裡面出沒的高智商熊貓、身板小小但極具威嚴的蘿莉堂主、心斬靈魂的摩托車騎手、以及在打公共電話的時候偶爾會從聽筒傳出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悲鳴。

  更有甚者,還有人說信歌市的土著神明禦宇神其實長相極其醜陋。在這種以訛傳訛的情況下,禦宇神居然在不明真相的大眾的心目中變成了一個蘿莉控!

  不得不說,輿論的力量果真強大,上述這些說穿了其實都是沒什麽根據的故事。古今中外,被添油加醋的歷史還少了嗎?

  不過,依照樣貌來看,禦宇神廟禦宇堂的堂主可零子的確可以當得上“蘿莉”這個稱呼。

  可零子,謂名“可零”,“子”便是古代稱呼“先生”的意思。按照白話文的說法,我們應該稱呼她為“可零先生”,但光從外貌來看,她確實不存在先生應有的威嚴。

  而關於可零子的姓氏,則是一個謎團。

  沒人知道她的姓,或者說她根本就不存在姓氏。

  據她本人所言,彰顯個體存在最重要的元素是名字,姓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言下之意就是不需要姓氏也沒多大問題,可關鍵是,在如今這個文明日趨完善的社會,沒有姓氏的人真的存在嗎?

  在我看來,這也算一個尚未得到解答的謎團。

  而這樣一個謎團的持有者可零子曾經向我問過這樣一個問題:

  “雩霏霖,死亡是什麽感受?”

  對於一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少女而言,與禪、道、哲學一類的概念扯上關系的問題我都不想回答。正因如此,面對古怪問題閉口不言成了我的習慣。

  “死亡是什麽感受呢?”

  如今,與我座位正好相對的高材生鞏圭在看書的時候也發出了同樣的疑問。

  我沒有搭理他,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桌面上的《光射萬景》。

  “原本以為閱讀這本書之後會明白一些事情,可現在反倒覺得一頭霧水。”

  “如果你想光看一本書就能悟出人生道理,那我覺得你趁早別看了為妙。”

  說完,我慢慢把手伸向對面,眼看兩根手指就要碰到《光射萬景》的封皮,說時遲那時快,鞏圭飛快地舉起《光射萬景》,接著朝我露出得意的表情,我想他大概是事先察覺到了我的動作。

  “這位同學,凡事都要講究個先來後到,別隨隨便便想著偷別人的書。”

  “讀書人的事,能算偷嗎?”我低聲咕噥,“還有啊,你放我鴿子的事我還沒找你算帳呢!”

  說完,我從斜挎包裡抽出借閱卡,扔到桌面上。

  “你的卡,幸好被我撿到了,不然你還得花錢再辦一張。”

  “喔,你不提醒我都忘了。”

  他很自然地收回借閱卡,連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算了,我無奈地攤手,指望討厭的家夥對自己懷揣感謝之情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我剛才聽到了你們的對話。”他輕酌一口咖啡,打開話題,“你們和可零姐認識,對吧。”

  “可零姐?你是指禦宇堂的堂主可零子?”

  “嗯。”

  謔,我猜鞏圭是想跟我談談可零子的事。於是我搖了搖放在桌面上的鈴鐺,讓其自由響徹。

  “來了來了!”

  留著一頭銀發的悠離飛快地跑到我們身旁,他俯身把菜單遞到我手上,作為服務員而言還挺像模像樣的。

  “一杯牛奶。

”  “誒,請問是只要牛奶嗎?”

  “當然是牛奶咖啡啦,誰會在咖啡店裡面光點牛奶啊。”

  “遵命!”

  悠離頗為正式地朝我敬了個禮,我則甩手催促他趕快離開我的視線范圍。既然飲品已點,我也差不多做好了長篇大論的準備。

  “他是你哥哥?”鞏圭問了個蠢問題。

  “男朋友。”

  “哦?歲數看上去差不少啊。”

  “按他的說法,只要有愛,年齡不是問題。”

  “聽你的語氣,你對他的愛並不深厚啊。”

  我很討厭別人擅自揣測悠離和自己的關系,連陌生人也不例外。所以我以凌厲的視線掃過他的雙目,他在覺察到我的視線後則以一副饒有興趣的神情盯著我。

  “我和悠離的感情不是你可以理解的。”

  “行吧,看起來是碰到了你的逆鱗啊,那我就不多問了。”鞏圭抬起雙手,擺出投降的姿勢,“還有放你鴿子的事情我也一並道歉,不好意思啦。”

  “我也不是特別生氣。”

  說雖這麽說,但我剛從圖書館走出來的時候的確氣炸了。

  “既然你不在意那我就接著說,你跟可零姐熟絡到了什麽程度?”

  “我就一畢業生,能和禦宇堂堂主熟絡到什麽程度?”

  我認為自己的反問恰到好處。

  “但你的男友剛才說了,他到這裡開店是有理由的,而這個理由和我有關。”

  我內心略帶震驚,沒想到鞏圭的聽力這麽厲害,隔著幾扇牆都能聽完我和悠離的對話。

  “那你也應該聽到了,我跟這件事無關,所以你問了也等於白問。”

  “那行,你和可零姐的關系怎樣都無所謂了,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他又飲了一口咖啡,“那我換個問題,你知不知道‘異常’?”

  聽到“異常”這個詞,我的心頭一震。依照我友人的說法:傳說故事、虛構現實以及各種意念的具現化,被統稱為異常,而曾為異常的我自然也屬於其中一份子。

  “話題真是尖銳。”我哼了一聲。

  “看來你知道啊。”鞏圭緊咬不放。

  “嗯嗯嗯,我知道,行了吧,聽到這個回答開心嗎?”

  “不,我只是從你身上感受到了異樣的氣息,自從我乾掉那個殺人魔之後,這種敏銳的感觀就一直在體內無法消卻。”

  “乾掉殺人魔?”我的心頭再次一震,“這種事毫無防備地跟陌生人講真的好嗎?”

  “沒問題的。”他不知從何而來的自信,“直覺告訴我你是值得信任的人。”

  話畢,他又補了一句:

  “雖然你胸很小。”

  “後面這句話是多余的啊!”

  這種有話直說的性格肯定會招惹很多女生,我猜這家夥的女人緣絕對差到爆。

  “霏霖,女孩子動氣對身體不好哦,來,你的牛奶咖啡。”

  從廚房踱步而來的悠離將咖啡杯端到我面前,還好他及時阻止了我,不然我的淑女形象必然會在頃刻間蕩然無存。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看這本書嗎?”悠離離開之後,鞏圭捧起《光射萬景》問。

  “我怎麽知道......”跟鞏圭對話,總覺得他帶有些許天然屬性。

  “我遺忘了很重要的人。有一個人讓我從逃避的束縛中解脫,但我卻遺忘了她的姓名;有一個人以己身的死亡來證明幸福的微不足道,然而我卻連她的細節都想不起來。”

  “啊啊,這就是所謂的健忘吧。”我點頭道。

  “當我在圖書館看到這本書的時候,遺忘的記憶突然拾回了一點,那時候我的興奮簡直難以言喻,比數學考了滿分還開心。”

  “嗯......”我敷衍地應了一聲。

  “而且有時候我會想,難道除我之外的人都是外星人嗎?他們都是披著人類的外殼,合夥欺騙我這個唯一的真正人類。”

  說罷,他放下書,鄭重地問道:

  “不好笑嗎?”

  “你以為我的興趣有多低級啊,這連笑話都算不上。”

  “難道我的原創笑話都不含笑點?!”

  “實話實說,就是這樣。”

  他好像深受打擊,一蹶不振地倒在沙發上。

  真是奇怪的家夥,和剛才嚴肅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

  我把杯裡的咖啡和牛奶攪勻,接著小飲一口,果然,悠離也只有在泡咖啡這方面算得上是有才能。

  就在我和鞏圭互相沉默的時候,大門處的門鈴突兀響起。看來是來客人了,我朝走廊那邊偏頭,想看看有資格走進這家咖啡店的到底是何許人也。

  我的視線首先定格在對方的雙馬尾上,皇冠配飾的髮夾將兩邊的頭髮束起,並把對方可愛的面容襯托得相當完美。貼身的黃T恤裡面大概有件遮胸的背心,其下的牛仔短褲、黑襪和白運動鞋則是年輕女孩萬年不變的時尚搭配。

  “請問,兔子先生在嗎?”

  柔細的音色將同為女生的我都給捕獲了,只不過我很疑惑,這位小妹妹口中的“兔子先生”到底是什麽?難道是指兔子玩偶?

  “兔子先生來咯!”

  聽到熟悉的男聲,我和鞏圭一起把視線投到走廊盡頭,發現了戴著兔子頭套的詭異男人。

  “你的男朋友移情別念了。”鞏圭指著那個“兔子”道。

  “別跟我說話,我不認識他。”我別過頭,現在看來進入這家店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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