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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荊軻》第一百一十七章 無利不讓
 荊軻方才可不光是陪著呂老夫人說說笑笑的,他打聽到了呂氏酒坊的一些信息。

 從呂氏酒坊做出的酒被人們稱作呂酒,許多地方都有呂氏酒坊,幾乎將七國的主要地區都覆蓋到了。

 大多是在多國多地之間的交界處,這樣運送起來方便。

 供應郡卒營的呂氏酒坊在東邊五十裡外的朝歌,那裡是商王朝的舊都。

 紂王無道,縱欲無度,造酒池肉林晝夜長飲,拉動了周遭酒業的生產力。

 商朝已亡八百年,但朝歌製酒的老本行卻一代一代傳了下來。

 那邊是當世條件最完備、酒工最集中的釀酒之鄉。

 朝歌城在淇水之濱,以前也是衛國的,現在歸秦國東郡,離趙國邯鄲不算遠,地處三地交界。

 這裡的呂氏酒坊同時向東郡、河內郡和趙國邯鄲大量的用酒。

 呂酒不做酒肆生意,全是官府和軍隊大批量采購。

 而東郡郡卒營的收入在呂氏酒業中並不佔太多,在呂氏所有的生意中就更微乎其微,但卻是朝歌呂酒將近三分之一的收入來源。

 要按呂老夫人的說法,荊小兄弟若是想要這份生意,那就給了便是。

 但她在這方面實在沒什麽決定權,連意見也未必會被人聽得進去。35xs

 老夫人不管呂氏的生意,呂從革每月來匯報營收的時候,就聽個熱鬧,知道家裡還有錢就好。

 他現在算是代呂延打理,等他們三兄弟出了喪便會退居二線,畢竟年紀大了。

 墓園那邊也會有人去匯報,當然是些得力的主事而不是呂從革這個伯父。

 呂伯父的心思也不在生意上,所有業務就像一駕平穩行駛的馬車緩緩向前,沒什麽好操心的。

 他在操心無刃劍。

 距無刃劍出現在濮陽城一事已經過去一個多月,呂氏布在各處商行和作坊的眼線也沒發現有那麽一個帶著布包長棍的人。

 他知道秦國的“那位”也在找劍,還派了人整日跟蹤荊軻,他便只能收斂。

 敢挑戰“那位”,呂不韋就是下場。

 ……

 ……

 自荊軻送回呂萌那日已經過了近十天。

 呂老夫人好心,在呂從革上門時,幫荊軻說了說郡卒營的生意。

 “……左右也不是多大的事兒,你點個頭,延兒那邊再傳個信,這不就成了?呂氏也不差這一口的,依我說,就讓給他得了,明天孩子成親,就當送個賀禮。”

 呂從革揣手閉目,在炭盆邊上一動不動,養神養了好半天,等老夫人話音落下許久,才緩緩開口“與他非親非故,我呂氏為何要憑白讓利?”

 老夫人歎了口氣“敢情我說了那半天,口沫都白費了?”

 呂從革依然揣手閉目,肩膀稍稍垮下一點,他也歎了口氣。

 人情世故最是下流。

 如果動動嘴皮子、拉拉關系就能解決問題、得到利益,那還要立什麽規矩?

 人情世故也最是管用。

 動動嘴皮子、拉拉關系就能解決問題、得到利益了。

 世間多少大事,成敗皆因人情。

 呂從革通過呂不韋看到太多,秦國對六國大量使用細作,通過金錢收買人心、分化君臣關系,導致兵敗禍國的不計其數。

 而呂不韋自己的成功,最初就是在異人、陽泉君和華陽夫人之間周轉人情。

 人情好用,人情討厭,而呂從革聽了“荊軻”兩個字就眉頭一緊。

 他起家太快了,惹人眼紅,沒幾個月居然就敢打呂氏的主意。

 正是因為無刃劍,讓呂從革記住了那個名字。

 又因為乙三酒坊那件事,讓他也抵觸那個名字。

 此時默不作聲,對呂老夫人的話無動於衷。

 老夫人瞥他一眼,還想繼續幫年輕人爭取一下“荊軻那孩子不錯,頭腦靈光又上進,正是需要前人提攜的時候。

 “等他做好了,你把他收做呂氏的主事,日後定是得力的助手,帶來的收益可未必就比區區一個郡卒營要少,何樂而不為?”

 呂從革就是不為,固執的老頭心意已決。

 沒有利益的事不做,自己不喜歡的人不理。

 他眼睛慢慢睜開一條線,閉得太久,窗外的光線有些刺目,稍作適應才完全睜開。

 朝老夫人微微欠身道“從革還有事,改日再來探望夫人。”

 “你啊,”呂老夫人搖了搖頭,“就是見不得年輕人發跡,倒像是誰能來搶你的似的。”

 說對了。

 呂從革面無表情,朝旁抬起一隻手,老仆林普當即過來扶起。

 人老了,冬天腿腳不利索,需要這麽一個可以信賴依靠的老夥計。

 林普幫他理好下擺,跟在他身後三尺先後出了門。

 主仆二人魚貫上車,林普把窗簾封封嚴,為主人蓋上一條護膝毯,邊道“主君,請容老奴多一句嘴。 ”

 呂從革閉目轉著玉扳指“說。”

 “方才老夫人提起之事,關於那個叫荊軻的,老奴覺得,此事是個機會。”

 “說說。”

 “主君不是一直覺得那荊軻對無刃劍的傳言多有掩藏麽,總想找機會探尋,卻因秦國那位的耳目盯梢而施展不開。

 “老奴倒覺得,可以以東郡郡卒營的生意來換無刃劍更多的消息,這便是可圖的利益。

 “郡卒營只是一樁生意,但那無刃劍的消息,別說千金難求,這一個半月來毫無收獲,耽誤的不還是主君的時間?金錢易得,而時間過去可就再也回不來了。”

 林普連連歎息,主人的事就是他自己的事,主人的遺憾,也是他追悔莫及的可惜。

 “林普,”呂從革長長舒出一口氣,“跟了我多長時間了?”

 “到如今……”他仰頭想了想,“二十又六年了。”

 “二十六年,呵呵,足以生成一條蛔蟲了,老蛔蟲。”

 林普靦腆地笑笑,知道自己猜中了主人心意,這句話多半是誇讚,他大概也是要這麽做的。

 “那老奴著人去安排?”

 呂從革“嗯”了一聲“做得隱蔽些,別讓那位的耳目發現他與我們有關。”

 “主君放心。”

 “明日他成親,昏時應該有宴,人多易混淆,會是個不錯的時機。”

 “老奴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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