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上的養心殿。
自打太子劉璿派小桂子送來無字書信,老皇上便猜是有高人暗中相助劉璿。消失了二十來年的趙毅(肖凡),這一突然的造訪,就更加確鑿了他的想法。
對著那張飽經風霜,眼噙淚花的面龐,老皇上劉德瞬間想起那個星光璀璨的夜,也就是自己把還沒來得及取名字的小兒子托付給趙毅,撕心裂肺的那晚。
……
“臣一介武夫,怎麽養育皇子啊!”
“養不了也得養!快走!來不及了!”聽見外面的人聲嘈雜,劉德急的心都要蹦出來了,隨手從腰間摘下一條七彩玉佩塞到了嬰孩懷裡。
“皇兒!哀家的皇兒啊!”
懷胎十月,歷經生死,好不容易誕下皇子,可卻是不吉的雙生,不送走,不僅雙生的皇子會被處於火刑,自己的家族也會被誅殺殆盡,這送走,又是骨肉分離,錐心刺骨的痛。
就連萬人之上,九五之尊的皇上都束手無策,她一個沒什麽家族背景的女人還能有什麽辦法?望著剛剛降臨人世,還沒睜眼看上自己一眼的孩兒,許皇后簡直心如刀割。
“皇兒啊我的皇兒!是母后無德,都是母后無德啊!”
產後的虛弱,精神的重創,哀嚎了幾聲後,許皇后便厥了過去。
“快走!來不及了!”聽見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劉德瞪著血紅的兩眼,猛地推了趙毅一把,“走哇!快走!!逃得遠遠的,再也別回來!!!”
……
“罪臣趙毅見過陛下!”
就在劉德眼眶濕潤,還沒從回憶中抽離出來的那刻,被趙毅突然的一聲問候激的回過神來。
“他還活著?朕的皇兒還活著?”扶起趙毅那瞬,劉德迫不及待的問道。
“長大了,與太子生的一模一樣。不過……您要將他置在何處?”
“……”
趙毅的一席話,立時問的劉德啞口無言。
即使知道平安,自己又能怎麽辦,要向群臣公布他的存在,昭告天下太子還有個孿生弟弟?然後弄得朝野震驚再與了黎尚淵一黨為口實,說后宮子嗣早夭,邊關戰亂,百姓的流離失所皆是拜這一雙皇子所賜?
想到這些,劉德啞然了。
當然,這一幕是趙毅早就預料得到的,見此,非但愁悶,反倒一笑。
“臣有一策,可保萬全。”
見趙毅胸有成竹,劉德登時眼睛一亮,旋即便引趙毅去密室詳談。
……
姬無雙的朝鳳殿。
回到寢殿,姬無雙一直處於恍惚呆滯的狀態,魂魄也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此刻的她正附於桌案,兩眼無神的擺弄著‘太子劉璿’送給自己的那縷頭髮。
以往姬無雙歡脫的就像個活蹦亂跳的小鹿,現下卻沉悶的如潭死水,這便使不懂得兩情為何物的青熠倍加的愁煩,見姬無雙如此的憂鬱,便使眼色讓春花先退了去,自己則接過薑湯端到姬無雙面前。
“喝點薑湯好好睡一覺,醒了興許殿下就會來了。”
“公文還要他處理嗎,不是還有皇上呢嗎?”舀了舀湯水,姬無雙嘟著小嘴兒悻悻的道了句。
“您看看您,又來了!殿下身為儲君自是得做些政事,不然日後怎麽治理國家?公主現在可是太子妃了,就別使小性了哈。”
“那他就不能把公文拿到這來批?”
“公主還未與殿下大婚,按理說見面都是不和禮數。”
“這一天天的,
禮數禮儀的,哪那麽多破事兒,真是煩死了!” 膩煩的叨咕了一番,猛然間,姬無雙站了起來,一改方才沉悶之態,近乎死魚的眼睛也放起光來。
“太子礙於規矩,可我不懂規矩。走青熠,咱們去太子那。”
就知道姬無雙會來這麽一出,青熠立時勸道起來,提醒姬無雙要矜持些,別惹來什麽閑話。
“隻過去坐坐,怕什麽?再說了,我可是太子妃,去見見太子怎麽了!”
雖然姬無雙大大咧咧,不拘小節,但她知曉這突然的造訪大小也得找個茬口。
大眼睛一忽閃,姬無雙指著那碗滾燙的薑湯,“吩咐小廚房再去熬一碗,越快越好!”
大概半個時辰,姬無雙的歩輦便到達了太子劉璿寢殿的門前。
雖然這次的陣仗沒有白日裡那般正式,但在這冷清的東宮,卻是尤為的乍眼,人還沒到,消息已然傳到了太子劉璿的耳中。
“這可怎麽辦呢殿下,回了還是請進來呀?”因為肖子墨去了養心殿,小順子便不想讓劉璿前去。
“更衣吧。”雖然明了小桂子的意思,但迫切想扳回局面的劉璿,還是想試吧試吧。微閉著雙眼想了一下,劉璿把心一橫,決定親自去迎姬無雙。
“可……可您這……”
雖然劉璿的氣色較之前好了許多,但與常人還是有所區別,而且體態也沒肖子墨那般健碩,若與姬無雙是初見倒也沒什麽打緊,關鍵是先進入姬無雙視線的是肖子墨,這可讓小桂子犯起難來。
“氣色倒是沒什麽,說您是方才染了風寒,可這體態……這也差得太大了!”
“我說你小子飯都吃哪去了,光長個了?多穿幾層襖子不就得了!”瞧了一眼屋內的火盆,劉璿不禁慶幸這個季節還能多穿幾層。
裡三層外三層的裹布了一番,對著銅鏡中的自己,劉璿終於有了點兒笑模樣。
“湯都快涼了,怎麽還不回話,要不咱們直接進去得了。”通傳了半天,沒見人出來迎接,歩輦中的姬無雙有些急了。
“太子殿下有請!!”正在這時,自寢殿內跑出個小太監, 離老遠便高喊了起來。
“怎麽沒見太子?我來了他不應該親自來接嗎?”回想白日‘太子’親自出迎的場景,姬無雙立時有些不悅。
“他是太子,您是妃子,在北州您見過可汗親迎過大妃嗎?”姬無雙幼稚的言語,立時遭來青熠的白眼。
為了不讓姬無雙查覺出什麽,劉璿特意讓小桂子把窗幔垂了下來,大白天的竟燃起了宮燈。
這可讓姬無雙極為不解。
見此,小桂子忙解釋說是劉璿染了風寒,怕見風,才搞得像黑了天似的。
“我就說嘛,殿下定得受涼。”聽說劉璿受了風寒,姬無雙便得意起那碗薑湯來,而後便命青熠把薑湯呈上來與太子服用。
初次與姬無雙同坐,劉璿緊張的呼吸都有些不勻了,以至於四目相對那刻,臉刷的一下便紅了起來。
就連最基本的客套都忘了個乾淨。
“還是太子妃想的周道,殿下正體寒著呢!”見劉璿尷尬,小桂子連忙打起圓場,從青熠手中接過木盒,取出薑湯,放到桌案上。
“咳咳咳!”就勢,劉璿便咳嗦了幾聲,暗中調整了一下呼吸,“愛妃,啊那個,無雙真是有心了。”
‘愛妃’兩字剛一脫口,劉璿立時覺得不妥,因為他想起了肖子墨稱姬無雙為‘無雙’,怕姬無雙疑心便連忙改了稱呼。
“殿下的臉怎麽這麽紅?”這一四目相對,姬無雙才發現劉璿的臉紅的跟塊紅布似的,想到是發熱所致,姬無雙便探起身子撫向劉璿的額頭。
“別別別!你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