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古堡內,穿過回廊,一路上血腥味漸濃。
當安推開那扇門的時候,入目盡是鮮紅一片。
每個人身上都濺滿了鮮血,蔓延了一地,可以看得出來,這些倒下的人都是一擊斃命。
他現在忽然明白了鬼剛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了。
外面的戰鬥他能清楚地聽到狂暴的風聲以及金屬不斷碰撞時發出的鏗鏘之聲,想來應該是一場激烈的戰鬥。
安踏血而行,確實如鬼所說,道路都被他清理乾淨了,不然,憑他和無罪兩個人想要硬闖的話,可能需要力戰一番,最後能不能見到茵茵都還是未知數呢。
根本就不需要他去尋找道路,因為這之後的門都被打開了,像是故意為他指明道路一樣。
地下空洞的長廊裡回蕩著他的腳步聲,他站在了那扇紅漆大門前,輕輕一推,門便開了。
有柔和的光芒綻放出來,熒光飛舞,如夢幻仙境。
呈現在安面前的是一副不可思議的畫面,流光溢彩。
光質化的蝴蝶於絢麗的花海中翩翩起舞,清脆的鈴聲於空中回蕩,熒光組成的紗幔將中間的那個女孩圍了起來。
門後的世界仿佛與現實世界割裂了一般,安站在門外,伸手想要抓住一只在他面前飛舞的蝴蝶,可是他的手卻穿過了蝴蝶的身影。
看得見卻摸不著,如同幻影一般。
“哥哥······”
輕聲的呼喚自那個小女孩處傳了出來,安邁步走了進去。
他的腳一樣穿過那些花朵,那些飄舞的熒光聚攏在他的身邊,不知道是在歡迎還是在好奇地觀察著他。
沒有遇到任何的障礙,他很順利地來到了小女孩的面前。
眼前的茵茵早已經穿上了一身高貴華麗的長裙,宛如一個睡美人,正在等待著專屬於她的王子來把她吻醒。
她的眼角還有淚珠在閃爍著,剛剛的那聲歡呼更像是夢中的囈語。
安伸手撫摸著茵茵的小臉蛋,輕聲說道:“哥哥來了,不用怕,我們回家吧。”
他一臉呼喊了幾聲,但是茵茵都沒有醒來的跡象,他只能先將茵茵抱走了。
可當他抱著茵茵回頭的時候,卻發現那扇門早已經不見了,眼睛所能看見的地方,盡是光芒的海洋。
越來越多的生靈浮現出來,不過都是光質化的身體,並沒有實體。
他看了一眼包著的茵茵,又看了看眼前的景象,憑著記憶往前走。
可是怎麽走都像是在原地踏步,估算著距離的話,現在安面前的就應該是門所在的位置,可是當安伸出手去的時候,並沒有感受到門的存在。
所以,門並不是隱形了,而是真的消失不見了。
站在這裡,安忽然間失去了方向,他不知道該往哪裡走了。
沒有方向那便一直走下去吧,看能不能走到盡頭。
在他剛要邁步的時候,一直沉睡著的茵茵醒了過來。
看到安的臉的時候,茵茵的雙眼中先是不可置信,然後就滿是驚喜的光芒,她激動地緊緊地抱著安。
“哥哥,你終於來了,這是夢境嗎?”
“不是夢,但是哥哥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茵茵看了看周圍,問道:“這裡是哪裡?”
“我也不知道,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麽嗎?”
茵茵想了一會兒,才將自己記得的事情緩緩道來。
闖入醫院的是一男一女兩個人,都強得不像是個人類,
在這兩個人的面前,茵茵的那點自防實力根本就沒眼看。 所以她被強行帶走了,在路上自己就被打暈了,直到剛剛醒過來,在沉睡的時候,好像她還聽到了此起彼伏的吟誦聲,至於內容是什麽,完全不記得了。
“這樣嗎?”安喃喃道。
有蝴蝶在他們周圍飛舞著,茵茵伸手觸碰了一下,同樣也穿透了蝴蝶的身體。
“這些都是幻影?”茵茵問道。
“不清楚。”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茵茵看向安,似乎有安在,一切都會變得安心起來。
安衝她笑了笑,說道:“不用擔心,哥哥會把你帶出去的。”
茵茵輕輕地應了一聲,看向周圍美麗的景象,若有所思。
安在不斷地走著,那些浮現出來的各種生靈像是看不見他們兩個一樣,他們的身影穿過那些生靈,不斷地往前走著。
時間不知流逝幾何,兩個人聽著彼此的心跳聲,在這個夢幻又空虛的世界中尋找著回家的方向。
終於,茵茵開口問道:“哥哥,累嗎?”
“不累。”
“找不到路,還要繼續走下去嗎?”
“當你停下來的時候,路便消失了,當你一直在前行時,路就在你的腳下,哥哥什麽時候騙過你,就算是這雙腿廢了,我也要走出一條路來。”
茵茵靜靜地看著哥哥的臉,他一如記憶中的那個少年,溫柔得想讓人永遠靠在他的懷裡或者肩膀上。
但是啊,溫柔可解決不了所有的事情。
“哥哥,你來到這裡是為了我,是吧?”茵茵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除了你,我沒有找到第二個理由。”
“那找到了我,我們兩個在世界的哪裡是不是都是一樣的?”
安停下了腳步,他聽得懂茵茵話裡的意思。
“我們兩個人在這個虛幻的世界中孤獨地生活下去嗎?”
茵茵從安的懷抱中掙脫出來,站在了安的面前。
有風不知何處起, 吹動著少女的長裙和秀發,光芒亦聚攏於周圍,將她襯托得像是降落凡塵的仙女一樣。
“哥哥,喜歡我嗎?”
“喜歡。”
“就當做是我認為的那種喜歡了。”茵茵笑了笑,她很清楚哥哥說的喜歡是哪種意思,接著道,“我們可以在這裡結婚,以後我們會有很多很多孩子,我們可以走遍這個世界的每個角落,你給我講故事哄我睡覺,我可以給你唱歌,我們在一起,即使這個世界是虛幻的,那不都是美好的嗎?”
安看著這個宛如精靈一般的女孩,熟悉的臉龐,但是忽然之間卻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變得無比地遙遠,他想伸手想要把茵茵拉回自己的懷抱,但是茵茵拒絕了他。
“哥哥,先回答我的問題,不然你每次都這樣,豈不是太狡猾了?”
安收回了自己伸出的手,看著就在面前的茵茵。
“就像你說的,只要我們在一起,無論在世界的哪裡都一樣,那我們為什麽要留在這個虛幻的世界中?”
“因為我們出不去了,不是嗎,我知道,哥哥不是萬能的,這個世界上也會有哥哥做不到的事情。”
“可是,不堅持到最後一刻,誰又知道結果如何?興許希望就在下一步,而我們都選擇了止步不前。”
“就為了那虛無縹緲的希望,我們就要這麽一直浪費時間,直到絕望的那一刻才會後悔?我不想,我們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可以做,不是嗎?”
安看著這個忽然間變得比自己都要成熟的小女孩,心裡也明白,她說的並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