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婉瑩明白李天命的疑惑。

她解釋道:

“肉身不滅，這就是始龍洞的神妙之處。”

“這秩序之地上，多得是人，想在死後埋葬在這裡。”

“畢竟，誰都想數百年後，自己的身體還是熱乎的。”

李天命久久說不出話來。

“果然，這星空宇宙的奧妙，我懂得太少了。”

要不是不想對先輩不敬，李天命都想靠近，好好研究一下。

這時候，龍婉瑩給了他一個機會。

他們沿著一條小道，往始龍山山頂而去。

剛上來，龍婉瑩便對聖龍皇道:“諸位，等我一會兒……”

“一起去吧。”

聖龍皇點頭道。

“嗯。”

龍婉瑩點頭。

李天命見她眼眶微紅，神色有些淒涼，料想她是想先去見某一個人。

不出預料的話，應該是上一任白龍皇‘龍君軒’。

她的夫君。

他是最後一個進始龍洞的死者，所以位置很靠下。

剛剛上山，順著他們的目光，李天命便找到了那一座還算嶄新的墓碑。

說實話！

山頂上很多岩石墓碑，如今都快腐朽了，屍身卻都還鮮活呢。

不多久，他們一行人，就來到了這一座白玉墓碑之前。

在那墓碑下，站著一個身穿白袍的男子。

他看起來非常年輕，是那種陽光、溫柔的男人，一雙眼眸如星辰一樣燦爛。

可以想象如果他還活著，軒轅龍宗內一定會有超過聖龍皇，甚至壓製燭龍皇的頂梁柱。

畢竟，聖龍皇已經老了。

龍君軒的死，亦是整個軒轅龍宗的悲痛。

當初太陽帝尊隨便安個罪名，強行殺人，軒轅龍宗這邊實在沒有準備。

就這樣，直接扼殺了軒轅龍宗的未來。

龍婉瑩許久沒進來了。

此刻軒轅龍宗危難之際，來到這位熟悉的男人面前，她那通紅的雙眼內，淚水止不住的落下。

幾十年而已，龍君軒的屍身，當然是最鮮活的。

他甚至就像是活著，鮮血都還在自動流轉。

那一雙星辰眼眸微微低頭，用寵溺的、真實的目光，看著眼前這個女子。

李天命甚至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磅礴的力量。

簡直就是聖龍皇的水平！

人逝去之後，神意消散，沒有神意的鎮壓，星輪源力必然消散。

他連神意都沒有，每個芥子之中，天星輪卻仍然存在……

這是怎麽做到的?

李天命遙望整個始龍洞。

從始至終，他的眼神都是震撼的。

而這時候，他眼前的龍婉瑩，伸出顫抖的雙手，上前踮起腳尖，在龍君軒的側面上輕輕一吻。

眼眶早已通紅的她，卻流露出了一絲笑容，仿佛是回憶起了初遇時候的浪漫。

爾後，她嘴上囈語著，將耳朵貼在了他的胸口。

毫無疑問，他的心跳已經不在了。

可龍婉瑩貼著這溫熱的胸膛，便已經足夠滿足了。

或許在她心裡，他一直只是睡著了。

就像是兒時，他修煉得累了，沉沉睡去，自己趴在他胸口，細數他下巴上剛剛冒頭的胡須……

那時候怎會想到，會有今日這樣人鬼殊途呢?

她哭、也笑，咬著嘴唇，越是快樂越是痛苦。

而這些痛苦，都是太陽帝尊和秩序天族賜給她的。

“婉瑩。”

聖龍皇喊了一聲。

“好了。”

龍婉瑩松開手，擦去了眼淚，擠出了笑容，道:“就當是重溫了一下過去的美夢。沒關系，也許我很快就能來這裡，和他永遠站在一起了。這說明，我費盡心血當上白龍皇，

一點都不虧。”“前提得是守住始龍洞，否則……”

聖龍皇聲音沙啞。

抬頭望去，十萬先輩龍皇，肅穆、威嚴，睜大雙眼，審視著他們這些後輩。

一旦始龍洞被攻克，這裡一切當然無存。

“沒有了起源，便不會再有未來。”

“我們數百萬傳承，便相當於被亡國滅種了。”

一個氏族，一種文化，一種傳承，湮滅……

只要有一點血性，都知道這一次，會是背水一戰。

滅亡！

這是多麽可怕的一個詞。

“走，上去。”

聖龍皇說了一聲。

眾人喉嚨裡如有火焰在燒。

每個人都沒有再說話，跟著聖龍皇一步步往上，登上始龍山。

一路上，李天命扭頭看著每一個佇立在墓碑下的龍皇。

其實，他們都是在看著遠方。

或許那個方向，就是萬龍神山的方向。

看著他們的子孫後輩。

十萬龍皇，從古至今，意義太厚重了。

“快到了。”

聖龍皇說了一聲。

李天命不禁好奇，他們上山頂幹什麽。

他所在的位置，已經很高了。

“快看。”

龍婉瑩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順著她的目光，李天命抬頭看去。

直到這時候——

他才發現，始龍山的山頂上空，竟然有一面倒懸的湖泊！

那湖泊並不是很大，直徑大概千米左右。

其中湖水清澈，幾乎透明，所以李天命一開始沒發現。

湖面格外平靜，一點波紋都沒有。

倒懸的湖泊，卻一滴水都沒落下，這是另一種古怪。

他們繼續往上。

周圍已經沒有墓碑了，到了山頂後，視野之中唯一的東西，便是頭頂上這如鏡面一樣的湖。

“這是?”

“本源界面。”龍婉瑩道。

“就是本源之龍，誕生的地方?”

李天命猜測問。

“對，也是我們心中的聖地。”

龍婉瑩拉著李天命，和聖龍皇他們一起，在這湖面下跪下。

爾後，聖龍皇他們開始低聲的念誦。

也不知道在念誦什麽，反正態度格外虔誠。

於是，李天命便也不再多問。

大約半個時辰後，他們念誦完畢，李天命赫然看到，那‘本源界面’誕生了一陣陣光影。

光影之中，好像有一個人！

人影格外模糊，看不清楚是誰。

“這是?”

李天命心存震撼，悄聲問龍婉瑩。

“不知道，可能是九龍帝尊吧。”

龍婉瑩道。

“可能?為什麽說‘可能’是他呢?”

李天命問。

“因為，九龍帝尊的離世，是一個謎團，有很多說法。比如你在九龍帝葬裡，並沒有找到他的屍身對吧?”

“按照道理，他應該會安葬在始龍洞的，可是這始龍山上並沒有他，所以祖上有傳聞說，他應該是進入‘本源界面’，去追隨本源之龍的蹤跡了。”

龍婉瑩道。

九龍帝尊那是幾十萬年前的人。

如果他進這本源界面了，那也是很久的事情了。

“進去這本源界面，一般會怎樣?應該很多人都進去過吧?”

李天命猜測道。

連他站在這裡，都躍躍欲試想衝進去看看。

更何況這本源界面，已經有數百萬年歷史?

“自古以來，所有進去的人，包括疑似進去的九龍帝尊，都沒有再出來過。基本上等於離世了。”

龍婉瑩道。

“所以，這通往一個回不來的世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