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鄭凱旋三人就押著孫少強，返回了琴島市。

　玉華分局，審訊室。

　韓彬和李輝負責審訊，孫少強坐在審訊椅上，胸前劃了一個十字，閉上眼睛，嘴裡搗鼓搗鼓也不知嘀咕些什麽。

　“你信教?”韓彬問道。

　“是。”

　“宗i教都是教人向善，你犯下這種大罪，不覺得心虧嗎?”

　“不心虧，信教幹什麽?”孫少強反問。

　“你倒挺會強詞奪理。”

　“佛家有句話說得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壞人未必沒有成佛的機會;相反，很多人一輩子行善施德、助人為樂，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孫少強雙手合十。

　“你一會畫十字，一會雙手合十，到底信哪個?”李輝好奇道。

　“哪個有用，能保佑我，就信哪個。”孫少強道。

　“你犯下殺人拋屍的罪行，沒人能保佑你。”韓彬正色道。

　孫少強低下頭，沉默不語。

　“我們已經確定了，你開的那輛車就是拋屍的車，車後備箱裡發現了死者的血液，也查到了嫌疑車的車主身份，陳建飛，他目前處於失聯狀態，家人已經趕來認屍了。”韓彬說道。

　孫少強依舊不說話。

　“你跟陳建飛什麽關系?”韓彬道。

　孫少強依舊不理。

　“砰！”

　李輝用力一拍桌子:“孫少強，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現在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你就是殺人拋屍案的凶手。”

　孫少強抬起頭，瞅了瞅韓彬，又瞅了瞅李輝，依舊不說話，目光中還帶著幾分挑釁。

　韓彬感覺，對方似乎已經不在乎生死，或者說在被抓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心裡準備。

　像他這種情況，一旦對生存沒有了奢望，對審訊工作是一種很大的挑戰。

　韓彬換了一個思路，起身走到了桌子前，點了一根香煙遞給對方:“你不是想知道，怎麽被抓的嗎?咱們聊聊。”

　“你是想套我話吧。”孫少強接過香煙抽了一口。

　“你連死都不怕，還怕我套話。”韓彬笑道。

　“也是。”孫少強吐了一口氣眼圈。

　“我們是從李濤的手機上查到了你的身份。”韓彬道。

　“娘的，早就覺得這貨不是個利落人，當時就應該把他一起幹了。”孫少強哼道。

　“你跟李濤是怎麽認識的?”韓彬追問道。

　“網上認識的。”

　“你倆是什麽關系?”

　“琴島這地，我雖然來過一次，但上次是來辦事的，啥也沒顧上，你們這有啥好吃?”孫少強答非所問。

　“各種海鮮、鮁魚水餃、九轉大腸，都是比較地道的美食，有時間，我可以幫你叫份外賣，好好品嘗一下。”

　“鮁魚水餃，我還真沒吃過。”孫少強咽了咽口水，將剩下的煙頭掐滅:“再來跟。”

　韓彬又幫他點了一根煙。

　孫少強抽了一口煙，靠在椅子上，道:“是李濤叫我來琴島的。”

　“他讓你來琴島做什麽?”

　“殺人。”

　“殺誰?”

　“李濤有個相好的，在北寨村開了一家小賣部，李濤讓我把那個相好的老公殺了。”

　“那個相好的叫什麽名字?”

　“曹陽。”

　“你為什麽沒殺曹陽，反倒把陳建飛殺了?”韓彬不解道。

　“陳建飛是我找來搭夥的，我們兩個是準備殺曹陽，還在他的麵包車上動過手腳，可惜這小子命大沒死，車也只是被剮蹭了一下，在這又呆了兩天，沒找到合適的機會下手。”孫少強抽了一口眼，繼續說道:

　“陳建飛這孬貨，關鍵時刻掉鏈子，跟我說不想做了，弄得我也有些膩歪，我勸他不聽，又怕這小子報警，就準備收手不幹了。”

　“就因為這個，你就把他殺了?”李輝反問。

　“老子又不是瘋子，怎麽可能平白無故的殺人。”孫少強哼了一句，解釋道:

　“曹陽沒死，李濤隻肯給一半的錢，陳建飛是我找來的，我也準備給他一半的錢，陳建飛不同意，非得要我按照約定該給多少、給多少，一分都不能少。”

　“我心裡本就怨他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現在又想多分我的錢，乾脆我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給殺了。”孫少強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為什麽要砍掉他的頭?”李輝問答。

　“拋屍這種活，想著簡單，真做起來就難了，整個的身體太大，很難裝進袋子裡，我就想著把頭切下來，裝進袋子裡、裝點石頭沉底，找不到頭，你們就查不到人。”孫少強解釋道。

　“你知道李濤在哪嗎?”韓彬追問。

　“那孫子，應該去殺曹陽了吧，當初我們說不幹了，他嘴裡還罵罵咧咧的，說我們有錢不賺是孬種，就算沒有我們，他一樣會弄死曹陽，還說什麽燕是他的女人，只能讓他一個人弄。”孫少強笑罵道:

　“丫的也是一個傻逼，為了一個女人至於嘛。”

　“那你呢，你覺得自己這樣做值得嗎?”韓彬感慨道。

　“我呀，就是爛命一條，真要投了一個好胎，誰願意提心吊膽的乾這個。”孫少強笑了起來，只是笑聲聽起來有些淒涼。

　……

　韓彬和李輝出了審訊室，正好碰到從觀察室出來的戴明涵、鄭凱旋和李佔坤三人。

　戴明涵露出一抹笑容，拍了拍韓彬的肩膀:“你們兩個乾的不錯，回頭，我這個專案組組長，給你們請功。”

　“謝謝戴局。”韓彬兩人應道。

　一行人返回了重案組辦公室，其他的隊員都露出期待之色，只是礙於戴明涵在場，沒敢直接開口問。

　“韓彬，審訊的怎麽樣了?嫌疑人招沒招?”孫興走到近前，單獨詢問韓彬。

　“招了，孫少強就是殺人拋屍案的凶手。”韓彬道。

　“被殺的到底是誰?”一隊的隊員忍不住問道。

　“陳建飛。”

　“陳建飛是誰?”一隊的人有些納悶。

　“別急，大家都坐下來，讓韓彬給大家從頭到尾的講講，將案件的經過捋一遍。”戴明涵招呼道。

　戴明涵一開口，眾人立刻照辦。

　上到隊長，下到組員都齊刷刷的坐好了。

　有這種露臉的機會，韓彬自然不會放棄。

　將案件從頭到尾敘述了一遍。

　韓彬分析案件的起因，應該是張海燕、曹陽、李濤三人的感情糾葛，曹陽經常外出打工，張海燕和李濤就好上了，出於想要霸佔張海燕的想法，李濤有了雇凶殺人的想法。

　孫少強就是李濤雇傭的凶手， 而死者陳建飛是孫少強找來的幫手，後來因為彼此間分贓不均，孫少強一怒之下殺了陳建飛，這才有了殺人拋屍案。

　韓彬將其中的細節也講了一遍，眾人都聽的津津有味，尤其是一隊的幾個隊員，一直在追查嫌疑車輛，功勞全讓三隊立了，心裡別提多憋屈了。

　李佔坤也有些懊惱，一拍大腿道:“難怪一直查不到嫌疑車輛，這孫子不光是換了車牌，還貼了其他顏色的車膜，真他娘的狡猾。”

　“戴局，我們現在算不算是限期破案了?”李輝笑著問道。

　“殺人拋屍案是破了。”戴明涵笑了笑，隨後話鋒一轉道:“不過，美中不足的一點是，李濤還沒有歸案。”

　雇凶殺人屬於共同犯罪，雇主和被雇的人都屬於主犯，兩者的社會危害性相同。

　韓彬皺了皺眉，戴明涵的話提醒了他，根據孫少強的供述，李濤應該不會放棄殺害曹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