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出場的是——10號,投手,藍梓明!”
“這41歲的老家夥回來了,經歷了為期三個月的背傷之後竟然又復出,原以為他會借此退役的……”解說員說道。“不過剛回歸,就要面對無人出局,滿壘的境況!而他將要面對的還是第四棒木村俊太郎!這樣會不會有點太難了!”解說員很激動。
現在的我正坐在電視機前收看日本中央聯盟中日龍對陣橫濱海灣之星的比賽,在第八局橫濱1:0領先於中日龍的時候,他們換上了這個叫藍梓明的大胡子投手,他是橫濱的終結投手,在木村之後,還要面對的打者是中日龍隊的一壘手李一翰,李一翰在候打區揮舞著球棒,看見藍梓明要上場投球,他朝藍梓明露出了陰險的笑容。看來這場對決是在所難免了。
看到藍梓明那老臉,就讓我想起25年前那個稚氣未脫的少年走上投手丘,噢,那就像是發生在昨天的事。
記得是二十六中首戰前一個月的時候,有個高一的孩子在場外東張西望的。
“學長,你看那家夥鬼鬼祟祟的在幹嘛?”和我一起做守備練習的莫曉欣眼尖,一眼就發現了,因為她是高一新生的緣故,所以叫我學長。
“看上你了吧。”我開玩笑道。
一句戲言,竟然會莫曉欣慌了起來,以至於連一個地滾球都沒接到。
“莫曉欣隊員,請集中精神,還有一個月就開賽了!”藤宮教練提醒道,“還有你,梁智傑隊員,不許笑,嚴肅點。”見我笑嘻嘻的,還不忘把我一起訓了。
“啊!他走過來了耶!”接了幾個球之後,莫曉欣說道。
我回頭一看,那名少年已經站在了右外野的那棵樹下,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原來他是在看劉嘉俊練習變速球。
“喂,同學,你有什麽事?”我朝他喊道
“沒什麽,我是來看那個傳說中的投手藤宮俊也的。”少年指了指劉嘉俊的方向回應道。
“我叫劉嘉俊!”劉嘉俊一聽有人叫他藤宮俊也他就急了。
“呵呵,才不管你叫什麽!我是來打敗你的!”
“笑話,我們的劉嘉俊怎麽可能被輕易打敗?我勸你別誇下海口,會很慘的。”坐在一旁喝水的李一翰說道。
“連變速球的投的一塌糊塗,這就想去參賽了?”少年不甘示弱,“我看你也就只會快速直球而已,那只不過是小孩子的把戲。”
“看來你來頭不小,應該不會是等閑之輩,不過想要戰勝劉嘉俊根本是癡人說夢,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這麽乾,離開吧。”我對他說道。
“如果我贏了呢?”
“你贏了的話,就由你來擔任先發投手。”藤宮教練的發言,都讓大家大吃一驚。
“等等,教練,這……”
“他是藍天選手的兒子藍梓明,是我叫他來的。”藤宮教練解釋道。
“藍天?是那個國棒捕手藍天選手嗎?”李一翰追問道。
“沒錯,我和他在白襪隊時曾是隊友,是我最信任的捕手之一。”藤宮教練說這話時抬頭看向了遠方的山丘,似乎那裡呈現出了他和藍天選手的點點滴滴。
藍天曾經在白襪隊效力過兩年,
和藤宮組成了亞洲最強投捕組合,不過最後因為背傷退役了,實在是可悲可歎,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的兒子竟是一名投手。 “可以。再加上一條,如果我輸了的話,我就要投到50歲!”
“你是瘋了嗎,再這樣下去你真的要投到50歲的!不要說這麽傻的話!”正在幫劉嘉俊熱身的捕手楊偉站了起來,他厲聲喝道,可能是作為捕手的緣故,自少棒時起他就對投手的健康很關心。
可是這場投手戰還是開始了。
藍梓明先走上了投手丘,他踢了踢丘上的土,面對著第一棒林國熙,我看到他笑了笑,點了點頭後擺出了投球的姿勢,是變速球還是直球,還是……
在出手的一刻,他整個身體往下壓,看來這是一名側投,只見他手臂狠狠地一揮,嗖的一聲後,隨著低沉的響聲,球直直的投進了楊偉的手套裡,林國熙毫無反應,棒也沒揮。
“竟然是正中的直球,還以為會是什麽變化球呢。”我想著看了看林國熙,可能他和我的想法也是一樣的。
第二球,是一樣的動作一樣的球,可林國熙還是毫無反應。
“搞什麽鬼!揮棒啊,打出去!”在候打區的龍騰洪大聲說道。
“別催,我知道!”林國熙回答間,第三球來了,又是同樣的球路,可就在林國熙揮棒的一刻,我清晰地看見,球竟然突然下墜!楊偉好不容易才在球落地前抓住了球。
“伸卡球?!”我喊出聲來。我驚訝極了,沒想到竟然有年青人掌握這樣的球種!因為這種球在我的印象裡都是大叔投手們的專屬。
“伸卡球在進壘時會向右打者的內角稍稍下墜,讓打者擊到球的上緣形成滾地球。”李一翰向我們解釋道,“就連我,面對這樣的球也不敢輕易揮棒。”
談話間,林國熙一臉茫然的走了下來,走向了龍騰洪,龍騰洪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幾句,他就出場了。
不過,等待著他的也是被三振的命運,在揮棒落空的那一刻,他直接把球棍摔到了地上,可見他苦惱極了。
第三棒是曾經做過投手,如今改打中堅手的朱奇翔。
“藤宮,我會一棒把他打爆的。”朱奇翔指著劉嘉俊說道。
“但願如此。”
“話說回來,這個藍梓明到目前為止投了滑球和伸卡球,作為一個高中投手來說會這麽多球種已經是相當厲害了,不知道他還有什麽樣的球種展現在我們眼前呢?”李一翰這麽說著的時候,場上突然一聲熟悉清脆的響聲,我們轉眼望去,只見球已經飛到了中外野外的山裡了,朱奇翔笑了笑,對藍梓明說道:
“你不能否認一個把我們都打敗了的投手,那就是劉嘉俊,要知道他隻用直球就已經打敗了我們!他讓我意識到什麽才是真正的投手!他讓我認識到,我只是一個二流投手罷了!”
“小朱,藍梓明是我帶來的,他本就是作為替補投手加入我們球隊,所以你也不必太過認真,你現在做打者不好嘛…”
“坦白來說,一點都不好……真的,一點都不好……不過既然是教練安排的我也沒有辦法……”朱奇翔說著低下了頭,“我的夢想是做一名投手,做一名像您一樣偉大的投手,從小到大一直沒有變過!我有些事,今天先早退了,對不起。”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這孩子……作為投手來講,他確實很有實力,不是沒辦法也不會安排他改做打者的,本打算等野手充足的時候,再讓他和俊也實現投手輪換,只能怪我一開始沒說清楚了。”藤宮教練說道,“姑且讓他一個人靜靜吧。”
“那我和藤宮俊也的勝負怎麽辦!”還站在投手丘上的藍梓明說道。
“你已經輸了,藤宮俊也曾把第四棒李一翰給三振了,隻用直球。”我對藍梓明說道。
“可惡,那看來我是不得不投到50歲了嗎!”他喃喃自語的走下了投手丘,沒有一絲沮喪,有的只是真的對自己要投到50歲的擔憂之情。
“三振出局!”電視機裡,藍梓明用他最拿手的伸卡球將木村三振了,下一棒就是李一翰了,就連我也開始緊張了起來。
“話說……真沒想到他真要這樣做,投到50歲什麽的……”我想道,這不得不讓我回想起球隊要求我退役的時候。
目前我在日本太平洋聯盟北海道日本火腿隊效力,不過隨著腿傷的發作,加上逐年下降的打擊率和守備率,我想球隊已經受夠我了。
所以在球隊要求我退役的時候我並不感到意外,18年的職業生涯已經足夠長了,然而這麽漫長的時光裡我連美國大聯盟的舞台都沒有登上過,加上我了解到曾經的隊友都已經在這幾年退役,我似乎就沒了繼續下去的理由。
可當我得知橫濱海灣之星有意通過交易將我換過去的時候,我的心情很複雜,所以還沒下決定,如今看見藍梓明的回歸,我心中的那團火好像又死灰重燃起來:我有妻兒要養,現在兒子要念中學了,想到這又會是一筆不少的費用,還能和老隊友重逢,我就無法做出正式退役的決定。
“看來是要繼續下去了吧?”我曾致電給我曾經的,也是唯一的外籍隊友,大腹便便的高橋傑克投手,他是個美籍日本人,在美國大聯盟佛羅裡達馬林魚隊效力了10年後來到了日本職棒,又在北海道日本火腿隊隊繼續了9年,目前他和我情況一樣,面臨著退役的難題,只不過他的問題比我還難,因為作為一個投手,40歲的他投球的威力已經大不如前,但我覺得他能給我一個答案,而那時和他的對話仍記憶猶新。
“唷,老夥計,怎麽了?我正想打電話給你呢……我跟你打賭,你絕對不會猜到我在哪!”他的語氣充滿了喜悅。
“唷。什麽?”傑克總喜歡這樣,話說了一半讓我猜,不過我並不討厭。
“咣當!”就在這時,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你這家夥,竟然在打擊場?!”
“操!有個可惡的家夥泄露了天機!該死的,我恨透他了……靠!沒錯是的!我是在打擊場,和我的兒子傑裡一起。”
“噢,傑裡也到了打棒球的年齡了啊……呃, 不對,傑裡才4歲吧!臥槽,難道說你……”
“沒錯,我要轉型做一名打者。”傑克平靜地說道。
“你瘋了嗎,就憑你完美的身材,和超超超超快的移速?”
“該死,我打遠一些不就行了,而且我已經在減肥了,請你告訴我我一定會成功的!”
“哪有那麽……呃,好吧,你會成功的。”
“我想讓傑裡看到我打棒球時威武的樣子,你想啊,他現在才4歲腦髓都沒長全,我職業生涯巔峰的時候他還沒出生。而我想用行動證明給他看,讓他知道棒球的魅力!也要讓他知道爸爸有多厲害。”
“我明白你的心情……”聽到他這麽說,我無言以對。
“為了兒子而選擇繼續打棒球嗎……”我深深地陷入了沉思,想到正在讀國中的兒子最後還是選擇了足球,就讓我很心寒。不過看到踢足球的他那麽的快樂,作為父親的我也是很欣慰的,也很支持他,畢竟這是他選的路。
就在此時,門開了,我的妻子,理奈走了進來。
“孩子他爸,傑勳回來了,他腳崴了,你去看看他吧。”我的妻子梁理奈,她原姓山田,我們是因為棒球結識的,是我的恩師山田孝介的女兒。
“好的。”我同她到了傑勳的臥室,看見了床上坐著腳上貼著藥膏的梁傑勳。
“傑勳,怎麽搞的,怎麽搞成這樣了?”我雖然是這麽問,但我知道他肯定是因為足球而受傷的。
“……父親,我還是打棒球吧,足球不適合我。”
“啊?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