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遠侯從大總管嘴裡得知確定是精煤,眼皮子也是抖了抖,明白朱舜為什麽會在鎮遠侯府說出那番話了。
為何要賣礦。
好在沒有賣掉,如果賣掉就不是撿便宜了,而是一幅價值萬金的王羲之《蘭亭集序》真品,一兩銀子給賣掉了。
何止是虧,虧的上吊的心都有了。
柴薪買賣可是說天底下最賺錢的生意了,一年四季每天都要用。
絲綢可以不穿,瓷器可以不用,茶葉也可以不喝,只要是還活著柴薪肯定要用。
大明缺少柴薪的地方實在太多了,有了這種大批量挑揀精煤的辦法,那些荒廢的煤窯立刻就變成了金窯銀窯。
甭說是幫鎮遠侯府渡過難關了,用不了幾年鎮遠侯府必將會成為最有錢的勳貴,還沒有之一。
鎮遠侯不是年輕人,總以為臆想的東西就一定能實現,實際上有時候恰恰相反。
在京城混跡了這麽多年,鎮遠侯明白一個道理,想要獲得多少利益就要付出對等的東西。
鎮遠侯實在是不願意挪開腳步,挪開這座到處流淌著金水的地方,但還是憑借過人的毅力離開了:“明晚,本侯在查樓宴請朱賢弟,希望朱賢弟能夠賞光。”
朱舜看著鎮遠侯離開的背影,聽到一句朱賢弟,知道這件事成了。
實力弱小的工業派又將迎來一位頂尖勳貴。
朱舜交代了轎夫頭子幾句,帶著鐵塔漢子也離開了洗煤廠,趕往工人會館。
第二天。
朱舜沐浴更衣過後,換上一件妻子用香料熏過的右衽衣,前往了京城的查樓。
今天對於工業派可是一個重要日子,朱舜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還帶上了自己的幾名得力乾將。
黃宗羲,李州橋,陳天衢。
黃宗羲還是一成不變的服妖打扮,另外兩人穿上了一件綢緞大團右衽衣,隆重的前往了京城查樓。
就在幾人從廣寧門進入京城的時候,李魯生聽說鎮遠侯今天要在查樓宴請朱舜,昨天為了掩人耳目還去了荒無人煙的京西談論了很久,立即帶上幾名京城票號東家,前往了查樓。
李魯生這麽急切,急切到不惜把自己暴露在朱舜面前,而不是一直陰險的躲在幕後,也要立即見到鎮遠侯。
那是因為李魯生聽說鎮遠侯回去以後,當晚就和兒子喝了一個酩酊大醉,鎮遠侯府上的丫鬟仆僮們多少年都沒見過鎮遠侯那麽的心情暢快。
鎮遠侯可是算計朱舜的重要棋子之一,為了讓鎮遠侯這枚棋子歸位,李魯生不惜與孔有德聯手害了上千個家庭,決不能有半點閃失。
查樓。
二樓雅閣內。
李魯生直接找上了鎮遠侯,幾名票號東家開門見山的說道:“聽聞鎮遠侯的行幫遭遇了不幸,我等願意以五厘的銀息借貸一筆銀款。”
“鎮遠侯想借多少就借多少,如果鎮遠侯擔心我等反悔,現在就可以簽訂文契。”
鎮遠侯坐在黃花梨官帽椅上,注視掏出了文契的大票號東家門,揮了揮手。
大總管立即把他們趕了出去,皺眉道:“當初找他們借貸時,這些大票號的東家一直都是推三阻四,今天怎麽都轉性了,一起過來借貸。”
鎮遠侯的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卻說了一句很有殺氣的話:“回去以後徹查丫鬟仆僮。”
大總管心中一凜,突然想起來鮑員外昨天被毆打時說的話,沒有人會買鎮遠侯府的荒廢煤礦。
鮑員外這麽篤定鎮遠侯府著急賣出荒廢煤礦,只有一個原因,鎮遠侯府內有奸細。
大總管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他當年可是在遼東的夜不收裡待過幾年,刺探敵情那是手到擒來,沒想到現在被人給刺探敵情了。
朱舜帶著得力乾將邁進二樓雅閣,剛好看見了大總管的難看臉色,沒去在意,直接坐在了鎮遠侯旁邊:“顧兄,昨天有沒有考慮好。”
鎮遠侯昨天和兒子商議了一夜,大致猜出了朱舜這麽做的原因,無外乎就是像捆綁懷遠侯那樣把鎮遠侯府也捆綁在工業派。
這點倒是無妨,作為大明頂尖勳貴的鎮遠侯,還不會怕了東林黨。
只是還有一些其他的顧慮,那種挑揀煤炭的法子確實很賺錢,但剛開始投入的銀子一定不少,鎮遠侯府可沒有多少銀子了。
另外,工業侯的莊子修築了那多年還沒修築好,一個住的地方都修築那麽久,更別說把廢棄煤礦變成金山銀山的真實仙境了。
真要是修築個十年八年,再怎麽賺錢,鎮遠侯府也沒有那個時間耗下去。
朱舜很清楚鎮遠侯這種對於未知事物的不理解, 也容易把一件在朱舜看來很簡單的事情,想的很複雜。
就在普普通通的鍋爐房煙囪來說,到現在了還經常被老百姓當做妖術,每當逢年過節的還有老百姓拿著香燭祭拜。
這讓朱舜很無奈,也改變不了大明老百姓一些根深蒂固的思想,只能任由他們去了。
鎮遠侯昨天那麽渴望擁有洗煤廠,還是克制住了,估摸著就是存在一些妖魔化的想法。
朱舜今天把三名得力乾將帶過來,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的。
朱舜開門見山的說道:“鎮遠侯缺銀子?”
黃宗羲站了出來,灑脫笑道:“工人票號會給鎮遠侯提供無息拆借,銀子的數目不限。”
朱舜繼續說道:“鎮遠侯擔心廠房問題?”
李州橋站了出來,自信的說道:“工業署能在一個月之內給鎮遠侯修築十家洗煤廠,每家十個洗煤池。”
朱舜又說了一句:“鎮遠侯擔心長工不會操作新式機械?”
陳天衢站了出來:“北平機械總局不僅會協助工業署配備相應的新式機械,另外操縱這些新式機械的工人也會配備齊全,鎮遠侯只需要發放月錢就行了。”
銀子有了,廠房有了,就連工人也配好了。
“砰!”。
鎮遠侯突然拍案而起,平淡的臉容難得露出了笑容,還是暢快的大笑。
“為兄這一百多斤肉就賣給賢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