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道上。
闖賊使者遠遠的看見了一位披掛甲胄的老者,擋在了皇極殿門口子,不用看清那人的長相也知道誰是。
偌大一個大明,也就那位老者敢為了大明的尊嚴,披甲佩刀。
闖賊使者雖然很敬佩孫承宗,但為了闖王的基業,他今天必須走進那座朝堂。
來到丹陛下方。
面前是刻著龍鳳、祥雲、壽山等圖案的丹陛,丹陛兩側是文武百官上朝的台階,只要走上台階就能來到大殿門口。
闖賊使者抬頭看了過去,看著那名白發老者,即便是身處不同的陣營,也感到了一股子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的英雄氣概。
以及心酸。
孫承宗身後,是一座號稱是滿朝君子的朝堂,國難臨頭,竟然是一名白發老者擋在門口。
闖賊使者敬重歸敬重,但他還有自己的使命,為了保證性命完成闖王的囑托,就站在丹陛下方高聲道:“闖王在潼關衛聚集了二十萬大軍,而朝廷的官兵還不到八千人。”
“學生在來的路上,聽聞孫傳庭為了爭權在這種緊要關頭竟然是清洗了東林黨派系,潼關衛只剩下了五千秦兵。”
“闖王崛起於青萍之末,最開始手裡不過有七八個兄弟,到現在坐擁二十萬大軍,可謂當今天下第一帥才。”
“孫傳庭不過一介書生,從來沒聽說他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戰績。”
“雙方又有二十萬和五千的兵力差距,這場潼關大戰的結局已經成為定局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傳來闖王攻克潼關衛的消息。”
“只要大明天子承認闖王的王號,闖王就會為皇上守著西北,甚至出兵攻打蒙古韃子和建奴。”
“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崇禎對於當前的情況早就做好了心裡準備,也找了很多理由來平複自己的情緒,當他真正要面對這個問題,第一次有了吃人的念頭。
不顧天子的威嚴,恨不得當場咬斷這個闖賊使者的喉嚨。
守著西北?
這是要把大明西北的數千裡疆土拱手讓人,他崇禎就是最大的賣國賊。
分裂了國土。
還是把整個西北數省割讓給了亂臣賊子。
西北的每一寸國土都浸染了無數將士們的鮮血,就這麽割讓給亂臣賊子,崇禎有何顏面面對列祖列宗,更沒臉面對天下的黎民百姓。
想到這裡,崇禎差點拍著龍椅站起來,從大漢將軍手裡奪過來一把刀,把那名闖賊使者砍成肉醬。
這個念頭充滿了崇禎的腦子,幾次想要從龍椅上站起來。
但只能是臆想,只能眼睜睜看著闖賊使者在那叫囂,不能做出半點鏟除奸佞的行為。
崇禎可是大明天子,沒人能夠管得了他,做事也不用顧忌任何人。
今天卻連殺一個亂臣賊子的能力都沒有,崇禎渾身出現了一種無力感,藏在龍袍裡的右手,微微顫抖。
崇禎面無表情的看向了這滿朝的重臣,東林黨還是悠哉悠哉的站在朝堂上,想著怎麽瓜分西北的利益。
對於割裂國土四字,沒有半點的恥辱和憤慨。
滿朝的君子們才不在乎國土會不會分裂,西北國土浸染了多少將士的鮮血,只要有銀子拿,別說是把西北國土割讓給闖王。
就算是把遼東割讓給大清國,也是可以的,前提條件是大清國的皇帝皇太極能給他們足夠的利益。
崇禎八年的朝堂已經出現了這種聲音,不少東林黨官員提議把曹文詔從大凌河堡撤回來。
現在又不打仗,養著大凌河堡的軍隊有什麽用,每年只會白白消耗國庫裡的銀子。
還不如直接撤銷了大凌河堡,不就是七百裡的國土,讓給大清國就讓了。
反正大明要了山海關到大凌河堡之間的七百裡國土也沒用,又種不了糧食。
人數很少的工業派官員全都是見了殺父仇人一樣,咬牙切齒盯著闖賊使者,險些衝出朝堂毆死那名要割裂大明國土的闖賊使者。
一寸山河一寸血。
在工業派官員的心裡,大明的國土一寸也不能讓。
何況是把西北數省的國土全部割讓給亂臣賊子。
孫元化從見到大明帝師一人坐在門檻上,心裡就憋著一肚子火氣,聽到闖賊使者叫囂著要分裂大明的國土, 差點從旁邊大漢校尉手裡搶走一口腰刀,親手宰了這個闖賊使者。
但他不能,正像闖賊使者所說的那樣,一介書生孫傳庭憑借區區幾千人馬哪裡是二十萬闖賊的對手。
現在想必早就已經攻克潼關衛了,這名闖賊能夠成為這件事的使者,一定是闖賊的親信。
萬一激怒了闖賊,二十萬闖賊大軍從殽函之險殺向京城,建奴也已經在邊關聚集了大量的八旗兵,到那時就要亡國了。
所以這名闖賊使者才這麽的有恃無恐,才敢站在紫禁城內大言不慚的要求分裂大明國土。
這是在讓大明做出一個選擇,是用一個西北換取大明其他的國土,還是大家一拍兩散。
東廠督公王承恩心裡也是從來沒有那麽大的殺意,低眉順眼的他,突然抬頭,眯著眼睛看著那名闖賊使者在那裡叫囂。
只要渡過了這一次的難關,必定把這人秘密抓進東廠的私獄,讓他知曉什麽是生不如死。
現在有再多的怒火,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名闖賊使者在那裡叫嚷的分裂國土。
闖賊使者決定再加一把火,這樣才能更有把握的完成封王,威脅道:“皇上想必已經得到了遼東的急報,大清國已經派遣八旗兵駐扎在長城附近了。”。
“等到闖王攻克了潼關衛,立即調遣大軍殺向京畿,皇上覺得還能保住多少國土?”
“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