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省了這麽多的成本,新寧伯都敢把木材的價格賣到一兩銀子一料,驚世駭俗的降低兩倍,官帽椅八仙桌的成本也就大大降低。
市面上誰還能競爭的過新寧伯?
只需要一百台機械鋸床,新寧伯都能控制整個北直隸的木材市場。
要是換成匠人的話,最少需要兩萬多名匠人,才能做到這一點。
先不說招不招的到這麽多的匠人,真的招到了,月錢、疫病、傷殘各個方面的消耗,只有把價格提高到五兩以上,才有可能掙錢。
這也是一直沒有商賈試圖操縱北直隸木材的原因,人數越多,越是不掙銀子,還不如小作坊賺的銀子多。
新寧伯聽完機幕的分析,當晚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直沒能睡著覺。
抱著僥幸的態度,試試能不能買走一批,畢竟長子和朱舜的關系不錯。
聽到朱舜親口說出可以買,還是要多少有多少,新寧伯看淡一切的心境,竟有了年幼時候獲得第一匹戰馬的激蕩。
只是讓新寧伯有些質疑的是,這麽寶貴的機械鋸床,居然只要五十兩一台。
在新寧伯看來,五百兩一台都是便宜的。
朱舜看出了新寧伯的想法,也沒有去解釋。
其實不便宜了,新式機械也就是在發明的過程中,耗費的研究經費比較多。
真正可以投入使用了,一台機械鋸床的造價只有二十兩,賣到五十兩一台已經很貴了,再貴就破壞了一個良性買賣體系了。
北平機械局基本上已經形成了一套完備的蒸汽機械流程,要想讓機械鋸床運轉,可不是買來機械鋸床就能使用的。
先要花一千兩銀子,搭建一間蒸汽車間,以機械鋸床的情況,一間蒸汽車間恐怕還不夠。
每個車間還需要配備一台蒸汽機,這還只是前期搭建的成本。
蒸汽工廠長時間運轉,需要更換蒸汽車間、蒸汽機、機械鋸床損壞的零件,這才是朱舜真正賺銀子的地方。
還是粗水長流,源源不斷的財源。
朱舜離開新寧伯府的時候,又是二老爺親自把他送了出去,這種待遇,家丁親隨們只在幾位公侯伯爺身上見到過。
朱舜離開以後,新寧伯公子人生中第一次得到了父親的誇讚,說是他結交朱舜這件事,做的很對。
新寧伯公子高興的屁顛屁顛去找朱哥喝花酒了,這一次新寧伯不僅沒罵他敗家子,還說多帶些銀子,不能讓人說咱家小氣。
朱舜也沒有拒絕,點了一對雙胞胎女進士,折騰到後半夜才睡覺,折騰的這對雙胞胎差點都要求饒了。
第二天,新寧伯公子和興安伯公子看到朱哥神清氣爽的走出來,感覺自己和朱哥的關系更親近了,心想著以後要多拉著朱哥來幾趟。
谷雨時節。
翟崇儉在幾名豪商巨賈的邀請下,進入了另一處青樓。
東林黨和晉商們已經回過味來了,看出了翟崇儉的真實想法,但是可惜已經晚了,也失算了。
看似是用很高的價格把匠人賣給了翟崇儉,撿了一個大便宜,賺了大筆的銀子。
實際上卻被翟崇儉卓越才智給蒙蔽了,翟崇儉的高遠眼界,根本就沒把視線鼠目寸光的放在銀子上面。
東林黨機幕和晉商的帳房們,看的已經夠長遠了,看出翟崇儉是要控制北直隸的木材。
但是誰也沒想到,翟崇儉還有更為深謀遠慮的廟算,竟是要在北直隸建造一處大型船廠。
北直隸始終沒有大型船廠,在於兩個字,人心。
海船不比江河湖泊裡的船隻,船體和龍骨都要大上很多,需要大量的木材。
以大型船廠的利潤,眼紅的官僚鄉紳大有人在,一肚子壞水的官僚鄉紳,有的是辦法使壞。
等到海船建成一半,只需要一句沒有木材了,就能把翟崇儉拿捏的死死的。
想要木材,可以,三兩銀子一料的木材,賣你十兩銀子一料,買不買。
不買?
前期投入的銀子,都要折損在裡面,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咽的買下暴漲的木材。
這正是翟崇儉一定要控制北直隸所有林場的原因所在,只要控制了所有的林場,再也沒了任何的枷鎖。
等到東林黨和晉商全部反應過來,已經晚了,翟崇儉手裡的匠人已經達到了兩萬人,已經控制了北直隸絕大部分的匠人。
剛開始東林黨和晉商還嘲笑翟崇儉,就一家小林場,卻要養著這麽多的匠人,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把翟家的家底耗光。
這些匠人可不是普通的短工,而是家丁一樣簽訂了文書的長工,雖說長工沒了人身自由,但是東家是要包吃包住的,每個月還要發放月錢。
官僚鄉紳為了壓榨匠人,一般都是簽訂短工,這樣不用包吃住,月錢也更少。
反正短工也逃不出官僚鄉紳的控制,長短都一樣。
前一段時間還在嘲笑翟崇儉沒有見識,竟然簽訂了長工,還把兩萬名匠人全部簽訂了長工。
現在看來,當真是高遠之見。
翟家的情況,也正如東林黨和晉商們所預料的那樣,抵押出去大量的字號,沒了穩定的銀子來源,家裡的糧食和銀子急劇的消耗。
不過無妨,各大家具商賈的木材也在急劇消耗,現在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今天宴請翟崇儉的豪商巨賈,就是北直隸最大的幾位家具商賈,希望能夠采買一批木材。
還有幾位東林黨的要員和六大晉商的長子們,準備把租借給翟崇儉的林場,賣給他,換來造船廠的利益。
反正林場放在手裡也沒用,他們只能賣原木,打造木材的匠人全是翟家的長工,木材多少銀子一料全是由翟崇儉說了算。
翟崇儉抿了一口京口老酒,平淡的說了一句:“木材的價格,以後漲到六兩銀子一料。”
幾位家具商賈手指劇烈顫抖一下,手裡的筷子差點掉在地上。
三兩銀子一料,漲到六兩銀子一料,這也太貪了。
沒辦法,誰讓北直隸的木材已經掌握在了翟崇儉手裡,只能咬牙認了這個價格。
其他幾大晉商的長子們,對於翟崇儉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嗤笑、蔑視、鄙夷全沒了,只剩下深深的敬佩。
隻用一點木材卻能控制整個北直隸的林場,未來還要成立不亞於四大造船廠的船廠。
說上一句瑚璉之才也不為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