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計城中,宋青只不過是逗留一二,甚至沒有過夜,便馬不停蹄的向著南方走去,不知是他心裡的預感還是一元飛劍傳達給他的信息,他感覺,離著一元飛劍想讓他去的的地方越來越近了。
在山林與荒野之中,宋青又奔波了兩日,雖沒有風餐,卻一直是露宿,但作為一個蓮花,他也習慣了下來。
終於,一座和此前的日計城相比較起來並未相差多大規模的小城出現在了眼前,就在看到這座城的那一刻,宋青便聽到身後一元飛劍“嗡”的一聲,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聽到了。
“一元飛劍啊,是你在激動嗎。”宋青的手輕輕撫摸著一元飛劍的劍柄,嘴角微揚,心底不知為何也感到了絲絲的高興。
但是緊接著,一元飛劍就再沒了動靜,歸於沉寂。
宋青思索了一下,心中大體明白,一元飛劍是想要讓宋青進入這座城,雖然目的暫時不甚明了,但是走一走也沒有壞處。
俗言道,望山跑死馬,宋青早就將那座城收入眼中,但是走到城牆之下,還是花費了他不少的時間,本來剛剛升起的朝陽,現在已經高懸在天上,豔陽高照,萬裡無雲,連風也息了。
可能是地方有些偏僻吧,城門邊有些守衛,城門大開著,卻沒有什麽人來往,守衛也是懶懶散散的,似乎是在站崗,卻又像放假一樣輕松,眉宇之前看不到任何的嚴肅,似乎城衛是一件輕巧差事。
看著沒人,宋青反而有點緊張,此前進日計城的時候他排了好長時間的隊,當時人很多,雖然當時他是第一次排隊進城,但是因為人多,所以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
而如今,宋青不由得腦補出了六個守衛圍在他身邊仔仔細細從頭到腳盤問的情景,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深吸一口氣,甩甩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甩出腦子,宋青恢復了輕松自如的模樣,雖然還是有些緊張,但還是從容的走向打開的城門。
“喂,交進城費!”
宋青忽然便被嚇了一跳,這才反應過來,進城是要繳費的,趕忙撓著頭看向那個吼他的守衛,滿臉歉意道:“抱歉大哥,在下一時心急,沒有想起來,請問咱們城……”
那守衛濃眉方臉,一身裝備穿的整整齊齊,靠在城門邊上,旁邊還站著另一個守衛,顯然二人剛才正在攀談,見到宋青此態,仿佛被逗笑了。
“按規矩來說,進城費應該是十金,但是你來這個鬼地方幹什麽?”方臉守衛似笑非笑,問道。
宋青一怔,心中暗道莫非這城最近出了什麽狀況不成?
“大哥,在下初來乍到,並不太了解什麽情況,請問這城出了什麽事情了嗎?”
宋青思索著,從儲物囊中摸出十五金。金,也就是凡人之間交易往來用的貨幣,遞給方臉守衛。
方臉守衛一見如此,便笑了起來,毫不客氣的接過宋青的十五金,也不點破宋青多給了五金的事情,道:“這城名叫菏清城,最近正鬧著鬼呢,經常有人半夜三更的在大街上失蹤。”
“不過,說是這麽說,老子也沒見過鬼長啥樣,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我估摸著應該就是跑進來個窮凶極惡的殺人狂,只要你不姓周,半夜不出門,那就沒啥事。”
宋青耳朵一動,輕聲疑惑道:“姓周?”
方臉守衛又哈哈一笑,道:“對,不姓周就沒事,小夥子,你不至於姓周還跑過來送命玩吧?”
宋青微微皺眉,
不由得想起了周明旭,又問道:“請問大哥,這城中莫不是有什麽姓周的名門大族?” “名門大族算不上,以前周家到是挺輝煌,但是現在,也就剩下那幾間祖宅了,而且又碰上這回事,估計過不了幾年,周家就徹底完蛋了。”
方臉守衛的語氣中含著絲絲的嘲諷,讓宋青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宋青心中有一種預感,這菏清城中的周家,絕對和周明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大哥,城中鬧鬼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宋青道。
方臉守衛眉頭一緊,道:“鬧鬼……大概是一年之前開始的吧。”
“一年之前,有一戶人家的男人晚上在酒店喝酒,半夜走夜路回家的時候突然就失蹤了。”
“開始我們就把這事當成簡單的失蹤案,可沒想到第二天晚上,又有一個人也是在走夜路的時候,也失蹤了。”
“自那以後,每天晚上,必定會有一個人在走夜路的時候失蹤。”
“後來我們也明白了,不走夜路就沒事了,全城就沒什麽人閑的沒事在夜晚出去。”
“結果怪事就發生了,那天晚上,全城沒一個人在晚上出門,而周家明明沒人走夜路,卻仍然有人失蹤了。”
“後來連續幾天都是這樣,只要晚上沒人走夜路,周家肯定得失蹤一個人,原本周家人丁挺旺盛的,現在可好,算上丫鬟全府也沒幾個人了。”
“再過個一個月倆月的,周家,應該也就沒人了吧。”
“對了,你身後那把劍是怎麽回事?”方臉守衛似乎是隨口問了一句,但他的眼中卻閃過了一絲光芒。
“這柄劍是在下的佩劍,跟隨在下闖蕩江湖已經多年了。”宋青道。
他當下在凡俗界中用的身份就是一個年少輕狂闖蕩江湖的遊俠,這也是修仙者在凡俗常用的身份。
“又一個被武俠小說蒙騙了的孩子……有這時間還不如當個守衛混口飯吃,哈哈哈哈!”
“得了,你進去吧,別半夜出屋就行。”方臉守衛一甩手,對著宋青示意,隨後又靠在一邊,打了個呵欠。
宋青抱拳笑道:“多謝大哥了!”
既然這守衛也懶得仔細盤查宋青的身份,宋青便也省了一番口舌,不再多說,跨步進了城裡。
進入城中,便覺滿目蕭條,和此前日計城截然不同,明明太陽高懸,路上連行走的行人都沒有,只有些鳥雀在梳理著羽毛。
不是夜晚,也不敢上街,可見這城中到底有著多大的恐慌。
“先去找一找周家吧。”
宋青一邊尋思著,一邊走在街上,看著周圍的屋舍,或是大門緊閉,或是已經被塵封,充滿著不詳的氣氛。
城中的客棧、酒家並不少,可以看出這城曾經相當的繁華,但如今,大多數都已經關了門,似乎這座城,已經死了。
只有道旁的樹木還鬱鬱蔥蔥的,散發著生命的氣息,肆意的吐著綠。
雖然很想打聽周家在哪裡,但是連一個行人都看不見,城裡唯一一家開著門的客棧,也沒有如日計城中那樣的熱情迎客的小二,宋青也不好意思進去問路。
找了許久,總算是找到了周家。
只不過,果真如那方臉守衛所說的一樣,周家已經落魄了。
宋青看著眼前的周家,心中突然多了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一元飛劍似乎也在哀鳴,哭泣。
一支支樹木的枝條自寬闊的大院探出來,散發著古香的圍牆,漆紅的大門,牌匾上用蒼勁有力的書法寫著“周府”二字。
只不過,枝條上掛著許許多多散發著惡臭的垃圾,圍牆上被人寫滿了難以入目的話語,還有不少地方有燒過的痕跡,大門上被人狠狠地用黑色的墨汁畫了一個叉,周圍還有無數的腳印,而牌匾,早已在地上摔做了兩截,積上了灰塵,卻仍然躺在那裡,就像一個無助的嬰兒。
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卻不知為何已經落下了淚,究竟是什麽,讓周家變成這副樣子。
輕輕叩了叩門,門中卻傳來了一個婦人充滿著絕望的尖叫:“你們不要再逼我們了,我們是不會離開祖宅的!”
“就把我們和祖宅一起燒了吧!”
“燒了吧!”
宋青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氣,他隱約猜到了, 周家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不要害怕,我是你們的祖先周明旭的弟子。”
宋青再次叩門,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和而溫柔。
門中的尖叫停了一瞬間,卻又響起:“不!你別想騙我!”
“你們就是想把我們趕出去!”
“你們就是想騙我們出來!”
宋青微微歎了一口氣,又道:“我沒騙你,是周明旭指引我來的,我是他門派中的弟子,如果有什麽需要用到我幫忙的地方,可以盡管跟我開口。”
“不可能!”
“你給我滾!”
“不要再——靠近我們家……”
“你們……都是騙子——”
“騙子……”
尖叫著,尖叫著,那婦人的聲音開始啜泣了起來,她哭了。
宋青搖搖頭,心中明白,今天他不可能讓這位婦人給他開門了,身後一元飛劍強烈的反應告訴他,一元飛劍想要讓他去的地方就是這間祖宅,雖說硬闖的話,這婦人不可能攔得住他,但是這終究是不好的,更何況這可能是周明旭曾經住過的地方。
“您不要哭了,我先離開吧……我會在城中那家客棧中小住幾日,在這期間,可以隨時來找我。”
宋青說著,便離開了。
臨走之前,心念一動,手輕輕貼在圍牆上,體內靈力迅速流轉,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牆壁、大門,煥然一新。
至於那塊牌匾,宋青卻是無能為力了,還是交給周家人自己將其懸掛上為好。
“為了一元飛劍,也為了周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