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還有……”

張啟東說至一半猛然抬頭。

他的精神力剛剛纏繞在黒矛之上，離他頗近的萊卓斯就動腳了。

穿著鎧甲的它用一記由上劈下，仿佛可以開山斷海的霸道鞭腿，將張啟東“斬”落天際，恰好倒飛回滿臉擔心的好運姐面前，力道精準。

“你，你沒事吧！”抬著潔白玉頸許久的好運姐下意識問到。

“沒事，那家夥腿都被我打斷了，短時間內不會再次冒頭。”張啟東瀟灑擺手，根本不給萊卓斯留面子。

不等美眸閃爍的好運姐張嘴，他繼續道:“你做的很好，現在請你幫我組織這邊的人手堵住亡靈的進攻路線，我要巡視一圈外城先。”

話畢，他化作金光遁走。

隻留下櫻桃紅唇輕啟，目中異彩閃動，心裡不知在想什麽的莎拉和一大票剛剛趕上來的機動精英。

“我們現在怎麽辦?”遲來一步的斷掌沒聽到張啟東的話。

一陣沉默後，莎拉低聲開口:

“組織人手，布防！”

……

西方、南方、北方，三個方向的碼頭已經盡數淪陷，其中一半的外城被入侵，反倒是新鐵鉤幫，也就是東方的亡靈還沒有登島。

張啟東從半空中往下望，整個島的外圍漆黑無比，陰沉死寂。數不清的低階亡靈在蠕動，各種腦袋填滿外城的道路，密集惡心駭人。

沿途為數不多的樹木都已枯“死”，黑色的泥土上，尚能看到它們揮舞著墨色枝杈在冷風中嚎哭咆哮，仿佛已經化作了吃人的妖魔鬼怪。

張牙舞爪的死物，身體殘缺卻仍在進攻活人的亡靈，漆黑地獄吹來的冷風，高階死靈身上的蒼綠火焰……

黑暗的世界將整座島包圍，而且正緩緩吞噬外城區。

不過最嚴重的還是個別外城。

其它地區的外城雖然被破，但高級幫眾們在大海賊的帶領下堅持戰鬥，不至於被屠殺。

比如他下方的兄弟會大首領。

在已經灰白乾枯的外城第一座山峰上，體格過人，作戰方式格外威猛的兄弟會大首領穿著火紅色的鎧甲，於極惡戰士、血屍、巫術士等中階死靈組成的亡者大軍中衝殺。

他的心腹幫眾們則是退到了第二座山峰的石棧上，依靠地形，用人牆和槍械堵住了長長的亡靈部隊。

不過傷亡極其慘重。

平日裡橫行一時，在島上位居食物鏈頂層的高級幫眾每秒都有死傷，這還是輪換和掩護、格擋相當到位的兄弟會大首領親信團。

幫眾如果不小心被血屍抓傷，傷口處會立刻腐爛流膿，若是沒有合適的藥劑或武器凍結傷口，就需要把受傷的部位立即切下一大塊。

若是普通高級幫眾被淌著死氣的惡靈或極惡戰士擦傷，血管會立馬被黑霧的力量侵蝕，蛛網一般的墨線會沿著血液爬向心臟，只有火紅色的藥劑能夠鎮壓下去。

還有權杖上燃著粼粼鬼火的巫術士，它們的攻擊會直接將人化為血水，所幸它們是大首領的攻擊對象，一旦出手就會被不顧一切的斬殺。

看到這裡局勢還能穩定，張啟東立身空中，甩下一大團金炎，熔化了十數個他能看到的巫術士後，便火速趕往另一方的“個別地區”。

北方的歸漁幫碼頭。

……

“羅斯幫主，你還頂得住嗎?”

“能——不過我們先後退一些，管理局的支援應該快到了！”

“羅斯幫主，這是你第五次說這句話。”一個歸漁幫的高級幫眾手持鋒刃火紅的巨斧，反手劈開一具猙獰的血屍後，拄著斧柄站在原地喘氣。

血屍裂開的身體沒能爆出任何汙穢的物質，

因為德瑪西亞鋼切它們就像切海蛇一樣，順滑無停頓。羅斯悶著頭揮斬，把兩具色澤雪亮、骨質晶瑩的高階骷髏逼退後，從腰間迅速掏出一瓶藥劑喝下，隨後拉著近乎脫力的高級幫眾後退。

這一波他們上來二十人。

阻攔亡靈的攻勢，讓整座山峰的人從石棧撤退後，還剩兩個。

地上沒有血液，就連像樣的肉渣肉沫也沒有，死去的隊友不是成為食物，就是成了敵人。

“你……”

拉著僅剩的小弟後退時，羅斯看到了對方遍布身體的黑線。

他下意識地掏出最後一瓶藥劑，略帶希望的眼神直視對方。

“沒用了。”小弟甩開他的手，“羅斯你別說，還真特娘的挺疼，老子的身體直冒涼氣，皮就像衣服一樣想脫離老子的血肉，不像自己！”

“要我幫你嗎?”羅斯下意識地舔舔因冰冷而乾枯慘白的嘴唇。

得到小弟的回應後，他“唰唰唰”將其切成了四塊——頭、軀乾和兩條腿。這樣能保證他作為人死去。

轉身跑過石棧，他命令剩余的槍手和炮手開始射擊，爭取時間。

“已經連退四座山峰，到第三圈了，再往後就沒了。”羅斯回頭看了一眼連接不到上方的最後一座外城山峰，又掃過還活著的幫眾，有些恍惚。

歸漁幫的外城海盜較少，船工較多，雖然實力弱了點，但大多數人還是願意聽指揮的。

所以外城整整三萬多人，如今僅剩一半不到，其中半數還是老弱病殘，能打的僅剩四五千人。

倒下的人死得都挺慘的，自己基本上沒給他們留全屍。

沉默數分鍾，石棧上的亡靈走過一大半後，剩下的人群紛紛後退幾步，當中還有人提議:

“羅斯幫主，我們撐不住了，不如大家各自逃跑吧。”

羅斯低頭無言。

能打的，敢打的，都死了，剩下的能被剩下是有道理的。

憋了好一陣，他說出一句:“大家別慌，管理局的支援就快到了。”

“羅斯你別傻了，我們沒有支援！”先前發言的幫眾厲聲道，“其實你就是想拖著大家一起死是吧?”

“哼，如果你不帶著兄弟們離開，水鬼幫主說不定也不會出事，那弟兄們也不會死傷如此慘重！”

“如果你那個管理局真的有支援，那特麽早就來了，哪裡——”他越說越來勁，臉上的表情得意且凶狠，但一道金色的流光讓他下巴僵住。

“羅斯是吧?”

“你做的不錯。”

來人詭異地停在半空，一雙威嚴的金色眼眸對地面上仰望他的眾人，尤其是羅斯，給予了極大的肯定。

……

一路飛越那麽多城區，唯獨這裡是最慘的，其它城區好歹還有個頂梁柱撐著，必要時刻能反推或積極接戰，這邊就一個羅斯頂著。

張啟東略一思索，徑直飛到了連接碼頭的外城道路，一眼就看到了陷在亡靈堆裡，東突西撞卻始終不得出的馬裡西奧和羅布塔。

來遲一步的二人被黑霧包圍，增強的亡靈海困住了他們。

渾身升騰炎炎熱氣的馬裡西奧明顯不畏懼高階以下的亡靈，可他要護著羅布塔，始終無法突破由諸多高階亡靈組成的圍困絞殺網。

“順便都清理了吧！”

張啟東看到一票高階亡靈的同時，它們也看到了張啟東。

他展演一笑，在一眾或眼眸跳躍著火光，或根本就沒有腦袋，頭部全由妖異的綠色火焰組成的亡靈面前伸出右手，亮起五團火焰。

而後火焰甩出，迎風而漲，最終五條粗壯的金色火龍咆哮著，如隕星直擊大地，來不及閃躲的高階亡靈被火龍掠過，化為黑灰。

“局長！”

馬裡西奧鏖戰已久，精神全都集中在對手身上，此時才注意到弄出巨大聲勢的金色光影。

“別戀戰，往裡殺，和羅斯匯合以後找一個容易防守的地方。”

“還有，讓他清理一下隊伍裡的雜魚，別什麽人都救。”張啟東彈指間操控著金炎神龍扭頭擺尾。

滅掉剩下的高階亡靈後，他又一路飛回到羅斯那兒，讓馬裡西奧兩人看清了路線。

“我這是戀戰麽！”正要繼續說話的馬裡西奧無奈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亡靈海，提起一口氣邁開雙腿。

張啟東一路上也沒閑著，他沿途殺掉一些高階亡靈和看著就很難啃的中階亡靈後，直接來到了島中央。

他停在半空，全力感受並激發體內的金炎，讓炙熱明亮的焰火在海島的中心天空爆發，逐漸朝四周蔓延，有幾分焮天鑠地之勢。

緊接著他怒提一口氣:

“所有人，拿起武器反抗！”

“可以放棄最外圍的山峰，退到第二第三圈適合防守的區域！”

“找到合適的地點後，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後撤，否則一律死罪！”

“相信我，你們或許逃得過亡靈，但絕對逃不過我！”他的聲音如同洪鍾大呂，浩浩蕩蕩，響徹整個島嶼，震撼眾人和高階亡靈的心神。

猩紅爵士、盧錫安和幽魂王的戰場也因此受到波及。

被壓著打的爵士和盧錫安雖然獲得了短暫的喘息時間，但這個消息並沒有讓爵士的臉色好轉。

正面守住一個暗影之王和赫裡卡姆的高階亡靈騎士團?

如果不是盧錫安在這，爵士甚至想故意受個傷好佯裝敗退。

……

張啟東當然無暇顧及所有人的心思，他下達命令後，便化身急救隊，馳援了數個外城。

他每每飄至，就立在半空激活金炎和氣血，然後身體就像一座永恆雄偉的熔爐，磅礴的金色火光會在刹那間普照外城的大部分區域。

所有被照到的亡靈滋滋作響，中階和中階以下會被軟化大半。

幽魂哀嚎著湮滅在空中，隻留下一抹透明的灰白霧氣轉瞬即逝。

“我只能物理超度一下了。”

張啟東在一個又一個外城放大，靈感來自大蛇的，陽光普照！

十分鍾過後，他終於幫助所有幫派立穩腳跟，就連腐屍王和幽魂王，也因為萊卓斯的不出現而遲遲不敢對他發起攻擊，任由他發威。

“對了，第二波亡靈如果要來……”解決了當務之急，回頭盤點的張啟東忽然意識到漏下了哪件事。

由於其它兩個方向的黑霧截住了新鐵鉤的退路，所以張啟東一時間忘了他們，如今他身化金光趕到新鐵鉤的碼頭後，發現情況很糟。

現實有時真就如電影般曲折，第二波黑潮居然也在不知不覺中，提前到了！

……

舉目望去。

黑霧彌漫碼頭，毒龍、獨眼等一批大黑賊和副幫主生死未知。

高級幫眾們抱成團堅持，精銳如同羔羊一般待宰，近乎死絕。

數不清的各種亡靈像螞蟻一般組成黑潮，把比它們大不了多少的人群圍住，就像一張墨色的紙面上殘存著幾個黃色的斑點。

如無意外，是個人就能預料到這些斑點的後果，不忍直視。

“就是你把錘石弄成了那副模樣?”一道宛如雷霆的聲音傳來。

張啟東抬頭，循聲望去。

是赫裡卡姆！

這個在瓦羅蘭死了一次的暗影英雄居然再度襲來，不甘寂寞還是想再死一次?張啟東險些發出冷笑。

“是你！”

身體連著猙獰的亡靈戰馬，大半身有黑霧圍繞，鐵蹄下踏著火焰，盔甲縫隙中隱約露出黑色神秘物質，手持戰戟的赫裡卡姆驚訝道。

“呵呵，是我。”

張啟東對赫裡卡姆的態度近乎無視， 一雙威嚴的瞳孔從它身上掃過後，探進深沉的黑霧中。

其余幾位君王也被他發現了。

在遠方一半是黑冰，一般是深藍海水的平面上，有三位暗影君王在圍攻新鐵鉤的大海賊和副幫主們。

兩個是他的老熟人。

魂鎖典獄長——錘石。

蜘蛛女皇——伊莉絲。

還有一個是身高僅有三米，但充盈的暗綠色肉體傳來極大壓迫感，頭上有著倚角的非人族暗影君王。

確切的說，出手的僅有兩人，伊芙琳和倚角君王。

後者在人群中肆虐，比爾吉沃特最精銳的海盜們只能通過跳下海面的方式避開它的攻擊。

他們集體冒頭時又會遭到伊芙琳戲弄般的偷襲。整場戰鬥就像暗影君王們在打地鼠，透露著些許滑稽。

而一旁的錘石搖晃著鎖鏈，扭曲的腦袋盯著眾人。

地上有兩具胸口被穿透的屍體，身上還濕漉漉的，應該是在海水中被它勾中，從而被拉走靈魂的副幫主。

也不知海盜能不能承受折磨，折在錘石手裡可比死還痛苦。

“玩得還挺專心。”

張啟東不敢爆發血氣在黑霧中趕路，為了防止意外，他還增添了精神屏障，所以幾個過於投入的君王還沒發現他的到來。

看著不在預料內的人馬，想到還有個最強的神官不知躲在何處，張啟東一時間無法抉擇。

救幫眾這個選項被他第一時間排除，因為黑霧中他鋼不贏。

他能做的，就是干擾一下錘石，讓這批最精銳的海盜從水下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