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恩一直屏著一口氣,當那陰影從他頭頂劃過,他就知道這場戰鬥的帷幕即將落下。
“匯聚成束,帶來破滅的宣言;
粉碎吧,直到生命的終焉!”
一股讓他感到心悸的力量轟然出現在他的感官世界當中,如同往堅冰上扔了一顆燒紅的鐵球,瞬間融化出一個大洞。
雖然這股力量並沒有惡意,但它的突如其來還是讓羅恩分了一下心。
唰。
“嘖……”
羅恩壓下內心的低落感,長槍橫掃,將欺身上前的亡骸擊退,看了一眼手臂上的傷口,冷冷地說道,“…這比死氣縈繞差遠了。”
後方的高能聚合體刹那間綻放開來,上空盤旋的鴉群們紛紛受驚,連忙撲騰著翅膀往上爬升。
“會不會太晚了點。”廉小希青筋暴漲,大滴大滴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臉色顯得有點蒼白。
這十分鍾她就沒停止過魔力的感知與操控,即便借助【轟鳴之王】的加持和詩雨的藥劑增益,她也快要到極限了。
熾熱的流光帶著死亡的訓令轟下一隻又一隻的鴉群,形成一場獨特的鴉雨。
滿天的黑羽灑落。
對於它們來說,廉小希的攻擊無疑是致命的,兩者之間的實力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
“別想跑!”
看著渡鴉首領用自己的部下擋住了廉小希的魔力束,只是受了點輕傷,羅恩就知道,這貨接下來肯定是想逃了。
自己的屬下接二連三地墜落,告死的削弱徹底失效,場下的渣渣亡骸們自然也無法對這支團隊造成任何威脅。
羅恩放開絳龍,右手緊握,原本筷子長短的投矛瞬間膨脹,拉長。
一根六十厘米的鐵質短標槍出現在他的手中。
“此槍,必中!”
羅恩咆哮著,將手中的運轉著魔力的標槍狠狠地投擲出去,心神也隨之消耗大半。
“瓦!”
須臾之間,黑色的鐵矛夾著破空之聲,擊中了渡鴉首領,矛尖透體而出。
“嘭!”巨大的黑鴉在半空墜落,還沒等落地,便被炸得四分五裂,短矛附帶的爆裂法陣給予了它致命的一擊。
“瓦瓦瓦…”倒在地上的數隻重傷未死的渡鴉們淒涼地喊叫著,可惜炸斷的羽翼無法再令它們飛翔,那粗長的鳥喙毫無用武之地。
鮮血與肉塊從天而降,散落得到處都是,包括某個人的頭頂。
“羅恩我要宰了你!”廉小希頂著一塊渡鴉血肉,氣得頭都炸了,自己這麽辛苦費神地搞定這群家夥,不就恍惚了一下麽,怎麽就被澆了個慘。
顧不上抹去臉上的血水,廉小希翻轉刺劍就朝羅恩殺過去,髒汙的肉塊沾滿她的全身,要不是技能進入冷卻,她都想再開一次【轟鳴】泄憤了。
反手抄起絳龍,羅恩將身後的準備劈砍的亡骸頭顱捅了個粉碎,身上縈繞著點點黑氣。
“趕了一天路,實在是累了,你們給我乖乖受死!”槍尖遙指,羅恩就此殺進亡骸群中,留下一串的腳印與滿地的碎骨。
臥槽!怎麽這也能惹到這個殺胚?還是趕緊躲躲……
………………
上層傳送陣安全區。
“這裡風景還可以,就是詭異了點。”羅恩看著那紫色的大地,說不上醜,但也不怎麽好看。
他現在正坐在二十米的高的悲哭木上,雖然光溜溜的樹乾連外伸的枝丫都沒有,但羅恩依舊坐了下來。
他把絳龍插進了樹乾裡,
穩當當地坐在上面,赤紅長槍也很貼心,槍杆變粗的同時,槍身還多了許多防滑的螺紋。 “咕咕咕……”某人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他摸了摸肚子,把午飯吃剩下的飯碗拿了出來,扒進了嘴裡。
“沒有腐爛的臭氣,還是能好好享受美食的。”羅恩舔了舔嘴角,把最後一顆飯粒舔進嘴裡。
在這二十多米的空中,臭氣明顯弱了很多,更多的是沉積在土壤裡,只要一翻開泥土,就能感受到那股驚為天人的酸爽。
羅恩突然有點不想去二十二層了,今天一天才勉強習慣二十一層的味道,再上去,還不得口吐白沫,像小小那樣徹底掛機?
(話說,你怎麽樣了?)
(死不了,別打擾我,我想靜靜…)
小小有氣無力的聲音在他心中響起,比起之前要死一樣的碎碎念,現在看起來是好多了。
畢竟魔獸的五官是很敏感沒錯,但它們的適應能力也不差,只是需要一點時間罷了。
“唉…真是難為你了…”羅恩歎了口氣,默默地看向不遠處自己隊伍的營地。
雖然身處安全區,但這裡的固有法陣只會驅逐魔物,也只能驅逐魔物。
順帶一提,【記名】是不在這個范疇裡的。
“羅恩…快下來吧,小希已經消氣了,該下來吃飯了。”詩雨笑著走到樹下,把雙手攏在嘴邊大聲喊道, “再不下來,就要被吃光啦!”
羅恩不為所動,他又不是瞎子,那麽大的一朵紅花綻放在營地中間,他還能看不見?
雖說讓一個女孩子沾滿惡心的血汙是他不對…
想想那個畫面,羅恩就有點膽寒,廉小希就像從地獄歸來的索命鬼女,頂著血水和肉塊就提劍上來砍他。
他現在胸口還隱隱作痛呢。
“不要鬧別扭了,快點下來吧,轟鳴我也讓她解除了。”詩雨再次喊道。
遠處的紅花漸漸消失在了空氣當中。
“再說了,誰讓你笑她的,你這不是火上澆油嘛。”詩雨也是壓住了自己上翹的嘴角,那樣狼狽的小希,總感覺有點搞笑。
其實廉小希砍了羅恩一刀氣也就消了,但好死不死,李唯一笑場了,還笑的很誇張。
這一笑可就真的完了,他把羅恩好不容易隱藏下去的笑意引爆開來,徹底激怒了廉小希。
這也是為什麽李唯一連臭味都顧不上,像個死狗一樣癱倒在營地的正中央,他是實打實地挨了一頓毒打。
“你確定?她不會把我摁在土裡?不會把我兩隻胳膊卸下來?不會把莫名其妙的液體灌到我的嘴裡?”
羅恩慫慫地問道,他在這上面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不然他也不會這麽膽顫心驚。
“要是她敢這樣做,我幫你阻止她,行了吧?男人一點好不好?”詩雨沒好氣地說道,真要教訓你的話,哪輪得到小希,我都還沒動手呢。
“……總感覺你跟她是一夥的。”羅恩嘟囔著,從樹上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