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軒和凌羽一起坐在審訊室裡，坐在對面的南誠很平靜。

　　凌羽看著南誠開口問道:“姓名，年齡……”

　　南誠微笑著說道:“聞禮，年齡五十二，家住靈灣遠墅7棟，之前做過雕刻師，我殺了張昊文，趙晨，於凱傑和孟周晨，以及周小衛，而且我在這之前還殺害了一個叫南誠的拾荒者，我借用了他的身份。”

　　白軒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問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南誠笑了笑，開始了他的陳述，凌羽一邊聽著一邊細心地記錄著。

　　南誠道:“我一開始的時候只是想要報仇，我害怕自己的身份被查，所以計劃著用別人的身份來保護自己，就算是查到我的身上也不會查到什麽線索，以此可以更完美地完成這個謀殺計劃。”

　　白軒問道:“為什麽你要殺那些人?為什麽你要復仇?”

　　南誠道:“因為他們該死，而最該死的人——崔詩涵竟然會傻到為我頂罪，她根本不配，她又算是什麽?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可以親手殺了她，是她逼死了聞靈。”

　　白軒問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南誠歎了口氣道:“當年……”說著逐漸陷入回憶。

　　“當年，聞靈上高中的時候，與崔詩涵是很好的朋友，我一直很忙，根本沒空去陪她，她的性格內向，把自己全部寄托在崔詩涵的身上。我看過她的日記，我還記得日記上寫著有一天，她對崔詩涵說了一聲喜歡她，還順勢親了她一口。其實她只是想要表達自己對她的喜歡而已，作為朋友的喜歡吧！結果崔詩涵把這件事告訴另外的那五個人，說聞靈有多麽多麽惡心，是個同性戀。然後幾個人一起對她做了極為禽獸的事情。聞靈在日記裡說過:原以為他們會是自己最最好的朋友，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她不想活著，活著只是沒有白日的黑夜。收拾她遺物的時候，我看到了她的手機，手機裡還有那些人發給她的視頻，我根本無法想象聞靈當時有多麽痛苦，然而在她最痛苦的時候，我卻沒有陪在她的身旁。”

　　說著，他的眼淚再次落了下來，滑過了臉龐。

　　“最該死的人明明是崔詩涵，為什麽她不去死?”聞禮聲音哽咽著，渾身顫抖著。

　　白軒和凌羽一起陷入沉默，看著聞禮。

　　“或許聞靈在天上隻想要你好好的活著呢?”凌羽說道。

　　聞禮抬起頭，雙眼濕潤地看著凌羽，聲音沙啞:“沒有她在身旁，我怎麽可能好好活著?”

　　很長的沉默之後，聞禮繼續開口道:“知道我為什麽要復仇嗎?”

　　“為什麽?”白軒問道。

　　“因為聞靈死了，他們卻依舊不痛不癢地好好活著，就算法律製裁他們，他們也不會被判多久，所以我決定親自製裁他們，即使要以一切為代價。”聞禮說道。

　　“值得嗎?”白軒問道。

　　“值得。”聞禮回答著。

　　“只是沒想到出現了小插曲，我竟然遇上了小琪，她好像是聞靈派來陪伴我的小天使，讓我最後竟有些感歎為何自己不能再陪伴她久一些。”聞禮說道。

　　“你為什麽要殺周小衛，如果你不殺他，或許你永遠也不會被逮捕。”白軒道。

　　“其實我早就做好了被逮捕的準備，只是想要報仇，便希望能晚一些被逮捕，自從聞靈死了之後，我活得也生不如死，隻想要復仇完就去自殺，可是我遇上了小琪，我那自殺的念頭也減輕了不少。

可是每每看到她那清澈的雙眼，我就覺得自己似乎肮髒了一些，即使領養了她，卻也不配當她的父親。當我看到周小衛的時候，我覺得這個人根本不配當一個父親，卻用著父親的身份做著傷害小琪的事情，那時我便動了殺他的念頭。你們知道嗎?這個世界上總有人活著會使別人活得痛苦，我希望小琪可以好好活著，所以我就殺了周小衛。”聞禮陳述著。　　“假如我被逮捕可以贖清我的罪孽，我願意。”聞禮說著，臉上似乎很平靜，像是心裡的大石頭被徹底放了下來。

　　“那李子欣被殺不是你乾的嗎?”白軒問道。

　　“不是，是於凱傑做的事情，原本我想要自己動手，沒想到於凱傑竟然自己動手殺了她。張昊文是個做事圓滑，表裡不一的人，所以他可以在職場上混的很好，可是他就是個人渣。而趙晨是一個炫耀狂，為了過上令人羨慕的生活，不惜向高利貸借款。於凱傑則是因為家族破產，被人像隻喪家之犬一樣躲藏在街頭。孟周晨真是一個搞笑的人，竟然在死前祈求我的原諒。他們一個個都該死，我又怎麽會原諒他們?難道聞靈受到的傷害隻用三言兩語被原諒的話，那麽在這個世界上活著也太容易了吧！”聞禮說道。

　　聽完聞禮的話，白軒和凌羽久久都不能平靜，是啊！這個世界上傷害別人不需要太大的成本，而原諒卻變得格外的輕而易舉。

　　可是傷害明明已經造成，又怎麽能輕易被原諒呢?

　　最終聞禮承認了所有的罪行。

　　根據聞禮的交代，白軒和凌羽來到了聞禮的家中在地下室的櫥櫃裡暗格中找到了那把行凶的刀。

　　小琪看到白軒和凌羽，跑到他們的面前，微笑著問道:“哥哥，姐姐，南誠叔叔是不是馬上就會回來?”

　　白軒和凌羽停下了步子，低沉著臉轉身看著小琪，輕聲道:“他……他再也回不來了。”

　　正準備走，小琪拉著白軒道衣角，哭喊道:“你騙人！南誠叔叔怎麽可能再也不回來?你騙人！”說完癱坐在地上，一邊喃喃著，一邊大哭著。

　　白軒蹲坐在她的面前想要安慰她，卻說不出半個字，只是伸出頭摸了摸她的頭，抑製著自己沉重的心情和凌羽一起離開。

　　聞禮徹底交代了案件的原委和細節，也一處處指認了案發現場。

　　最終被逮捕，等待判刑。

　　崔詩涵被釋放前，白軒再次審訊了她。

　　“你為什麽要幫聞禮頂罪?其實你早就知道是他在殺人了，是嗎?”白軒問道。

　　崔詩涵點點頭道:“是啊！只要你天天盯著一個人，你就會知道那個人在做什麽。”

　　白軒問道:“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崔詩涵道:“自從趙晨死後，我就有了直覺，能殺他們的人只有聞靈的父親，也只有他有動機，即使他改名換姓，他那張跟聞靈長得極為相似的臉，我還是可以一眼認出來。”

　　“我和另外幾個人一起逼死了聞靈，是我們的錯，當年也是我第一個散播她是同性戀的人，那時候大家都對同性戀感到排斥和歧視，本來我只是想要小懲一下她而已，最多我們幾個人一起排擠她，可是沒想到事情到後來就失去了控制，他們做了不該做的事情，而我卻因為害怕自己被牽連，隻敢呆呆地站在一旁看著，是我害死了聞靈，一切罪惡的源頭就是我。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每日每夜都受盡了折磨，我懺悔，我自殘，都沒有辦法減輕我所造成的罪孽。”

　　她一邊說著，一邊流下了淚水。

　　“所以你就想著幫聞禮頂罪，自己攬下一切罪責好減輕自己的罪孽嗎?”凌羽說道。

　　崔詩涵點點頭，聲線顫抖著:“是，當年聞靈曾在死前發過一條消息給我，上面寫著:崔詩涵，我真的很喜歡你，想要跟你當一輩子的朋友，即使我走了，我也不會怪你，我只會感謝你當初把我當作朋友，我們在一起的那段時光很開心，如果可以真希望可以延長一些。”

　　“我為什麽要把一個真心把我當作朋友的人害得那麽痛苦?為什麽她在最後的時刻也不恨我?不怪我?為什麽?”

　　她一邊說著，情緒越來越激動，眼淚決堤了一般。

　　“凶器你是怎麽製造的?”白軒問道。

　　“很簡單，我天天跟蹤聞禮自然知道他行凶時所用的刀是什麽，然後我對孟周晨說我是獻血工作站的工作人員，聯系了他，他正巧因為家中有人需要輸血，便有要獻血的想法，於是我就去他家裡采了血，他看我是老同學也沒有太多的疑問，然後用他的血製造了凶器。”崔詩涵說道。

　　“可是最終聞禮還是被逮捕了，認了罪，他連一個贖罪的機會都不給我，我知道他有多恨我。”崔詩涵情緒又激動了起來。

　　“假如時光可以倒流就好了，回到那個時候，我一定會好好對待聞靈的……”崔詩涵自言自語著。

　　“可是已經發生的事情是不會再改變的。”白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