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又好聞,純白的被子被人嚴絲合縫的蓋在自己的身體上,傅輕歌勉強睜大了眼睛,稍微動了動手指,感覺到自己的手背似乎被針筒插著,向著血管裡注入著某些液體。
他看到了自己的頭上吊著一瓶營養液,正在星星點點的朝著塑膠軟管內滴落,運輸到血管的內部,為他補充著生命的所需物質。
沉重的像灌入了水銀一般的腦袋,一直嗡嗡的發著奇怪的回響聲,好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夢裡他和一個比魔物還要可怕的武者戰鬥,很多人都受傷倒地,只有他一個人能夠奮起反抗。
最後他打敗了那個武者,同林若溪一起為傷員們做應急處理。
“特麽的,頭好疼。”
傅輕歌掙扎著從暖和的被窩裡坐起身來,宛如被抽去脊椎一般的身子不聽使喚,愣是努力了半天才勉強保持了坐姿。
終於他看清楚了這間房間的模樣,果不其然是一間病房,而且還是規格不錯的單人病房,頭頂上密密麻麻的線路接在自己的腦袋上,磁極貼片貼在他的胸口,雖然傅輕歌醫學常識匱乏,但也知道這玩意是用來測量心跳的儀器。
“鬼鬼,整的這麽大排場,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癌症病人呢。”
傅輕歌心念一動,打開了系統稍微查看了一番自己的身體狀況。
心臟起伏正常,四肢正常,血線完好,肌肉輕微拉傷,靈力充盈,願力已經達到了巔峰值。
“我這不是好的很嗎?”
傅輕歌伸手就將磁極貼片取了下來,垂在一旁,剛要把插在手上的吊針去掉,就聽到焦急的腳步聲朝著他所在的病房而來。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走了進來,面容姣好,身姿綽約,大約是二十來歲的年紀,不算很長的筆直的腿上套著黑色的絲襪,看上去就像是霓虹國小電影裡的“主治醫師”。
受到李雲帆多年熏陶的傅輕歌,自然也對這樣打扮的女人有著異樣的感覺,然而女醫生接下來的話語讓他任何奇怪的幻想全部破滅。
“為什麽要擅自主張的將磁極貼片取下來?你不清楚自己受了多重的傷嗎?”
女醫生盯著傅輕歌的眼中似乎有一隻惡獸,只要傅輕歌的回答讓他不夠滿意,沒準下一秒就會被這惡獸一口吞到肚子裡。
“受傷?我沒受什麽傷啊?”
傅輕歌一臉懵逼,非常無辜的看著這個女醫生。
“喝醉的人也不會說自己喝醉的,特別像你們這種年紀的學生武者,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明是修行的時候受了傷,卻非要裝作不說,等到最後病情惡化了才來醫院追悔莫及。”
女醫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從傅輕歌的病床前拿起了一塊記錄的板子,漂亮的手指夾著筆飛速的在上面寫著什麽。
“你最近有沒有感覺自己容易忘記一些事情,比如某些重要的事情?又或者會做一些很奇怪的夢?”女醫生問道。
忘記什麽事?傅輕歌仔細回想了一番,好像沒有,於是搖了搖頭。
“你確定沒有?”女醫生很是嚴肅的說著。
“我很確定沒有,雖然我的記性一向不好,但是該記住的東西我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傅輕歌斬釘截鐵的說道。
“不過做夢都是很經常,你說每天都活的那麽辛苦,要是連夢都不做那日子還有什麽盼頭?”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卻有一種莫名的恐慌感油然而生。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關在這個病房裡,接受著這個看上去像醫生一樣的女人詢問。
女醫生似乎很滿意傅輕歌這樣配合的回答,點了點頭,手在記錄板上飛快的舞動著,嘴裡還小聲的念念有詞。
“病人有間歇性遺忘的症狀,經常忘記許多事情,並且頻繁做夢,還認為做夢是一個非常美好的過程,這是臆想症初期症狀的體現。”
雖然女醫生的說話聲很小,但傅輕歌作為一名武者,耳聰目明,哪怕是現在精神狀態不佳,但依舊能夠聽清女醫生說的什麽。
“喂?你沒搞錯吧姐姐,我這怎麽就間歇性遺忘加臆想症了?你要讓我多住幾天院,開更多的藥坑我也要講究基本法啊!”傅輕歌大聲的辯駁道,順手還把針筒給拔了出來,用靈力止住了血液的流出。
傅輕歌覺得自己好像掉到了一個口袋裡,口袋的松緊帶處有一雙手正緊緊地將其收緊。
“病人不僅有如上述症狀,還伴隨著輕微的暴力傾向,建議護士更換為身體強健的那幾位。”
女醫生這會反倒不急了,不緊不慢地在本子上寫著。
“哐當”一聲,病房的門又被人推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傅輕歌面前。
是一個穿著淡黃色碎花裙子的女孩,女孩的五官排布看上去有些天然的呆萌,是學生時代男孩子們熱烈追求的類型。
當然,得除去現在她怒目圓睜,像一尊金剛活佛的瞪著傅輕歌的樣子。
“傅輕歌,你怎麽回事啊!一點都不配合醫生的治療,還擅自把磁極貼片取下來?”女孩插著腰,氣勢洶洶的說道。
這女孩子好眼熟啊,為什麽我想不起她的名字來了?
傅輕歌一遍遍的在腦海中搜尋著答案, 但是腦袋裡的漿糊阻止著任何的思考,明明自己是見過她的,而且還非常熟悉,為
什麽想不起來了呢?
病房裡的氣氛一度尷尬到極致,傅輕歌發現自己真的開始忘記某些事情了。
“這位美少女,我們見過嗎?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傅輕歌盡量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面對可愛的女孩子,哪怕是再疑惑也要保持微笑。
女孩聽到傅輕歌的話,不顧形象的衝上前來,輕輕地捶了傅輕歌一拳。
“醫生,他是真的腦子出問題了。”女孩憤憤的說道。
“那倒還不至於那麽嚴重,頂多只是頭部的挫傷導致的精神紊亂而已,好好在醫院調養一陣子就會康復的。”女醫生溫柔的勸慰道。
接著兩人極有默契的一起走出了病房,留下了在床上凌亂的傅輕歌。
搞什麽飛機?精神紊亂?頭部挫傷?
怎麽可能!
傅輕歌站起身來,拉開窗簾,看到了那高達三百余米的電視塔,孤獨聳立在鋼筋水泥中間,向著城市的每個角落散發著電波訊號。
自己已經回到魔都了嗎?
看了一會,他覺得有些無趣了,打算收拾一下東西,跟醫生和那女孩說清楚,直接出院好了。
就在他回過頭的那一刻,從玻璃的倒影上,他看見了後腦杓有一道被精心縫合過的傷口,雖然不明顯,但是隱約能夠看到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