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出租車上走下來,傅輕歌捂了捂自己身上的外衣,低溫的風裹挾著寒氣撲面而來,凍得路上的行人直打哆嗦,雖然傅輕歌並不怕這點冷意,但是十多年來的生理習慣,讓他還是不由自主的會哆嗦。
這就像人類的膝跳反射一樣,這是一種潛意識下的條件反射,並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糾正回來的,再說了,傅輕歌也挺喜歡這種作為常人的感受,大冬天穿著短衣短褲到處亂跑也不是樣子。
他可不想變成武者之後,就喪失了作為生物感知冷熱的功能。
然而程紫璿很顯然就是早已習慣了,不知道是苗族部落的武者較早就開始修習武技的緣故,還是他們的身體素質不同於都市生長的人,可以在低於十度的環境下穿著一身深紫色的薄薄苗族服飾。
她這一次倒是沒有驚世駭俗的光著腳到處亂跑了,而是在傅輕歌以怕髒了別墅地板為由,強烈要求她穿上一雙合腳的鞋子。
好像不是這樣的,不單單是程紫璿,傅輕歌猛的發現,路上的女性行人,可沒有幾個像他一樣,把自己的脖子縮起來像個鵪鶉,也沒有人像他一樣雙手插在口袋裡,活像一個賊眉鼠眼的小偷。
這些女性們倒是非常勇於展現自己窈窕的身段,不是薄薄的各色絲襪,就是層出不窮的各種打底褲配商務短裙,甚至還有滿是破洞的窄腳牛仔褲,傅輕歌看著都能夠感覺到一股冷風從自己的雙腿處升起,直接抵達腦門。
此時大街上的路燈盡數亮起,亮橘色的燈光打在人行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不斷地穿行著,這本該是一個男女約會的好時間,微寒的天氣,一男一女互相依偎著,兩人不約而同的吐出白氣,接著默契的互相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笑笑,互相拉著的手更緊一些。
結果到了傅輕歌這裡,卻是保持了距離接近三十公分以上的程紫璿,有的時候甚至還會離開傅輕歌的視線,跑到感興趣的商店門口,眼巴巴的望著裡頭的東西,好像個渴望著糖果的小孩。
傅輕歌無奈的搖了搖頭,因為程紫璿已經是第三次消失不見了。
按照前兩次失蹤的經驗,她第一次去的是一家特色小吃店,那家小吃店人多到幾乎只能看到後腦杓,根本就看不到有什麽吃的,也不知道程紫璿到底是怎麽找到那裡去的。
最後傅輕歌還是靠著過人的眼裡,從一堆花花綠綠的顏色中,準確無誤的找到了獨樹一幟的紫色,伸出手,一把把程紫璿從這家小吃店裡拎了出來。
第二次程紫璿去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園,這個小公園真的就是一般公園的模樣,沒有任何的特色,該有的娛樂設施倒是一樣不缺,如果硬要說有什麽特別的,那應該就是這個小公園有一片小湖,湖上遊蕩著許多腳踏小船。
這種腳踏小船是各種小公園裡常見的娛樂設施,傅輕歌也有幸踩過幾次,不知道是他身體太差還是水的阻力實在是太大了,每一次前進百來米都要一臉痛苦。
程紫璿強烈要求傅輕歌帶她去踩踩腳踏船,傅輕歌自然是拒絕了。
程紫璿應該如傅輕歌猜想的一般,從小生長在部落之中,雖然常常有去到許多的大城市,但這一次來到富江市,應該是脫離了族人保護的第一次,因此她才會對那麽多的事物感到無比的新奇。
但他可不是來這裡帶娃的,他的目的很明確,把自己當成是一個無情的,買日用品的工具人,至於程紫璿,只是他用來參考女性需要哪些日用品的另外一號工具人而已。
但是他們還沒能采購完一半的東西,
程紫璿再次消失不見了。為什麽傅輕歌不選擇去商業中心購買日用品?
因為他實在是少去那種地方,在潛意識裡,高級的商業中心自然是高級的人上人去的,也就是每天在自家陽台上,遠遠望去的,那些西裝革履又或者是穿著職業套裙的女性才有資格去的。
好吧,其實這些東西都是屁話,傅輕歌只是想體驗一下富江市的夜市,什麽配或者不配的,都是扯淡。
按照社會地位來說,他現在一個鑄骨境圓滿武者的身份一丟出去,就不知道有多少勢力急頭白臉的想要來聯系他,一名鑄骨境圓滿的武者可不是大路貨,比起一般的商賈巨富來說還要有影響力的多。
傅輕歌有點後悔了,就不該帶程紫璿一起出來,不但沒有幫上什麽實質性的忙,還跑丟了三次,當然這也要怪他自己,如果不是他自己帶著程紫璿到處吃吃喝喝,她也不會那麽跳脫,到處亂跑。
畢竟他還是個十八九歲的人,好玩也是沒法制止的事情,傅輕歌不停地用這個理由安慰著自己,加快了腳步,左顧右盼的尋找著那一抹紫色的身影。
“光這樣找好像效率很低啊。”
傅輕歌在尋找五六分鍾後無果後,停了下來,他並不寄希望於手機,因為這條街上實在是太嘈雜了,而且最離譜的還是,程紫璿竟然告訴自己她沒有手機。
沒辦法,傅輕歌隻好改變了策略,一邊走著一邊問著路上的行人,得到的答案無一不是不知道。
“你好,請問你有看到一個苗條瘦高的女孩子嗎?她穿的是一身布料很少的紫色衣服。”傅輕歌伸出手比劃了一下手勢,程紫璿的身高大概在他耳垂左右,這句話他已經不知道問了多少遍了。
面前這個被詢問的男人醉醺醺的,滿臉通紅,一看就是喝了不少酒的模樣,傅輕歌其實問的並不是這個家夥,只不過他剛剛攔下來的那個女人一臉冷漠的走開了,正巧是這個醉漢。
傅輕歌還沒說什麽,醉漢就拍拍胸脯,不停地告訴傅輕歌,他對這裡的事情很是熟悉,於是才有了傅輕歌的問話。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回答傅輕歌的話,就是一個味道濃重的酒嗝對著傅輕歌打了出來,一股油炸食品加上蠶豆和酒精的混合惡臭味道撲鼻而來,傅輕歌下意識皺了皺眉頭,想要轉頭走人。
看到傅輕歌想要離開的意圖之後,醉漢連忙跑了上來,拉住了傅輕歌,說道:“小哥,別著急啊,走啥啊嗝!”
“老哥,看你這樣,別說是問你什麽事情了,我怕你連自己家都找不到在哪。”傅輕歌沒什麽耐心的說道,他現在可沒有時間跟一個醉漢東拉西扯。
“嘿嘿,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找不到我自己的家了,但是你要是問那個女人的話,不巧,我剛剛看到一個跟你描述很相似的女人。”醉漢搖搖晃晃,笑著說道。
傅輕歌一愣,趕忙說道:“哪個女人在哪裡?麻煩你告訴我一下。”
“這個嘛,萬事都要有敲門磚,看你這麽著急的樣子,那個女人不是你的小情人就是暗戀的對象吧?”
醉漢伸出了大拇指和食指,非常熟稔的搓了搓。
“敲門磚?那是什麽玩意兒?我看這裡附近也沒有磚頭啊,你是想讓我給你腦袋開個瓢?清醒一下喝酒的腦子?”
傅輕歌滿臉黑線,感情這醉鬼是把自己當成凱子了嗎?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就想騙自己錢,是不是想太多了。
“當然不是啊,敲門磚當然是辛苦費啊!”醉漢笑嘻嘻的說道。
聽到這裡,想也不想,傅輕歌轉頭準備要走。
醉漢一看情況不妙,到手的熟鴨子竟然要飛走了,匆忙說道:“小哥,別急啊,雖然說萬事要有敲門磚,但是我們這麽合眼緣,我可以先帶你去找那個女人。”
傅輕歌的眼皮忽然間一跳,俗話都說左眼跳災右眼跳財,那他現在左右眼一起跳是什麽意思?
難道意思是自己要遇到災禍的同時,還把錢也跳沒了?
“行,我先跟你說清楚,我可沒有那麽好的耐心,我是一個武者,你最好知道忽悠得罪一個武者的下場是什麽。”
傅輕歌把醉漢拉到了街上的小巷裡,輕描淡寫的從儲物空間裡取出了一把鏽跡斑駁的長刀,雖然這把長刀年代氣息很是沉重,但其上卻飄散著一股濃濃的血腥氣味,揮之不去,仿佛昨天剛剛飲過血。
能夠持冷兵器上街正是武者的象征之一,傅輕歌正是在向這個醉漢展示自己武者的身份,當然,傅輕歌根本就不會用刀,這把刀子還是從別人身上順手摸來的。
“那那那......是自然了,武者小哥,你這邊請。”醉漢看到那把長刀後,整個人都老實了不少,至於報酬什麽的,也不敢再提了。
“武者小哥,你能不能再說一遍,剛剛你說的那個女人的具體相貌,雖然你描述的特征都很接近,但是難免是小人眼拙看錯了。”醉漢老實巴交的說著。
傅輕歌再次給醉漢比劃了一番,然後補充了一些細節:“那個女人年紀不大,頭頂上還帶著不少閃亮的頭飾,應該很明顯,大街上可沒有人會像她這麽異域風情的打扮。”
醉漢眯著眼睛,似乎在努力地回想著細節,不出十秒,他猛地一拍腦門,整個人似乎都清醒了幾分一般,說道:
“我知道了,武者小哥,我剛剛確實是看見了這樣長相的女人,她朝著那邊去了。”醉漢直接走到傅輕歌的面前,想要給他帶路。
傅輕歌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們走吧,你要的敲門磚一分不少。”
幾分鍾後。
傅輕歌跟著醉漢穿過了幾條街來到了一個叫做路易的酒吧門口。
“酒吧?”
傅輕歌一臉疑惑的看著醉漢,“你可別忽悠我,那個女人怎麽可能回來這種地方,這個地方她人生地不熟的,怎麽可能找到這裡來。”
醉漢聽到傅輕歌的口氣不善,說道:“武者小哥,千真萬確啊,你說的那個女人就在這裡,不只是我知道,這裡的常客應該都知道。”
“常客?”傅輕歌更是摸不著頭腦了。
不過他也沒心情去計較什麽了,說不準程紫璿是被酒吧裡的拉客服務生帶走了, 畢竟像她這樣漂亮的女人,是酒吧最需要的客人。
一家酒吧客人的多寡,不單單是酒品是否純正,服務和氛圍是否到位,最關鍵的當然是這家酒吧裡美女的數量和質量,可以說,許多男客去酒吧,目的自然是為了邂逅漂亮的女客。
想到這裡,傅輕歌了然了,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百元鈔遞給醉漢,醉漢感恩戴德的連說謝謝,生怕傅輕歌會反悔似的,一溜煙就竄進巷子裡,不見人影。
“這人,跑得那麽快是趕著去投胎嗎?”
傅輕歌一邊說著,一邊朝著路易酒吧的大門走了進去。
兩個壯碩的保安伸手攔住了傅輕歌,面色不善的說道:“有提前預約嗎?台號多少?”
傅輕歌兩眼一抹黑,預約台號都是什麽東西,他一個遵紀守法好少年自然是從來沒去過酒吧,這些詞是酒吧的黑話嗎?
“都沒有,我是來找人的。”傅輕歌說道。
“沒有?去去去,去那邊辦理臨時會員證,交了開台的費用之後再過來。”保安指了指不遠處一個櫃台。
“我就是來找人的,還得花錢才能進去?這是什麽道理?”傅輕歌說道。
“誰管你是來找人還是來尋歡作樂的,進去一律都要付錢,這是我們路易酒吧的規矩,不遵守就別想進去。”保安道。
傅輕歌皺了皺眉頭,說道:“我剛剛看到有好幾個女人,她們沒有報是否預約和台號,都能直接進去,憑什麽我不行?”
保安聽到傅輕歌的話,不耐煩的說道:“廢話,人家是女人,你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