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凝驚恐的看著原本溫文爾雅的季明亞,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變得不可一世,自大自傲,他的笑聲不再是春雨潤過萬物,而是疾風驟雨潑灑在大地上,就像是潑天的洪水,從天穹上打開了閘門,直接全數傾瀉在了大地上。
季明亞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那精心構造的,在丁凝面前打造出來的完美人設,瞬間崩塌。
丁凝一直在擔心,擔心著勘探計劃能不能再慢一點,因為她和季明亞相處的時間還不夠長久,還不能夠打動他的心,至少季明亞對待她和對待其他的女性研究員沒有多大的區別,她雖然自己有著足夠的自信,但這自信在季明亞面前反倒成了累贅與自卑。
而在此刻,丁凝突然有些害怕,地底下到底埋藏著什麽東西,能讓一個榮辱不驚的人,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良久之後,整個勘探洞穴裡還是回蕩著季明亞爽朗的笑聲。
“季明亞先生,您這是怎麽回事?是不是A組人員全部喪生,讓你一時之間接受不了?”丁凝鼓起勇氣,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季明亞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連忙收斂了自己的笑聲,清了清嗓子,再度從一個精心謀劃的篡位者,變成了一個彬彬有禮的謙和君子。
“抱歉,丁凝,我剛剛的舉動是不是嚇著你了?”季明亞露出了他招牌的微笑,他有信心,只要女人看到他這樣的微笑,都會把他所有帶來的負面信息全部消除。
丁凝勉強的笑了笑,說道:“沒什麽,我只是有點驚訝,沒想到季明亞所長也會有這麽失態的時候。”
季明亞一愣,緊接著說道:“沒有人會是絕對理智的,就算是世界上最聰明最睿智的人,也會有衝動的時候,因為如果不會衝動,沒有失態,就不會思量自己的過錯,就不會變成聰明睿智的人。”
丁凝眨了眨眼,聽到季明亞的這番話,居然動容了,好不容易打破的,豎立在心裡的宛如神祗一般的塑像,又再次建立了起來,甚至比起以往還要更高更加的雄偉。
“這是重大的發現,雖然A組人員的喪生我很悲痛,但是他們的喪生卻帶來了本次項目的重大突破,我認為是值得的,古往今來無數的地質勘探,都面臨著這樣的危險,他們既然參加了本次的勘探任務,那麽就已然做好了為事業獻身的準備,不只是他,就算是我,我也做好了這樣的準備。”季明亞歎了口氣,說道。
......
同一時間,一輛黑色的GLK正穿過了高速公路,從富江市的收費站飛馳出去,徑直來到了富江武道大學的校門口。
今天的氣溫有些低,雖然武者的體質並不太害怕普通的寒冷,但也會不自覺的為自己添上衣服,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從GLK的副駕駛位上走了下來,手指撚著一根細長的煙。
這細長的煙是華夏國出產的女式香煙,基本上是每位泡吧女性的首選,普通的香煙味道太過濃重,不單單嗆鼻還很容易沾上一身的煙草氣味,聞著就讓人反胃不適。
而這種女式香煙,標榜的是煙草在燃燒的時候,會釋放出相應的果味香氣,蓋住煙草本身的味道。
蘇慕雲嫌棄的點上這支煙,如果不是唐小豆百般要求的話,他是絕對不會選擇抽這種煙的。
果味女式香煙雖然周身香甜,但是也損失了本身煙草帶來的刺激,像他這樣抽慣了混合類高濃度煙草的人,宛如吃了數十年的山珍海味,突然去嘗試粗茶淡飯一般滑稽。
唐小豆從主駕駛位上下來,徑直走到了車子的後備廂,從裡頭取出了一個黑色的手提箱,從手提箱被提起的聲音可以聽出,其中裝載的物件絕對是重量不輕的玩意。
“喂喂喂,你們幹什麽呢?怎麽把車停在了學校門口?”富江武大的保安從崗亭裡衝了出來,氣勢洶洶的看著這兩個半點不懂事的年輕人,如果這兩個年輕人不趕緊把車挪走的話,他也不介意略施懲戒。
“褚叔,你不記得我了?”蘇慕雲轉過身子,連忙把手上的細煙掐掉,踩在鞋底下,以免被人發現他抽的是女式香煙。
這個保安正是當日百般刁難傅輕歌的褚武,不知道他是不是有著惡趣味,總是放下自己的本質工作跑來當一個保安,或許是某種扮豬吃老虎的小說看太多了,他想反套路一次。
“褚叔?你誰啊?怎麽叫的那麽親切?”
褚武抬起頭看著來人,記憶裡模糊的印象開始勾勒出來,接著就是無數的往事紛至遝來,讓他很快回想起來了以往的故事。
“蘇慕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小子啊!那旁邊這個就是像跟屁蟲一直跟著你的小女孩了是吧?我記得叫唐小豆?”
褚武仿佛見到了數十年不見的遠親一般,親熱的走了上去,想要拍拍蘇慕雲的肩膀,但是囿於他的身高有些捉急,只能很勉強的夠到。
“你小子十年不見,竟然變成了這麽人模狗樣了?就算是比起你老爹也不會差到哪去了,讓我看看,嘖嘖,你的武道進境真的如我預料的一樣,如此誇張。”褚武欣賞地打量著蘇慕雲。
蘇慕雲說道:“是啊,褚叔,如果不是你之前教導我的話,我可能現在還只是一個氣穴境武者呢。”
褚武眼皮一翻,說道:“去去去,少給我吹彩虹屁,就算沒有我,你自己也會變成現在這樣的。武道這回事,最多只是有人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能走到多遠也是你自己的造化。”
“把車給我停到學校裡面去,別攔在路口,這樣像什麽樣子,停完了車之後,直接來我的辦公室找我,你們兩個應該記得吧?”褚武說完後,負著手搖搖晃晃的往學校裡頭走去。
幾分鍾後,褚武辦公室。
蘇慕雲剛一推開門,就有一股熟悉的酸菜味撲鼻而來,唐小豆緊隨蘇慕雲的背後,自然也聞到了這怪味,不禁皺了皺眉頭。
“褚叔,十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麽惡趣味,還是喜歡在辦公室裡醃製酸菜?”蘇慕雲明知道褚武不簡單,但還是對他生不起任何的尊敬之心。
不過這也不怪蘇慕雲,一個喜歡裝保安,摳腳吃酸菜的中年男人能給人什麽威嚴嗎?這很顯然是不能的。
“有事直說吧,咱們大家都不是喜歡拐彎抹角的人。”褚武從放在辦公桌一旁的大缸裡,取出了一團陳年老酸菜,放在碗裡大快朵頤起來。
“好,褚叔還是一樣的直接,我就老實說了。我們兩這次是為了聖骸之一的喉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