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雲鼎山腳,數十輛重型卡車正幽幽地通過公路來到了平平無奇的坊市,它們的目的自然不是為了來排查程無憂現在到底在哪,甚至可以說,他們和程無憂之間幾乎沒有任何關系。
但非要說有關系的話,這些重型卡車前進的路線,正好和程無憂溜走的路線不謀而合。
程無憂還是沒能回到富江市去,一方面是殺了唐傲之後,又有更多的人來這裡搜捕他,好像都確切的知道他的位置一樣,前仆後繼。
於是那時候的程無憂想起,坊市裡有一條通到林子深處的道路,那道路幾乎要和坊市差不多寬度了,感覺這裡原本並不是坊市,而是因為有了這條主乾道,才有了沿著道路而建成的坊市。
但是這條道路又像是莫名其妙的斷裂開一般,被無數的障礙物遮擋,那時候他還不放在心上,覺得只是荒地沒人管理,反正坊市也不需要那麽大的地皮面積,誰愛清理誰去。
程無憂想的是,既然沒能返回富江市,常規的路線會被人發現,那麽就走那條路好了。
程無憂是運氣一向很好的人,但這時候卻遇到了最大的水逆期,就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裡,他就已經擊殺了十來名要他性命的武者。
他們不單單是九龍寨那些人派來的,更多的是莫名其妙就出手傷人的武者,這些武者們大多實力不強,穿著一身藍色的製服。
不,如果要說是製服的話倒也不太像,應該說是厚重的藍色防護製服,防護服那一層又一層的外表皮,看上去就是能夠耐住極高溫。
對於殺人這碼子事,程無憂是沒有多大心理壓力的,雖說現在是現代文明社會了,但是殺人越貨這事一直千古流傳,作為老祖宗留下來的傳統藝能,還是不斷地在上演。
人類從歷史中獲得的唯一教訓便是,不從歷史中吸取教訓。
所有的武道傳承或者門派,或多或少都會明爭暗鬥,出手殺死對方派系的事情也時有發生,當然這些武道傳承和門派,他們基本上都是在深山老林中,有著優渥的資源和足夠濃鬱的靈氣,才能支撐他們這樣培養年輕強力的武者,才能支撐起他們鬥爭的損耗。
程無憂一直是幻劍門裡同齡人中最出色的武者,經常背著自己的師弟師妹們去幹髒手的活。
見到他們的時候,還得收斂起臉上的殺氣笑眯眯的跟他們聊著今天山裡哪裡的小野獸又搭窩了,哪裡的紫檀花又開了。
不知道是不是殺死了唐傲之前,有人在那片竹林裡做了什麽手腳,能夠用來追蹤他的行蹤?
不過程無憂很快就打消了這個想法,他敢說基本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做手段不引起他的注意,武者終究是人,手段終究是人發明和布下的,絕對不可能有天衣無縫這一說。
但這很難解釋到底是為什麽,自己的行蹤一直在監視之下。
程無憂找了個地方歇腳,這條坊市的路,竟然陰差陽錯的是往雲鼎山上的路,程無憂注意到這點的時候,是因為他發現自己不斷地在向上攀登,而且越往上,就有越發濃鬱的靈氣湧入他的身上,就算是他不動用任何的功法,這些靈氣都會直接鑽進他的身子裡頭。
要是能在這個地方修行武道功法的話,絕對是事半功倍,這才僅僅是半山腰,也不知道到達了山頂得有多麽濃鬱到恐怖的靈氣?
重型卡車碾過地面的聲音傳來,程無憂正坐在一棵大樹上打盹休憩,身上的內傷逐漸好轉了一些,剛剛進入了打坐入定的狀態,還沒能眯上一會就被吵醒了。
緊接著他聽到了液壓鑽機震耳欲聾的發動聲,整棵大樹都跟著鑽機鑽探的節奏一起搖晃了起來,樹葉刷刷的直落下來。
“這是在幹嘛?怎麽會有這麽浩大的聲勢,恐怕就連兩個決靈境武者動手都比不上這些鑽機的聲勢吧?”
程無憂從樹上跳了下來,朝著聲音的來源而去。
不過多久,他就看到了一處下塌的圓形峽谷,整個峽谷就像是有人用圓規精心測量之後在地面上憑空挖出的一般,峽谷的底端是一處平地,平地上停滿了數十輛卡車,卡車旁還站滿了上百名氣穴境的武者,甚至還有數十名鑄骨境的武者,似乎在這裡守衛著。
片刻後,無數穿著防護服的人,從卡車上跳了下來。
他們在一個頤指氣使的男人指示下,耷拉著腦袋朝著峽谷底端的一個巨洞裡走去,好像是要上刑場一般。
鑽探的聲音就是從那個巨洞裡傳出來的,連綿不絕。
“奇了怪了?這就是坊市裡說的,雲鼎山上會發生的大事嗎?”程無憂皺著眉頭,這些人的防護服和出手攻擊他的那些人,幾乎是一個流水線上的產品,唯一的不同之處就是顏色了。
只不過這些人沒有一個是武者,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人。
“這或許是什麽礦石的開采地點?這些人都是被抓來當礦工的吧?”程無憂想了想,但覺得又有幾分不對,如果只是簡單的礦石開采,又有什麽必要需要動用到如此多的武者?
雖然這些武者的實力不算太強,雇傭起來價格應該也不算昂貴, 但湊到這麽多武者,依舊是非常難以辦到的事情,究竟是哪個人傻錢多的礦老板會這樣燒錢守著自己的礦洞?
不,這不對。如果只是礦洞的話,為什麽自己一接近,就被這些穿著防護服的武者追殺,就像是看到了殺父仇人一樣。
唯一能解釋的就是,這個礦洞裡藏著的,絕對是一個天大的秘密,必須要在極度保密的情況下進行。這些乾活的家夥,極有可能在這個礦洞挖掘完成之後,都會陪著這個礦洞一齊去世。
......
礦洞內,一個男人一身妥帖的研究大褂披在身上,頭上還戴著一個黃色的帶著光源的頭盔,站在距離鑽機極遠的距離。
男人不停地指揮著那些垂頭喪氣的新人,不停地抱怨著這批新人的質量太差。
另一個同樣裝束的女人走了過來,為男人倒了一杯涼茶,很顯然這裡的溫度很高。
女人的發絲都已經黏在了臉頰之上,不停地有汗珠滴落下來,每過幾分鍾就像是洗了一遍澡一樣,必須要時刻注意補充水分。
“季明亞先生,我們這一次的勘探工作好像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難題了。”女人把茶杯遞了上去,親眼看著剛剛放進去一分鍾不到的冰塊化掉。
季明亞點了點頭,接過這杯涼茶,說道:“正是因為辛苦,我們才有想方設法拿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