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應該是一種什麽樣的眼神?冰冷無情,還是殺意衝霄?再或許兩者都有。
葉城從來沒有見過什麽人的眼神會有如此厲害,只是對視,就會讓自己生出無力的恐懼。
“姑娘,如果我說,這是一個誤會,你信嗎?雖然事實呈現的可能並不是此,但我真的是好心,你身上的傷便是我治療的。”
女子聽聞,收起凌厲的眼神,然後像是在思考著什麽,場中陷入了絕對的安靜。
許久,她那誘人的紅唇輕輕開合,“我沒有想過我會活下去,也沒有想過天下間會有人可以治刀王夜莫天臨死一刀的傷口,可照你的意思說,是你救的我,對嗎?”
葉城沒有聽說過什麽刀王的名號,但他知道這位女子的武功一定很高,而且也不知道她現在有沒有能力殺死自己,再者,他心中又沒鬼,不怕什麽。
所以他很果斷地點頭。
“可是,據我所知,刀王留下的傷口是不能愈合的,也沒有人可以讓它愈合,你是怎麽做到的?”
“你自己摸摸就知道了,或許,我可以說一下我的師父是誰,他二十年前在江湖中有一個稱號,叫做一葉秋。”
葉城的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女子眼神露出不可思議的神采,因為她曾經見過那個名字叫一葉秋的道士,更是見過他救治已經被師父斷定必死的老教主的過程,如此說,那他可救治自己的話,是真的了。
“好,那你不用死了,不過我餓了,給我找點吃的吧。”
這是一種很隨意的語氣,當中的命令仿佛就是理所應當,所以葉城火氣上湧,也不管這位女子是不是有著致自己於死地的能力,怒道:“喂,你怎麽說話呢,好歹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呐。”
聽完他這如同孩童生氣所說的話,那女子笑了,就像是生長在雪峰上的雪蓮花綻放自己的芬芳,美得遺世獨立。
葉城忘記了生氣,完完全全地沉浸在了那份美麗當中,他認為,這女子的笑容絕對要比前世第一次看見海洋時都要有吸引力。
“好了,不要生氣嘛,我問你,你在救我的時候是不是看過了我的身體?”
當美女用著溫柔的語氣又有些撒嬌的說話時,這對於男人來說是一種無法拒絕地毒藥。
葉城下意識地回答道:“是。”隨即又馬上改口,“不是。”
“這樣對於你來說有兩個結果,第一讓我殺死你,第二,做我的夫君。可我沒有殺你,所以你只能是做我的夫君了,那麽,你給你受傷的妻子準備吃的,有何不對?”
葉城並沒有因為女子話中的意思而產生竊喜,因為他感覺到了一股絕對不是因為山間氣溫低而產生的冷意,而且從女子那時而冷厲時而溫婉的性格來說,絕對不是好人的作風,所以自己處境絕對很危險。
那麽就先答應她,然後趁尋找食材時逃跑,畢竟古語雲,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嘛,即使那座危牆是一位美麗到無可形容的女子。
“好,你的傷很重,所以你不能吃那烤熟的野豬肉,我去為你尋找幾株人參煮點湯喝。”葉城面色很正常的說道。
女子點頭,道:“那你可快去快回,我現在深受重傷可是很危險的。”
“呶,這是驅獸藥,將它塗在身上,除了人之外,沒有野獸會接近你的。”
葉城說完,很果斷地拿上青鋼劍離開,他怕與這女子接觸太久,會生出不忍離開她的想法。
……
……
人真的是一種特別奇怪的生物,
他們很容易而且經常否定自己的判斷,就像葉城,他在走到西峰半山腰時,便開始想,那位女子若是遇見壞人怎麽辦?還有,她的傷口發炎怎麽辦?現在她似乎沒有什麽行動能力,餓死怎麽辦? 當然,這些無關那位在峰頂的女子魅力有多大,生出這些想法只是葉城不願意看見一條人命就在自己眼前流逝,或許還有一點前葉城隨師父行走世間養成的醫德作怪。
“罷了,罷了,於其這樣良心不安,還不如回去,小爺就不相信,咬農夫的蛇出現的幾率這麽大。”
他說完,扭頭向著峰頂走去,順便拔起兩株年份不大的人參。
……
再次面對女子的葉城非常不自然,因為若是按照之前的想法去做的話,那代表著女子會死,所以這讓他有了一絲殺人未遂後的負罪感。
他沒有和那位正靠在石頭上睡得香甜的女子說話,砍了太白山特有的高大寒竹,取其竹節當作煮水的鍋,然後生火,默默地為女子熬湯。(大家若是不解的話,就去看看野外求生的節目)
當然,熬湯肯定不能只有人參,葉城在當中還加入了一些野豬肉的肉末,所以肉香與藥香混合後的香味開始隨著山間的微風向外擴散。
叫醒一個餓了很久但卻睡著的人,最好的辦法當然是用美食的香味去叫。
女子睜開了眼睛,有些詫異地看著那個很好看的小道士,不明白他為什麽還要回來照顧自己。
確實,不管是前葉城還是現在的,他們接觸的社會關系並不複雜,這也就意味著他們不怎麽會隱藏自己的想法。
之前,女子就從葉城的眼中看到了對於自己的恐懼,之後又從他閃躲的眼神中,猜測到了他要離開。
她沒有阻止,因為在昨晚,她親手將最疼愛的小師妹殺死後,就再也沒有存著想要活下去的希望,所以她將自己扮演成了一個性格多變的女子,又專門為小道士創造了離開的理由。
可是,他為何回來了?
“你為何沒有離開?”
葉城聽到了身後佳人的問話,攪拌著人參湯的手一頓,原來她知道自己是要逃跑的。
“我不喜歡有人在我面前死去,更加不想經過我救治的人死去。”
“可是,萬一你救的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呢?”
這個問題不怎麽好回答,葉城很認真的思考。
“知道的情況下我不會去救,但是有例外,若他殺的全是壞人或是該死的人,我拚命也會去救治;不知道的情況下自然救會去救了,若是救完之後知道他是魔頭,我會勸他為善,若是他不聽,下一次他受傷的時候我就不救了”
很簡單的話,但葉城說的很認真,女子聽的也很認真,她所有的不解都消失了,因為說出這樣一番話的人,一定在自己心中有著對於善惡判斷的標準,而且不知怎麽,自己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絲興奮。
“那湯熬好了嗎?我好餓。”
“好了,你等等。”
葉城很快的用劍將一片竹子削成了簡易的湯匙,然後將湯端在了女子面前。
接下來場景似乎又變得安靜起來,葉城疑惑,自己的手藝應該沒問題,而且從湯的香味來說更沒問題,那為何她不喝呢?難道是因為驅獸藥的臭味嗎?不對,這麽長時間,她也應該習慣了。
“難道,你不應該喂我喝嗎?”
“呃,不好意思,我忘記你還有傷在身。”
葉城端起人參湯,搖搖晃晃地舀了一匙送到那張秀氣的嘴邊,期間充滿了極度的不自然。
因為他從來沒有照顧過別人,更別說照顧一位嬌滴滴的漂亮女子,生出緊張與不自然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怎麽不喝?”
“廢話,那麽燙,我怎麽喝?”
“那我給你吹吹。”
良久,葉城放下了用來當作鍋的竹筒,而後抹掉了額頭上的汗珠,心裡感歎,伺候眼前這位大小姐, 那絕對是要比練上兩個時辰的劍法都要累的事情。
“喂,小道士,你叫什麽?”
葉城抬頭看著女子那張因為剛剛喝下湯而顯得有些紅潤的臉,道:“我叫葉城,還有,你可叫我道士,但請把那個小字去掉。”
“知道了葉小道士,我叫慕容天華。”
“哦對了,在你離開後,我發現了我的傷口似乎被線縫住了,這種治療外傷的方法我還是第一次聽說,能講講嗎?”
男人們總是喜歡找機會去在漂亮女子面前侃侃而談,葉城是男人,更何況機會還是漂亮女子提供的,他的潛意識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這個方法在古籍有所記載,但不知為何卻沒有流傳開來,包括以前的我也不怎麽接受這種辦法,因為缺乏救治你的條件,我只能用此辦法了,
可以這樣理解,當一件麻布被撕成兩條時,它們不可能複原的,若想複原,那只能將它們縫合在一起,這樣的道理同樣用作於你的傷口處。”
慕容天華似乎想到了針線穿插在自己那嬌嫩的皮膚時的樣子,眉頭緊鎖,同樣她還在擔憂。
“那醜陋的線該不會伴隨我的一生吧?”
“放心,咱們人的皮膚又不是死物,等它們愈合之後,我就給你將線拆掉。”
慕容天華的心終於松下,但是隨之又出現了擔憂,“那會不會留下很醜陋的傷疤?”
“據我了解,練武之人的傷口愈合能力很強,而且內力都有著促進身體機能和血液循環的作用,傷疤應該會有,但應該不會很醜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