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著,遲疑著,小賈說了聲:“我方便一下。”也不待陳青山回答,便快步走開,直奔那棵樹。
在樹後磨蹭了一會兒,小賈發現樹根處的泥土是新的,他偷偷蹲下身,用手又掏又挖。在薄薄的泥土覆蓋下,一個錢袋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乾咽了口唾沫,小賈松開袋繩,往裡一看,是散碎的銀兩,足有三四十兩之多。
這,這——小賈腦袋哄的一聲,怔愣著兩眼,一時便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不是錢財多少的問題,而是他想到了可怕的事情。李嶽哪來的錢,難道是他殺死了那些官差,從他們身上搶來的?
……………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中午時分,李嶽已經坐在另一座營地內,周圍散布著五六具清兵的屍體。連番的血腥和殺戮根本沒影響到他,他正端著飯碗,吃得痛快淋漓。
這幾個留守看營的清兵不僅煮好了一鍋乾飯,還逮到了一隻山雞燉得噴香。可惜,他們命不好,倒讓李嶽大快朵頤。
吃飽喝足,李嶽覺得身體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連他也為這速度感到驚訝。
但這當然是好事,李嶽簡單收拾了一下,便找了個既隱蔽又視野較好的地方睡覺休息。
已經殺了四五十個清兵,但這還遠遠不夠。李嶽要攢足精神和體力,繼續殺出一條血路。為自己,也為那些被強征而來的民伕。
這是第一步,不能成功的話,以後也不用想了,想了也沒用。
李嶽苦笑了一聲,裹緊毯子,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等他醒來時,看天色,差不多睡了有兩個多小時。喝了點水,徹底清醒過來,他又起身出發。
莫道征途路漫漫,願效江水去不還。
午後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暖的,但還比不上李嶽心中的熱火激情。
步伐堅定而有力,手槍不時出現,又倏忽消失,李嶽還在不斷地練習,以達到得心應手的程度。
突然一個急停,李嶽的手中出現了一把95突擊步槍,他迅速抵肩,微屈身體,向前移動,槍口左轉右轉,假想著向多個敵人射擊。
槍沒了,李嶽吐出一口氣,笑得暢快,決定繼續玩酷炫。
這是他的一次試驗,從手槍到突擊步槍,在熟練之後他也嘗試一下升級的感覺。
不過幾秒鍾,步槍再次出現在他的雙手之中,他橫向移動,姿勢極其正規,繼續向著假想敵開火。
如此邊走邊練,李嶽不是在適應槍枝,而是在訓練這具新身體。
無論是敏捷和力量,還是條件反射,都達不到他後世的程度。這肯定是個阻礙,發揮全部實力的阻礙。
當然,在現在這個半冷兵器時代,很多戰術動作是不必要的。這也減輕了李嶽訓練量,減少了他的訓練時間。
即便遇上百八十個的敵人,只要不是太近距離的包圍態勢,不是蜂擁而上的亡命衝擊,李嶽也有信心將他們全部乾掉。
哪怕在使用武器時,會有五六秒鍾的間隔,李嶽覺得憑借自己的靈活移動,也能將危險降到最低。
雖然這肯定是很不方便,但只要小心保持距離,也能算是彌補了這個缺陷吧!
日近黃昏,李嶽望見了遠處的煙火。當太陽全部落山後,他已經潛近了又一座休息營地。
沒有直接過去橫殺豎砍,李嶽隱蔽起來,等待著天完全黑透。
無聲而狠辣的襲殺,他更喜歡這種方式,還不致驚動民夫,免得造成騷亂。 火堆在遠處越點越多,李嶽又悄悄地接近了一些。借著火光,他觀察著清兵的位置和數量,估算著時間和距離,制定著襲殺的行動計劃。
顯然,這隊押運的清兵警惕性更低,只派出了一個清兵巡邏看管民夫,其他人吃飽喝足,都鑽進了帳篷裡呼呼大睡。
來回半月有余,每天有四五個時辰在行走山路,就算不背糧食,也把清兵累得夠嗆。
李嶽冷笑一聲,用樹木、石頭作掩護,曲曲折折地向著巡邏的清兵潛近過去。
這個清兵滿腹牢騷,身體很是疲憊,卻不能馬上休息,還是連著第二次值夜,就是老兵在欺負自己嘛!
用力地啐了口唾沫,清兵在火堆旁坐下,縮著身子,抱著長槍偷懶打盹。
山風吹得樹枝、雜草嘩嘩作響,掩蓋了李嶽潛近的聲音。
清兵剛陷入迷迷糊糊的狀態,一隻大手從後面迅速地伸了過來,捂住了他的嘴。接著,脖子一涼, 鮮血噴濺而出,他徒勞地掙扎了兩下,意識和精力隨著血液的湧出迅速地流失了。
李嶽將屍體拖離火堆,讓人不會輕易發現。他提起長槍,貓著腰,借著地形地物的掩護,向著清兵營地潛伏靠近。
……………
周圍是黑乎乎的山林,幾點寒星在天空中閃爍,好象在眨著眼睛。
陳青山雙手枕在腦後,呆呆地望著天空,間或眨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小賈躺在他旁邊,翻來覆去,也是合不上眼睛。
“你說,兵差會是大頭殺的嗎?”陳青山突然側過身,盯著小賈,低聲地問道。
小賈苦笑了一下,說道:“誰知道呢?那幫民夫也說不清楚長相。”
“可個頭兒很象啊!”陳青山皺緊了眉頭,說道:“現在好象就少他了,還有讓你帶回去的那些銀子。”
作為村裡被征召的民夫的頭兒,陳青山覺得自己有責任讓民夫盡量完整地回到村裡。
但一個民夫頭兒,又能有多大的權力。很多時候,他是無力的,只能眼睜睜看著同村的鄉親被抽打,甚至是被射殺。
他們白天在路上遇見了另一批嚇傻了、不知所措的民夫,眼見又死了一堆兵差,禍事是越滾越大,他們倒更堅定了逃回去躲避的決心。
而且,經他們的分析和勸說,那夥民伕也不敢再繼續運糧。押運的兵差都死了,他們說不清道不明,能脫得了乾系?
再說了,清兵是會講道理,是會認真調查清楚、還他們清白的人?所以,兩夥民夫會合一處,共同踏上了返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