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如果有可能,被俘的郝搖旗、袁宗第等人也和這裡的其他人一樣,是他要搭救並壯大力量的一分子。
“盡快收拾準備,向巫山縣城進發。”李嶽面對著期待的目光,並沒有讓他們失望,很快便作出了決定。
“卑職遵令。”三人應喏的聲音也高昂起來。
……………
人最怕的不是難熬的苦難,而是沒有希望的掙扎。
有老弱婦孺的幾百人,恐怕連合格的部隊都算不上。但就因為李嶽的英勇表現,使他們充滿了鬥志和信心。
前面是李嶽帶領的一百多化裝成清軍的精壯,中隊是少量明軍士兵混雜著還算老實的俘虜,後隊則又是百多名精壯保護著老弱婦孺。
就是這樣讓敵人連正眼都不會瞧的隊伍,卻昂然向著巫山縣城開進。要知道,那裡可曾是十三家集中精銳都未能攻取的堅城。
看著身邊精神抖擻的戰士,看著身後跟隨的人員,李嶽有過幾次猶豫。他不知道正帶著這些人走向勝利,還是撲向死亡。
但停下來是不可能的,哪怕是硬著頭皮也要往前闖。即便是就地解散、各奔生路,他們的結局也不見得有多麽好。
不要想了,往前衝,乾就完了。
李嶽下定決心之後,甩開了雜亂思緒,重新挺直腰板,目光炯炯地望向前方。
幸好,現在還有發展壯大的機會,哪怕是多一個人,也多一分力量。
到達白灣鎮後,李嶽帶人突然發難,猛衝猛打,將駐守鎮內的三百多清軍打得死傷慘重,抱頭逃竄。
俘虜又添了一百多,解救出的明軍殘兵和眷屬有兩百余人,隊伍壯大了,戰鬥隊伍勉強達到了五百。
在繼續前進的路上,李嶽等人又遭遇了一夥兩百多的清兵。見敵人數量少,李嶽直接發起攻擊,又殺又俘。
現在,李嶽已經不太顧忌被人看見如同魔術般的出槍和射擊。盡管他有時也會在右臂上搭塊大布,盡量遮掩一下。
但在別人眼中,李嶽手握神器、當者披靡的形象已經深深印在他們的心裡,鼓舞著他們的鬥志,充盈著他們的信心。
過了邊連鄉,隊伍已經進入了巫山縣縣境。前進變得更加順利,多數清軍已經奉令趕回縣城,隻留下少量士兵在主要村鎮駐扎。
為了達到襲擊的突然性,李嶽下令加速前進。但對沿途村鎮的敵人,依然絕不放過。只不過采取了更加完善的戰術,不使逃敵有機會跑回巫山示警。
當部隊進抵華家灣時,離縣城已經不足二十裡。李嶽下令休息一夜,養足精神體力,明天便是決定命運的大戰了。
反轉的新月射出顯得怯懦的光輝,象散播著的煙霧。初春的寒意,更加重了夜間的清冷。
李嶽與馬三寶、鄧得功等人商議完明天的作戰計劃,卻難以入眠。
他披上大氅出帳,信步走到一輛大車旁,坐在車板上發呆出神。右手裡習慣性一出一收,手槍忽隱忽現。
按照計劃,戰鬥將在明天中午打響。之所以沒有選擇在黑天,實在是怕夜長夢多。如果清軍有了防備,城門一關,他有再大的能耐,恐怕也難以攻破城池。
而巫山縣城面江背山的地理特點,也決定了這場戰鬥不同以往,將會十分激烈。
原因很簡單,城中的清兵逃跑的出路很少,想靠前幾次殺一批嚇跑一批,可能性很小。盡管李嶽不想全殲敵人,隻想擊敗他們,逼他們逃跑。
所以,李嶽把馬三寶等人提出的作戰計劃作了改動,從城門混充殺入後,並不堵死城門,而是分成六個百人戰鬥小隊,沿著街道全力向城內衝殺,製造更大的混亂,逼清軍四散奔逃。
李嶽說得很明確,此戰的目的一是解救郝搖旗、袁宗第等人,二是佔領巫山縣城,吸引並調動圍攻茅麓山的清軍。
只要能夠達到目的,又何必一定要把清兵逼得難以逃跑,又何必與他們戀戰而自耗兵力呢?
沒辦法呀,七拚八湊的幾百人,如同一個身無分文的乞丐,窮得實在是一次也輸不起了。盡量以最小的代價贏得勝利,才是現在所要稟持的戰術。
說實話,李嶽心中也甚是忐忑,或許比那些即將參戰的士兵還要緊張一些。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最了解自己的沒有別人。
別人崇拜敬畏,認為李嶽是戰無不勝,有萬夫不擋之勇的絕世猛將,手裡握有犀利凶狠的殺敵神器, 李嶽卻知道自己的弱點。
心緒翻騰,李嶽手上的動作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槍前一秒出現在手中,下一秒又消失無蹤。
他已經清點過倉庫內的槍枝彈藥,95突擊步槍的5.8mm子彈是最多的。畢竟是供給這支中國駐非維和部隊全體使用的,現在還有四萬多發。
另外還有兩枝國產M 99式狙擊步槍,子彈千余發;WY91手雷三十箱,共三百枚;QJY88式5.8毫米通用機槍三挺,配彈三萬發……
剩下的則是收繳非法武裝的槍支彈藥,主要是AK47二十三枝,子彈大概有七八百發;RPG三具,彈藥三十一發;至於其他的紛雜武器,李嶽沒有細數。
看起來很多,但終歸有用完的一天。而且,一個人再猛,能殺得敵人四散奔逃,可連一座城怕是也守不住。
急速思考、心緒煩亂的時候,這好象已經成了李嶽減壓的一個方式。或許只有手中那種沉甸甸的感覺,才能讓他得到些舒緩。
輕輕的腳步聲響起,打斷了李嶽的胡思亂想,他微微轉頭,阿嵐有些猶豫遲疑地走近過來。
淡淡的月光下,身影顯出幾分女人的纖細有致。能把醜陋的清兵服裝穿出這樣的意味,也真是沒誰了。
“將軍,您,您還沒休息啊!”迎著李嶽的目光,阿嵐微微低頭,囁嚅地打著招呼。
李嶽有些勉強地笑了笑,說道:“有點睡不著,便出來隨便看看。”
阿嵐又向前慢慢走了兩步,顯得很小心,或者說是羞怯,但姑娘還是勇敢地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