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行,自古便是人們安身立命的根本,關於孝行的故事很多,王祥臥冰求鯉、黃香扇枕溫衾、漢文帝劉恆親嘗湯藥等等。
獨孤武對孝行的理解到不了古人的高度,他對孝行的高度就是讓老爹每天有個好心情,盡量不給老爹添堵,不讓老爹找由頭來揍自己。
所以最近這幾天獨孤武很安分,整天的在待在房間裡不出門。
獨孤誠也天天都有一個好心情,偶爾甚至覺得有些虧欠了兒子,想著是不是去涇陽縣買些筆墨紙硯。
在獨孤誠眼裡獨孤武是乖乖在房裡做學問,畢竟他每次進門時,見到的都是獨孤武拿著一根削尖了的木炭在木板上寫寫畫畫。
車庫沒必要,正陽村出入不便,用不著車庫;游泳池似乎也沒必要,跑到河邊游泳比在家裡方便;桑拿房似乎可以弄一個,爹娘和大哥下地乾活回家,蒸桑拿能消除疲勞;院子裡還有口井,井便要有柳樹,這些得標記明白了,還得有些果樹最好。
最近幾日獨孤武嘴裡一直念念叨叨這些,今日便拿著一塊大木板出了門。
獨孤誠和張氏在堂屋低聲談論著關於讀書的話題,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獨孤文孤零零的坐在旁邊傻笑,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父母談論的話題。
“爹、娘、大哥,你們看看,我們家的房子修成這般摸樣行不行?”獨孤武將畫好的設計圖木板抱在胸前,直挺挺的站著,若非臉上帶著笑容,就像後世電影裡進監獄的犯人例行拍照一般。
“這是個啥?”獨孤誠湊到近前,眼睛都快眯上了。
“我們家房子的修建圖。”獨孤武低著頭,在木板上指指點點,大概的給獨孤誠解釋了一遍,笑道:“爹,這可是孩兒費了老大心力才弄出來的東西,您覺得怎樣?”
獨孤誠臉色不善,怒道:“最近幾日,你就在屋裡弄這東西?不是做學問?”
獨孤武心顫了一下,笑道:“爹,這也是學問咧,一般人都不會,比如您看看這桑拿房,以前沒有吧,這就是孩兒最近幾日想到的學問。”
獨孤誠覺得有問題,但又說不上來哪裡有問題,猶豫的點了點頭。
張氏臉上笑開了花,“你爹不懂,家裡蓋房子的事,你與請來的工匠們說好便是,我們也不操這份心,你比我們有本事。”
“娘,那家裡修房的事,您全權交給我了?”
見到張氏點頭,獨孤武笑道:“娘,您放心,到時候肯定建個人人羨慕的房子。”
張氏點點頭,拉著獨孤誠進了屋,出來時兩人手中提著一個布袋,聽聲響獨孤武便知道是錢,而且錢不少。
資金到位了,工匠的事又是一件麻煩事。
正陽村也就三戶人家,人少不說,獨孤武的要求又有些高,不像以往用黃泥土修個茅草屋,村裡人肯定是沒辦法滿足要求的,接下修房的事情後,獨孤武整日便坐在河岸邊發呆。
呆呆的望著河面,等待著杜如晦請來的工匠,偶爾還會想老杜是不是把這件事給忘了。
“狗蛋兒,別指望人小郎君報恩了,你都在河邊坐了好些日子了,人要是來報恩,早來了。”王家兄弟今日去涇陽縣賣東西,站在船上望著獨孤武笑道。
對於獨孤武在河岸邊發呆的事,王家兄弟知道,最近幾日一直挺興奮。
偶爾獨孤武路過乾活的王家兄弟,總會聽到一些令他想抽人的閑言碎語。
“哥,你看看狗蛋兒又去河邊了。
” “俺看狗蛋兒人傻了,人回了家還能記得咱們這鄉野之地。”
“那叫啥來著,對,施恩莫妄報,狗蛋兒天天想著人來報恩,俺看他想錢想瘋了,年前掙了那麽多錢,現在還不滿足。”
王遠總是長長歎息一聲,怒吼著:“老子抽死你們。”
獨孤武路過也不說話,面對王遠和王虎歉意的眼神點點頭便算了事,今天在河邊發呆又聽見王家兄弟的閑言碎語,也沒心情去理會。
“啪~~”
“誰······”腦袋上挨了一巴掌,獨孤武扭頭怒視打自己的人,發現是自己老爹,瞬間把罵人的話憋在了嘴裡。
看獨孤誠的臉色就知道自己要被罵,獨孤武又連忙開口道:“爹、娘,你們要去出門?”
張氏笑說著去涇陽縣看看,去陳家看看,商量商量婚期,家裡要修房子,時間怕是來不及,早前定下的婚期得改改。
獨孤武連連笑著說是該改改,想都沒想便拉過王根家的木舟,送爹娘和大哥上了船,心裡想著老爹趕緊把自己在河邊發呆的事情給忘了。
結果不太好,還是被獨孤誠罵了兩句,說是回來再瞧見在河邊發呆,抽死你。
送別了父母與大哥,獨孤武還是沒把別在腰上的書拿出來,依舊望著河面發呆。
不過沒多久,一艘又一艘的木船進了正陽村,獨孤武笑了。
“獨孤二郎,郎君近來事忙,特意派某帶工匠前來給你家建房。”
杜忠站在船頭上笑呵呵的看著獨孤武,他對獨孤武的感觀有極大的改善,有能從鹵鹽中製出食鹽的法子,他便再也沒把獨孤武當作尋常的鄉野少年。
獨孤武抱拳笑道:“客氣了,太客氣了。”
來得人不少,整整五十人看樣子都是些經驗豐富的工匠,畢竟年紀都不年輕,而且還特意帶上了被褥擺明了杜如晦已經把正陽村的情況交代的很清楚了。
熱情的把工匠們帶回家,將早已準備好的設計圖給工匠們解釋過一遍,以為會有問題,卻不想工匠們只是點點頭,問自己這段日子的住處。
村裡沒人,住五十位工匠沒問題,領著工匠們安排好住處,談好福利,說好原材料的地點,工匠們便開始行動了,讓獨孤武連連感歎古代人淳樸。
上山伐木,開采石塊,就是買青磚的事,杜忠都笑著說,已經有人在往正陽村運送了,大家各有各的忙活,倒是讓獨孤武閑了下來。
想要分配工作吧,委實不好意思打擾忙碌的眾人,而且現在只是運送材料和采集材料而已,似乎也沒那個必要。
正陽村熱鬧了,王根和三叔來了,知道是獨孤家修房,兩人臉上卻沒笑容,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三叔,您有啥事,有事您直說。”看著三叔一臉難為情,半天不說話,獨孤武忍不住了。
“狗蛋兒,聽說你家修房,工錢每天四文,你看是不是讓根子也來幫幫忙。”三叔難為情的開口道。
“開春了,不是忙著種地麽?”
瞧兩人聽了這句話準備離去的樣子,獨孤武連忙道:“根子跟著工匠們一起乾活,每天八文錢。”
“狗蛋兒,工錢多了咧。”
“三叔,工錢多自然有工錢多的道理,您放心,我又不傻,肯定不會讓根子白拿每日八文錢的工錢。”
送走三叔,獨孤武便拉著王根交待了些事,比如出村找搬離的鄉親們說說村裡房子的問題,提到了用錢租住,商議房租的問題,還有工匠們對村裡不熟悉,需要人帶路的總總問題,全都交給了王根。
傍晚,獨孤誠和張氏帶著獨孤文回來了,兩人的興致不太高,詢問了兩句村裡的情況,對於修房這件大事沒過多關心,灰心喪氣的回了屋。
獨孤武站在堂屋裡發呆,回神後卻見大哥在堂屋裡傻笑,便問道:“大哥,爹和娘是怎了?”
獨孤文搖搖頭:“不知道,我在晚娘家,沒跟爹和娘去涇陽縣。”
難道在涇陽縣裡發生什麽事了?
帶著疑惑, 獨孤武敲響了房門,喊道:“爹娘,我們家修房子,工匠都來了,我答應他們每天要吃一頓飯,您們看是不是出來商議商議?還有請人做飯的事,飯菜該如何安排,您們總要有個吩咐不是,再說現在該吃飯了,是不是出來吃飯了?”
想得很好,打算爹娘出來借機問問情況,但結果不理想,只聽屋裡的獨孤誠喊道:“在晚娘家吃過了,修房的事你自己看著辦,老子最近有要事,別來煩我。”
帶著重重疑惑睡下,第二天起來張氏與獨孤誠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出門打算看看,卻見著杜忠帶著仆從打扮的一群人站在門前,還沒問,杜忠便說明了情況,說仆從是家裡的郎君送來的,平日裡打打雜啥的,隨意吩咐。
獨孤武也不客氣,將十來個人分成了兩組,一組采買日常所需菜肴,一組便給工匠們準備一天的飯食。
安排好,獨孤武便開始在村裡找人,自家的地裡只有獨孤文在忙碌,問爹娘去哪兒,卻聽獨孤文說去了涇陽縣。
傍晚爹娘回來吃過飯,也沒多說其他的,又回了屋,然後第二天一早又去涇陽縣。
日子就在獨孤武的忙碌和張氏與獨孤誠天天去涇陽縣中過去了,家裡的小院子也已經堆不下采集和購買來的原材料了。
獨孤武覺得有必要與爹娘好好談一次了,修房子到底是件大事,總不能爹娘啥都不過問吧,到時房子修好了不滿意怎辦?
關鍵他也很好奇獨孤誠和張氏天天去涇陽縣幹什麽,這都連著快七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