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龍向峰大喊著準備半夜動手的時候,屋頂一個黑色身影躬著身子悄然躍下,潛入夜色之中。
這黑色身影在黑暗中快速穿梭,身手敏捷如猿,很快便來到城南的迎賓客棧,從二樓的第二個窗戶鑽進屋中。
“誰!”屋子裡傳來一聲低喝,桌邊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麻衣人猛然起身,握住自己的刀。
“大哥,是我。”黑衣人扯下自己的面巾,露出自己的臉,只見這二人都是濃眉小眼,長得倒有點相似,有可能是親兄弟。
“你去哪兒了!”麻衣人略帶責備語氣地放下了刀,複又坐下,道,“就算衛軒被抓進了大牢,你也別到處亂跑,若是遇上錦衣衛的人,很容易被他們瞧破身份的。”
“我去龍向峰府上打聽消息了。”黑衣人走到桌前,一手按住桌面,滿面凝重,道,“今天我看到周文宏去了龍向峰的府上,便悄悄跟了過去,沒想到聽到了大消息,龍向峰今晚就要動手殺了衛軒。”
“什麽!”麻衣人聞言驚呼起身,蹙眉道,“他們有說什麽時候動手嗎?”
“今夜子時。”
“子時……還有兩個時辰。”麻衣人道,“他們大概會出動多少人?”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黑衣人若有所思道,“我想以龍向峰的行事作風,傾巢出動也不是沒可能。”
“傾巢出動?”麻衣人雙眉頓時擰成了麻花,道,“那可是五六十人啊……”
“咱們該怎麽辦?”黑衣人道,“要不要去救衛軒?雖然咱們手頭只有七個人,但都是高手,龍向峰人雖然多,但大多都是不入流的東西,拖住他們應該不成問題,只是……這衛軒畢竟是錦衣衛的人,咱們真的有必要為了他如此大動乾戈嗎,若是讓兄弟們出現傷亡,真不知道怎麽跟他們交代。”
“需要向他們交代什麽。”麻衣人冷冷道,“別忘了我們的身份,身為東廠人,就要不惜一切代價完成任務,怕死?那就不要進東廠!”
黑衣人頷首:“大哥教訓的是。”
麻衣人長吸了一口氣,目光深邃,緩緩道:“我殷不為在這位置上已經四年了,欠缺的就是一個拿得出手的功勞,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千萬不可錯過了,只要端了白蓮教分舵,你我兄弟二人升遷指日可待。”
“我明白了。”黑衣人道,“那我現在就去讓大麻子他們做好準備,去牢獄營救衛軒。”
“不是營救。”麻衣人道,“衛軒是被官府抓進大牢的,也必須由官府放出來,咱們只是去保護他,哦,對了,待會你去投一封信到衛軒府上,將龍向峰要劫殺衛軒的事情告知於衛府的人。”
“這是做什麽?”黑衣人不解地問,“我們出手就足夠了。”
“你豬腦子嗎?”麻衣人沒好氣地罵了一聲,道,“我是想把衛府的人都騙去大牢,趁著衛府沒人,你去衛府搜尋一下,看看能否找到什麽關於白蓮教的線索。”
“大哥厲害啊。”黑衣人聞言雙眼發亮,讚道,“我怎麽沒想到呢。”
麻衣人得意道:“廢話,不然我怎麽能做你大哥呢,好好學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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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子時還有不到半個時辰,衛府依舊燈火通明,大夥都在堂中坐著,個個愁容滿面,毫無睡意。
馬蘭花勸道:“申姑娘,李青和李二牛已經去大牢那裡看守著了,有他們保護,
大人不會有事的,你就不要擔心了,回去休息吧。” “是啊。”張猛也勸道,“申姑娘,你還是去休息吧,若是讓老大知道你這樣,他只怕不高興了,回來定要怪我們沒有照顧好你。”
申一花倔強搖頭:“我還不困,你們若是困了,便去休息吧。”
郭淮道:“其實大家在這裡乾坐著也沒用,並不能幫上大人,要不你們都回房休息吧,我和張猛輪流守夜。”
申一花緩緩搖頭。
就在這時,院子裡忽然傳來“啪”的一聲響。
“什麽人!”郭淮沉喝一聲,持刀衝進了院子裡,冷目四顧,看不到任何人,由於他出來的動作太快,紙團還在地面滾動,他自然也看到了。
他上前撿起紙團,展開一看,頓時雙眉擰起,手持紙條返回廳中。
張猛趕緊問:“是什麽人?”
“不知道。”郭淮搖了搖頭,舉起手中的紙條,道,“有人投了一封信進來。”
“我看看。”張猛趕忙接過紙條,大聲念起來,“龍向峰今夜子時劫獄殺衛軒。”
申一花一聽此言,頓時嚇得臉上血色全無,上前拿過紙條,看了看,惶急道:“怎麽辦,快去救公子,你們快去救公子啊!”
張猛轉頭看向郭淮,道:“郭淮,咱們去幫李青吧,他們只有兩個人,恐怕攔不住龍向峰的人。”
郭淮蹙眉想了想,道:“那家裡誰來坐鎮,這封信到底是何人所投,消息可不可靠,假如是是龍向峰的調虎離山計怎麽辦。”
張猛聞言一愣,隨即蹙眉緩緩點頭:“此言倒也有理,那該怎麽辦?”
馬蘭花這時說道:“我留在家裡保護申姑娘,你們二人去大牢援助李青和李二牛。”
郭淮搖頭道:“不行,若是龍向峰前來夜襲,你一個人根本守不住。”
張猛著急道:“那到底該怎麽辦?”
郭淮想了想,道:“李青不是讓你明日一早去找李掌櫃借人嗎,能借到多少人?”
“七個!”馬蘭花道,“全都是和我差不多身手的人。”
“那實在太好了。”郭淮轉頭望著張猛,道,“張猛,你現在便去找李掌櫃,跟他借人,借到人後直接去大牢保護大人,家裡交給我和馬姑娘即可。”
“好!”張猛二話不說,快步跑了出去。
申一花看了看馬蘭花和郭淮,道:“要不你們還是去保護公子吧,萬一張猛借不到人怎麽辦,我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公子千萬不能有事……”
郭淮直接打斷了她,道:“申姑娘,這種大事,你得聽我們的,我們比你懂得多。”
申一花聞言甚是無奈,只能雙手合十,閉目低聲祈禱:“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信女申一花誠心禱告,求您保佑公子平平安安,一花願折壽三十年,余生香火供奉……”
郭淮和馬蘭花見狀均是一愣,對視一眼,無奈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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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張猛離開衛府的時候,一道黑影從衛府的屋頂離開,跳到柳府的屋頂上,輾轉數下,落進了院子裡。
“什麽人?”院裡柳府的家仆大喝。
黑衣人扯下面巾,道:“是我。”
只見這黑衣人居然是柳凝。
“聖……小姐,您這是鬧哪出?”
柳凝懶得解釋,道:“立刻召集精銳高手,跟我去一趟縣衙大牢保護衛軒, 有人要害他。”
“是!”
此時此刻,大牢裡的衛軒毫無睡意,因為他白天睡多了。
閑來無趣,他在牢中散起了步,腦中不斷回憶龍天賜遇害時的場景,他始終覺得龍天賜的死很蹊蹺,就算是屋頂的瓦片掉下來,砸中龍天賜的腦袋,那破廟的屋頂也不是很高,瓦片也就那麽一點點大,怎麽可能會砸破頭骨呢,人的顱骨還是非常堅硬的,不可能被這麽輕易砸破,而且龍天賜傷的部位是前額,額頭被砸破,瓦片從屋頂掉落,怎麽可能砸破額頭,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若不是龍家那群護院做的……就是這背後還有其他人作祟。”衛軒若有所思地自語著,走到桌邊坐下。
不得不承認,他這個牢間還是不錯的,有一張破木桌,一條破板凳,估計是高級牢房,但他坐下後,感覺腳下不對勁,用腳在桌下用力踩了踩,似乎有彈性。
他頓覺疑惑,先看了看四周,確定大家都睡著了,便輕手輕腳地將桌子搬開,然後仔細檢查桌下的地面。
他用手在地面用力按了按,發現這地面確實有彈性,於是他找來吃飯用的筷子,使勁扣地上的泥土,一塊塊堅硬的泥土被扣開,只見下方是一塊方木板,揭開木板,一個黑乎乎的洞出現在他眼前,準確來說,有點像地道。
“臥艸!”衛軒心中驚呼,沒想到這牢房之中還隱藏著這麽一個地道。
衛軒並不想越獄,因為那樣他就成了畏罪潛逃了,但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決定下去看一看,瞧瞧這條地道通往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