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土司雙眉一挑,道,“衛軒……不就是和你孫女定下婚約的那個縣丞嘛,上次似乎見過一面,你可是一向眼高於頂的,居然誇他足智多謀,我倒是非常好奇。”
柳夢鶴道:“我這便派人去請他過來,你稍等。”
柳夢鶴說罷便叫來一個家丁,讓他去隔壁請衛軒過來商議重要事情,若是衛軒不在家,就去縣衙請他,務必將他請來。
過了一會兒,衛軒來了,進入客廳後先行禮,柳夢鶴攤手道:“過來坐吧。”
衛軒過去坐下,柳夢鶴道:“我就直接開門見山吧,衛軒,這次請你來,是想讓你幫王土司出出主意。”
衛軒轉頭望向王土司,問道:“不知王土司遇上什麽事了?”
王土司道:“自然還是小女沁兒的婚事,今日我才得知,原來龍天賜是萬乘風(萬土司)的外孫,我與萬家有殺父之仇,是絕不可能將女兒嫁給萬家以及與萬家有任何關系的人。”
“我明白王土司您的意思了。”衛軒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萬土司忽然死在龍家,其隨行侍從與龍家發生衝突,佔盡人數優勢,原本是可以將龍家滅了的,王土司你忽然出手搭救龍家……”
王土司抬手止住了他,道:“此事方才你爺丈已經與我說過,我這麽做,自然有不得已的原因,你可有法子讓我推了這門婚事,而又不背罵名?”
衛軒點頭表示明白,微蹙眉頭想了一會兒,開口道:“法子還是有的,也不算太難。”
王土司聞言趕忙攤手:“快請講。”
衛軒道:“說好聽點,便是跟龍向峰談條件,說難聽點,就是要挾龍向峰,總之要讓他主動悔婚。”
“如何談條件,又如何要挾呢?”
衛軒道:“龍向峰眼下處境十分堪憂,雖然王土司您幫他抓住了那些萬土司隨從,但是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傳到長寧縣,到時候萬府肯定會派兵馬過來找龍向峰算帳的,您以此事要挾龍向峰。”
王土司眯眼緩緩道:“你的意思是,跟他先談好條件,只要他主動悔婚,我便出面幫他擋下這場劫,若是他不肯答應,那我便袖手旁觀,隔岸觀火,讓他自生自滅去?”
“正是如此。”衛軒坦然笑道,“其實您真的不必為此事憂愁,萬土司死於龍府,而且死因極其可疑,萬家絕不會輕易放過龍向峰的,您若不出面,龍向峰一家必死無疑。”
“不行,他們不能死!”萬土司道,“就算是要死,也得先撤去婚約才行,否則我女兒便成了喪門寡,尚未過門就克夫,而且克夫君全家,我絕對不能讓沁兒背上這樣的名聲。”
“好。”衛軒頷首道,“若是王土司信得過小子,小子願意去當一回說客,說服龍向峰悔婚。”
王土司略顯激動道:“你若成功,我必有重謝!”
衛軒恭謙一笑,道:“重謝就不必了,您是爺丈的好友,便是小子的長輩,小子為長輩做點事,那是應該的,只不過,小子可能需要向您借幾個貼身侍衛還有信物,好讓龍向峰知道我是代表了土司大人您去跟他談判的。”
“大力。”王土司叫了一聲。
一個精悍的黑膚漢子大步走進廳中,行禮道:“小人在,老爺有何吩咐?”
王土司道:“你挑幾個得力的人,待會護送衛軒去一趟龍府,全程聽衛軒調遣,不得違抗。”
“是!”
王土司又從腰間解下一塊好大的玉牌,
遞給衛軒,道:“這枚玉牌是老夫最喜歡的隨身之物,盤了二十多年了,有大力和這玉牌,龍向峰自然知道你是老夫派去的了。” 衛軒接過玉牌,道:“如此甚好,二位前輩請在此稍候,小子這便去了。”他說罷起身一禮,退出客廳,那個叫做大力的護衛也跟著他一起退了出去。
望著衛軒退去,柳夢鶴眯眼捋須,今天的衛軒,表現的彬彬有禮,幾乎挑不出任何毛病,他不得不感歎,衛軒這小子太不簡單了,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演技,在王土司面前表現得這麽好,還不是為了讓王土司另眼相看,將來或許有求得上王土司的地方。
果然,王土司轉頭望向柳夢鶴,笑呵呵道:“柳兄啊,你這孫胥當真挺不錯的。”
“還行,還行,呵呵……”柳夢鶴乾笑一聲,端起茶杯喝茶,借此來掩飾尷尬。
只聽王土司又道:“柳兄,你我交情那麽深,你不如就忍痛割愛一回,將他讓給我做女婿吧。”
柳夢鶴聞言直接一口水嗆著了,擱下茶杯狂咳,好不容易才順了氣,道:“你可莫要說這種玩笑話。”
“我沒開玩笑。”王土司一本正經道,“上次因為擔心沁兒,倒實在沒留意其他,今天又見這衛軒,我才發現這小子當真不錯,年紀輕輕便做了縣丞,待人接物,如此得體,能被你看中的人,果然不同凡響,他若是做了我的女婿,我只需稍微推他一把,大好前程,唾手可得。”
柳夢鶴聞言當真是無語,他感覺現在的王土司就像當初的自己,完全被衛軒的演技迷惑了雙眼,當然了,柳夢鶴還是得承認,衛軒確實優秀,至少在同輩之中找不到第二個。
“只要柳兄你肯忍痛割愛,你要什麽,盡管開口,我定能滿足你。”
“言重了,王兄言重了。”柳夢鶴擺了擺手,道,“談不上忍痛割愛,其實我對這小子啊……也算不上喜愛,若是其他事,王兄開口,我肯定拱手相讓,但現在是凝兒看上了他,說是非他不嫁,我也是無奈啊,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正是凝兒逼得我沒辦法了,最後連哄帶騙,設下一個局,才讓他定下婚約,簽了婚書,你現在要衛軒,那不是要凝兒的命嘛。”
“唉……”王土司見他說得情真意切,不禁惋惜歎道,“我遲了你一步啊,可惜了這麽好的一個女婿人選,可惜啊……”
柳夢鶴當真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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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力挑選了七個侍衛,護送衛軒一路來到龍府。
龍向峰聽說衛軒來訪,頗為吃驚,畢竟衛軒是他的敵人,在這種敏感時刻,衛軒忽然來訪,他真有點慌。
龍向峰猶豫了片刻,命人帶衛軒去客廳。
二人在客廳相見,龍向峰坐主位,衛軒坐客位。
坐下後,龍向峰冷冷道:“你忽然來見我,是有何事?”
“龍老爺快人快語。”衛軒淡然一笑,道,“那我也不多說廢話了,直接開門見山吧,我是代表王土司前來和你交涉的。”
他說話間拿出王土司交給他的玉牌,示與他看。
龍向峰自然認出了這是王土司的玉牌,頓時蹙眉道:“王土司有何交代,他又為何派你前來?”
“我口才好嘛。”衛軒咧嘴一笑,道,“不扯其他的, 說正事吧,王土司和萬土司有仇,世仇,他不願意將女兒嫁給任何和萬家有關的人,你懂我意思吧?”
龍向峰聞言頓時眯起了眼,冷聲道:“你的意思是……他想悔婚?”
“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要亂說喲。”衛軒賤笑道,“王土司何等身份,其實那種言而無信之人,王土司只是覺得你們父子太過奸詐,當初隱瞞了你們龍家和萬家的關系,實屬不該。”
龍向峰冷冷道:“我們並未刻意隱瞞,王土司自己也沒問,若王土司以這事責怪我們,未免有點牽強吧。”
衛軒嘿嘿一笑,道:“龍老爺推卸責任的本事真是高明,但情勢比人強啊,如今你大禍臨頭了,是不是王土司保的你,王土司說了,你殺死萬土司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長寧縣萬家了,過不了多久,萬家的人馬就會殺過來了……”
龍向峰聞言瞪眼大叫起來:“休要血口噴人,我什麽時候殺我嶽父了!”
“你殺沒殺,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就死在你們府上,而且死法很蹊蹺,萬家的人怎麽想,過不了多久,萬家的人馬就會殺過來了,我很負責任的告訴你,以你府上的這點人手,只夠給他們塞牙縫,能救你的,只有萬土司。”
“我明白了。”龍向峰眯眼冷冷望著衛軒,道,“你是想讓我們悔婚,這樣萬土司才肯出手相助,是不是?”
衛軒笑道:“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勁兒啊,不過有一點需要糾正一下,這是王土司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龍老爺,機會只有一次,你好好考慮一下,生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