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樓二樓的雅間裡,鶯聲燕語,在外面都能聽到裡面女子嬌媚的勸酒之聲,一共四個女子作陪,因為男人也是四個,分別是范海田,張文進,萬歸林,萬歸海。
今天萬歸林能來,倒真是出乎范海田和張文進的意料,不過這樣一來,對他們執行任務反而有利。
這才剛開席,萬歸海便頻頻舉杯,為萬歸海引薦張文進和范海田,說他們二人在京城有多大的家業,做什麽什麽生意,多麽多麽了不起,最重要的是此二人性情豁達,揮金如土。
萬歸海和萬歸林雖然是萬土司的孫子,但是萬土司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他們家的每一個人每個月的用度都是有限制的,萬歸林和萬歸海每個月的花銷用度是三十兩,看起來很少,但這已經是一個中人之家兩三年的積蓄了。
萬歸林和萬歸海不學無術,又不會自己賺錢,每個月揮霍無度,三十兩根本就不夠他們用,所以他們平常就靠結識狐朋狗友,畢竟他們是土司的孫子,總會有富商什麽的去巴結他們,請他們吃喝玩樂,這屬於極其正常的現象,不過張文進和范海田明顯是其中的佼佼者,這才短短十幾天,張文進和范海田就請萬歸海吃喝揮霍了五百多兩,這在以前是很少見的,所以萬歸海對范張二人才如此熱情。
萬歸林不傻,既然萬歸海願意將這兩個冤大頭介紹給自己,自己不宰白不宰,放開了吃喝,跟旁邊的杏花樓姑娘玩的很嗨。
酒過三巡,四人微酣,張文進忽然道:“對了,歸海兄,你上次是不是說過,你有個哥哥,一直傾慕王土司家的三小姐?”
萬歸海聞言一愣,尷尬一笑,不知道他為何忽然來這麽一句,生怕萬歸林生氣,就沒答話,萬歸林倒是聽者有意,問向張文進:“張兄何故忽然問這個?”
“沒什麽。”張文進咧嘴嘿嘿一笑,道,“咱們兄弟聽說南溪縣出了一批新的炭,叫什麽蜂窩炭,前幾日就去南溪縣看一看這蜂窩炭有什麽奇特之處,若是不錯,帶一批回京城,或許能大賺一筆,沒曾想,在那裡居然見到了王土司,還有王土司的女兒,好像是叫……王沁,對,就是叫王沁,那個漂亮啊,就像畫裡走出來的人兒,哎喲喲,難怪歸海的哥哥會瞧上王沁,有眼光,當真是有眼光啊!”
“那是。”萬歸林聽他又是誇王沁漂亮又是誇自己有眼光,頓時暗自得意,舉杯道,“來,張兄,敬你一杯。”
范海田忽然搖頭歎道:“可惜啊,好白菜讓豬拱了。”
萬歸林聞言頓時停住了動作,皺眉望著范海田,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說誰是豬呢!?”
范海田趕忙擺手:“不要誤會,我不是說你們萬家的人,我是說南溪縣的那個姓龍的小子,你們不知道,王土司的女兒在南溪縣遭遇歹人襲擊,被一個姓龍的富家公子給救了,王土司為了感謝那個姓龍的,居然答應把女兒嫁給那姓龍的,婚書都立下了,據說明年開春就下聘成親呢。”
“什麽!”萬歸林瞬間拍桌站起來,用力奇大,滿桌的碗碟都被震得叮當作響,嚇了所有人一跳。
萬歸海瞧情勢不對,趕忙偷偷打手勢,讓四個杏花樓的姑娘退下。
四個杏花樓的姑娘深知道萬歸林脾氣暴躁,趕忙悄然退去,待他們退去後,范海田才後知後覺道:“莫不是……傾慕王沁的人……就是歸林兄吧?”
萬歸海在一旁無奈點頭:“正是啊……”
萬歸林此刻的憤怒之色幾乎無法形容,
他瞪著滾圓的雙眼,鼻間喘著粗氣,問道:“你們說,你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張文進點頭道,“這件事在南溪縣早已不是什麽秘密,百姓們聽到後,都在背地裡一輪,說王土司是不是眼瞎了,怎麽把女兒往火坑裡推,如此看來,那個姓龍的公子哥……似乎名聲很糟糕。”
“姓龍?”一旁的萬歸海聞言趕忙問,“確定是姓龍嗎?是不是叫龍天賜?”
“對對對!”范海田聞言一拍腦門,道,“就是叫龍天賜,方才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來他的名字,你們聽說過此人?”
“何止聽說過!”萬歸林聞言頓時滿面猙獰之色,咬牙切齒道,“他是我的仇人,小時候他把我從月台上推倒,差點要了我的小命,我頭上至今還有一條兩寸長的傷痕!”
張文進忽然歎息道:“聽說那姓龍的小子德行很差,風評也很差,百姓們都說他不應該姓龍,應該姓狗,看來這次王土司的寶貝女兒當真是明珠暗投了。”
萬歸海聞言不忿道:“大哥,咱們不能讓龍天賜那小子這麽囂張,他何德何能,居然敢娶王小姐,王小姐應該是你的!”
范海田也在一旁幫腔:“沒錯,我走南闖北,也算是閱人無數了,似歸林兄這麽豐神俊朗的人,我真是第一次見到,依我看,那王土司的女兒,就只有歸林兄才配得上,姓龍的算什麽東西……”
“就是……”
萬歸林本就滿腔怒氣,他們三個人還在這裡不斷煽風點火,萬歸林不禁惡向膽邊生,咬牙道:“你們說說,我該怎麽辦?”
萬歸海道:“趕緊去求爺爺,讓爺爺去找王土司提親。”
萬歸林聞言有點猶豫。
張文進搖頭道:“此法估計不妥,你們想想,王土司已經跟姓龍的立下了婚書,而且此事早已傳的人盡皆知,王土司畢竟是一方土司,怎麽也是要點臉面的,他會出爾反爾嗎?”
萬歸林點頭道:“沒錯,王土司對我們萬家有點成見,讓他悔婚,就算爺爺肯出面,估計王土司也不會改變主意的,況且……爺爺生性高傲,此刻又怎會去向王土司丟低。”
萬歸海聞言急道:“那還能怎麽辦,總不能去把龍天賜一刀捅了吧。”
此言一出,范海田和張文進都轉頭望向萬歸海,而且雙眼直放光。
萬歸海有點慫了,趕忙道:“你們別亂來啊,我只是隨口一說……”
張文進卻道:“你這隨口一說,甚好,殺……是萬萬不能殺的,不過……我們可以讓那龍天賜做不成男人。”
萬歸海聞言嚇得臉色大變,都有點結巴了:“這……這也……”
“蠢貨,怕什麽!”萬歸林轉頭對著他大喝,然後咬牙冷冷道,“仔細想想,似乎也只有這樣了,畢竟求人不如求己,龍天賜那小子張狂無比,明明是個外姓之人,仗著外功寵他,來到我們萬家還囂張無比,簡直豈有此理,這次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
“大……大哥……此事……再考慮考慮吧。”萬歸海膽子很小,臉色煞白道,“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爺爺不會放過咱們的。”
“你若是怕,可以不管此事!”萬歸林冷冷道,“我哪一點比龍天賜差了,為什麽爺爺喜歡他,王土司也看中他!憑什麽!”
張文進在一旁勸道:“歸林兄不必如此衝動,做這種事,何必如此大張旗鼓,只要手腳夠乾淨,誰能查得出來誰做的。”
“沒錯。”范海田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在咱們京城啊,官宦貴胄之間,互相攻伐的事多了去了,這種事情, 只要暗中去做,手腳夠乾淨,誰能知道是誰乾的,指不定是哪個仇家尋仇呢,對不對?”
“對!”萬歸林聞言露出猙獰笑容,“說得一點都不錯,這種事,還是暗地裡去做比較好,龍家仇家多,誰能查得出來是我做的!”
萬歸海一聽不會查出來,頓時膽子壯了許多,趕忙表忠心:“大哥,咱們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明日一早我就去找人手,咱們火速趕往南溪縣,讓那龍天賜做不了男人,更別提做什麽新郎官了!”
張文進拱手道:“我們兄弟在這裡預祝你們馬到成功,旗開得勝,也祝歸林兄能抱得美歸人!”
萬歸海道:“你們不跟我們去嗎?”
范海田無奈歎息道:“我們也想去啊,但是家裡來信了,催我們趕緊回去,我們來敘州也有段時日了,貨物還沒購置妥當呢,我們今日設宴,本來是想道別的……唉……”
萬歸林道:“別這麽說,二位也是身不由己,你們兄弟確實待我們極好,還為我排憂解難,我記下了,下次再來長寧,記得一定要告知於我,我一定隆重款待。”
“哪裡話,歸林兄太客氣了,太客氣了。”
萬歸林起身拱手道:“我們兄弟還要忙著去找人手,就先失陪了,在這裡預祝你們一路順風。”
張文進和范海田起身回禮:“我們也預祝你能抱得美人歸!”
“再會!”
“再會!”
萬歸林和萬歸海匆匆離開了。
聽到他們二人的腳步聲消失,張文進和范海田相視一笑,笑得十分奸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