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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熱洛納子爵》第1章 一千二百二十七年二月六日 我是1個小毛賊
  今天是我九歲生日。我還住在拿多拉神父家裡,父親仍舊沒有來接我。

  我的父親是一個小個子男人,他被村裡人稱為博格拉。以前村裡人一旦有什麽大事情,例如婚喪嫁娶一類,都要來找我的父親,尋找一些材料。那時候我和父親住在村西頭的一個木頭搭起來的大院裡。整個村子裡只有村長家,地主瑞博家和修道院是木頭房子,我記得,我家的院子跟修道院差不多大。

  後來不知道為什麽,一切都很平常的一天,在其他人家都入睡的時候,父親把我從床上抱了起來,要我保證聽話不哭不鬧,把帶我到了拿多拉神父家。從此那個院子就被鎖上了,我也再沒有見過父親。

  拿多拉神父是個很慈祥的老頭兒,面色紅潤,身體硬朗,很信任上帝,願意為上帝獻上一切。村子裡的人也很尊敬他,有很多事都仰仗他,就像仰仗我的父親一樣。他對我也很好,就像對村子裡的其他孩子那樣,但他畢竟是個單身老頭,不懂也弄不懂一個小女孩的需要。

  所幸父親教會了我識字,拿多拉神父起初對此很是驚訝,後來他也教我認識更多的字,我才得以在修道院的苦行中找到一絲樂趣——閱讀修道院裡的書籍。盡管大部分書籍沒有什麽有趣的描寫,但還是有一些會記述一種酷刑或者是一件要被執以酷刑的罪行。這些在與小夥伴們的對話中絕對能得到最多的注意力,成為他們的頭領。

  扮演頭領也是我無趣的日常中的一個樂趣。也許是因為父親在村民中的特殊地位,他的行為處事讓我耳濡目染,我似乎很容易得到夥伴們的認可。又因為常常身處修道院的肅穆環境,我看起來要比他們都有一絲威嚴,至少瑞博家的少爺凱金是這麽稱讚我的。

  瑞博是村裡的一個小地主,他擁有他自己的,不屬於領主的一份土地,不需要向領主交租,也就不受領主壓迫,他甚至還能把土地像領主那樣出租,但他不是騎士,小凱金也沒有要被培養成為騎士的意思,這早就讓村民們議論紛紛,我的父親也曾經提過這件事,可是我沒有聽明白來龍去脈,現在再想知道就難上加難了。這也是除了父親去哪了之外我心裡頭的另一個不解之謎。

  我們再來談談瑞博家的少爺,凱金。他今年十五歲了,人高馬大,一頭漂亮的金色卷發,大眼睛,高鼻梁,皮膚不像是鄉下孩子那樣粗糙暗黃,反而像是個城裡的小姑娘。他過十五歲生日的那一天,夥伴們給他在河邊開了篝火晚會,在火邊烤魚的的凱金顯得尤其美麗。站在我身邊的梅西爾輕輕地說出了一句讓我印象深刻的話:“他真美,像個天使!”

  梅西爾是村長家的小姑娘。和我同歲卻比我高出一頭,像是個大姑娘一樣。她無比虔誠的相信著上帝,大家在一起時她總是唯唯諾諾的,卻總是偷偷的說這也不太好,那也不太好,大家都開開心心的時候,她總是憂鬱的可怕。大家為了些什麽倒霉事而愁眉苦臉的時候,她更是悲傷得要命。

  我想誰也不會想到,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懦弱悲觀的小女孩兒在今天肩負了什麽樣的使命。

  大概是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凱金突然出現在我的房間裡。我正在讀一本書,一抬頭,沒想到他正站在我面前。

  “拿多拉神父呢?”我問他,他不可能不跟神父打招呼。

  “他正在招待泰羅格領主的信使。”凱金回答,神色出奇的嚴峻,“我們可能要有麻煩了。”

  “什麽?”

  “泰羅格可是戈多王國的大領主,

他的好戰可是出了名了!你猜他能給咱們帶來什麽消息呢?”  “這可不是你或者我能管得了的事。”我故作冷漠地回答他。“不過你來找我是什麽意思呢?”

  “你跟我走。”他轉身就走,沒給我一點遲疑的機會。

  我一路跟著他,一直到村長家,他帶我進了院子,院子裡拴著五匹馬,凱金叫我不要發出聲音,悄悄地貼近了村長家的大屋子。

  “那個信使帶來的人都留在了村長家,村長也去了修道院找神父。”凱金跟我解釋,然後做了一個“聽”的動作。

  我只聽見裡面一陣男人的摻雜著髒話的哄笑聲,又開始吵吵嚷嚷,就什麽都聽不清了。

  過了一會,梅西爾從裡面走了出來,面色潮紅,看見我們有一絲驚訝,又恢復了平常的樣子:“我們出去說。”

  跟著她一直走到了村子外,我們小孩常常在一起胡鬧的小樹林裡,我才發現大家竟然都在等待著。

  “你們都知道?”我不禁驚奇。

  “是我們最先發現的他們!”農民傑森家的一對雙生子先舉起了手。

  “是我去給凱金報的信!”

  “是我先通知的村長!”

  “好好好,我們先聽聽梅西爾都打聽到了什麽!”凱金打斷了他們。

  “梅西爾?”我一臉震驚。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能派出梅西爾,更不知道為什麽能派動梅西爾。

  “他們的老爺叫哈斯塔,是戈多王國的大領主泰羅格的一個騎士,這次來這裡是替泰羅格老爺給神父拿多拉送一封信,可是信的內容,他們說連哈斯塔老爺都不知道。”梅西爾竟然能在大家面前講這麽多話!講完話梅西爾又瞟了一眼凱金。

  凱金仍舊一臉嚴肅:“我們還是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麽。”

  “那要看他們什麽時候走,往哪裡走了。”我說。

  “怎麽?”凱金問我,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隻狡猾的狐狸。

  “你知道嗎?”我轉頭去問梅西爾。

  “看樣子,他們得住一晚上,他們都喝了不少的酒。”梅西爾說。

  “好哇,那今天就沒事了,大家明早日出之前再來這裡集合吧!到時候我保準有辦法知道他們的目的。 然後大家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動。凱金,你跟我一起把我們的功臣梅西爾送回家!”我以一個權威的姿態發布命令。

  大家都依依不舍,但太陽已經下山,隻好聽從了,凱金和梅西爾也轉向我,準備跟著我離開。

  “我想是小傑森兄弟們先發現了騎士,然後大家就都知道了吧。”我盡量以一種平和的口吻詢問。

  “是。”凱金回答我。他跟在我的左側,梅西爾跟在我的右側。

  “那是怎麽知道他們是泰羅格領主的人的呢?”

  “因為我的父親認出來那個騎士了,他遠遠的在後面看見了他們的背影,就匆匆忙忙地帶著回家,要我母親盡快把所有的家當都收拾起來,他要逃離這裡。”凱金說,“所以我說要出大事了。”

  “還有這樣的事?那你也不能到處說啊,弄得一個村子都慌慌張張的怎麽辦?而且對你父母也不太好。”

  “我憋了一個下午,隻跟你們兩個說了,我只是告訴他們是泰羅格領主的人而已。他們自己心裡有著戰爭想象,充滿了熱情,要我找梅西爾去打聽消息,要我去叫你來一起商量。”

  “好吧。這以後的事你們盡量不要再參與了。明天早上你們在家等著我去叫你們,在見他們以前我們先把事情弄明白。”

  “好。”凱金和梅西都答應的很痛快。

  “你要怎麽弄到那封信呢?”凱金問。

  “那你就不必管了。”我笑著回絕。

  我怎麽可能告訴你們呢?

  我其實是一個竊賊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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