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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漢》第479章 文若不文弱
()許昌城上,燈火通明。

 荀的臉上寫滿了疲倦,可依然堅持的站在城上,和守軍一起,抵擋著徐州軍發瘋般的攻勢。

 看起來,沮鵠許攸是不打算把這個功勞讓給關羽了!

 他們的目的很明確,一定要在關羽擊潰陽鄉婁圭的人馬之前,攻破許昌,捉拿漢帝劉協。

 這是劉備給他們的任務。不管劉備這個人背著什麽樣的名聲,有一點卻是無法否認,他很有人格魅力。如許攸沮鵠這樣的人,對他是俯首帖耳,恨不得把命都搭上去,以報答恩情。

 特別是許攸許子遠,也算是歷經滄桑的人物。

 用他的話說:“玄德公寬仁溫厚,有高祖之風。凡事一經認定,就放手去做,絕不橫加乾預。”

 在這一點,不管是許攸還是司馬朗,都認為整個天下,只有董能和劉備相提並論。

 許攸投靠劉備多年,卻寸功未立。劉備待他一如當年在袁紹麾下時一樣,親如兄弟,足以讓許攸拋棄各種私心雜念,為劉備賣命了。但是這個命賣的,卻是比給袁紹賣命來得舒心。

 荀鐵青著臉,目視城下潮水般退卻的徐州軍,心裡很壓抑。

 曹彰走到他的身邊,輕聲說:“太傅,有點頂不住了。城裡面開始動蕩起來,士兵們的士氣,也非常的低落。沮鵠這家夥瘋了,從天亮到現在,近二十次的攻擊,有些人快要崩潰了!”

 曹彰在城上。有將近二十天了。

 剛上城的時候,他還是個血氣方剛,意氣風發地少年仔。但是十幾天過去,曹彰明顯成熟了。

 想要讓一個人成長,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在血與火之中經受考驗。

 曹彰從丞相府帶出來了五十個家將,現如今死傷超過四十人。其中絕大部分,和曹彰一起長大,年紀也就是比曹彰大上一點點,現在都不在了。昔日好友。一個個倒下,足以讓曹彰變得麻木了。臉龐比以前小了一圈,那嬰兒肥看上去也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剛猛之氣。

 荀很欣慰的看著曹彰,對他這些日子來的表現,非常滿意。

 可惜了,如果曹彰能早生五六年,想必已經功成名就了吧。想到這裡,荀拍了拍曹彰。

 “三公子不愧丞相虎子。勇猛過人……沮鵠現如今攻的越猛,其持久力也就越短。若是能撐到天亮時,徐州軍的士氣,將消耗殆盡。三公子放心當務之急,我們要讓城內安穩下來。”

 “太傅有何高見?”

 “非常時,當用非常手段。請三公子帶人,將許昌城內各府官員府中的人。全部抽調出來。官宦子弟,凡超過十六歲者,一律登城作戰。這樣做,至少可以讓士兵們感到一點舒暢……凡是不聽從調遣者,格殺勿論!還有,命令禁軍校尉許定,加強城內巡邏。從現在開始,任何人散播謠言,一律就地斬殺……三公子你要記住,如今這種時候。萬不可心慈手軟。”

 許定,是許褚的兄弟,也是個勇武地人。

 當初許褚追隨曹操的時候,從許家塢裡帶出來了幾百個族人,許定僅次於許褚。只是平日裡,大都是許褚雖曹操南征北戰,而許定則負責許昌城內的安危,所以聲名並不算顯赫。

 到了現在的地步,荀也必須要調動禁軍這支人馬。

 曹彰帶領著人下了城,荀仍在城上。關注著徐州軍的動靜。

 很快的,第一批少年將領就來到了城上。其中有夏侯之子夏侯充,夏侯淵之子夏侯廉,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格外的精神。這些少爺公子走上城。不但帶來了各府家兵上千人。而且在很大程度上,也令城上的守軍士卒。感到振奮不已。

 就在這時候,沮鵠再一次對許昌發起了攻擊……

 這一夜對許昌人而言,無疑是極為難過。

 城上的喊殺聲徹夜不停,不時地有巨石從天而降,砸毀了許多民居。

 至天亮時分,徐州軍終於停止了攻勢。雙方的死傷都非常慘重,就連荀,也被射中一箭。

 城上的守將,請荀暫時回去歇息。

 荀呢,看徐州軍一時半會兒也難以再發起攻擊,就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中。倒在榻上,一下子就睡了過去。這一覺直睡到了天黑,才算是恢復了精神。

 唐氏讓下人煮了一點面湯,端過來給荀充饑。

 一口面湯還沒有咽下去,就聽遠處一聲轟隆巨響,緊跟著喧嘩聲起,喊殺聲回蕩蒼穹。

 “怎麽回事?”

 荀放下碗,呼的起身。

 剛剛跑出府門,就見夏侯充飛馬趕來,“太傅,大事不好了。西城守將開關投降,鍾家反了!”

 荀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鍾家?”

 “就是那已故太常鍾繇之弟,鍾演……他反了!”

 老鍾家怎麽會反了?

 荀下意識的一個哆嗦,厲聲喝道:“命許定奪回西門,把徐州軍給我趕出去……夏侯充,你兄弟立刻登城禦敵。命曹彰帶人,鎮壓城中逆賊。還有,各府家眷,都前去丞相府集結。”

 許昌,已變成了屠場。

 荀吩咐完畢,立刻點齊隨行兵馬,往西城趕去。

 但行了一半,他突然勒住了坐騎。

 不對……

 鍾家為什麽會反?這裡面肯定有文章。如今全城的兵馬都已經調起來,皇城豈不是松懈了?

 “曹泰樂肇,隨我前去皇宮!”

 荀也說不上原因,但直覺地反應。此事定然和那位漢帝有關。曹泰是曹仁的兒子,年十八歲,樂肇是樂進之子,已經及冠。這二人從許昌之戰一開始,就跟隨在荀地身邊作戰。

 雖然不知道荀為什麽突然改變了主意,可兩個人,還是很快的跟在了荀的身後。

 在半路上,正遇到曹彰解決了鍾會的家人,帶著人馬往城上去。說來也是巧合。鍾演開城,鍾家的人作亂時,曹彰正好在鍾家的附近巡邏,和鍾家的人相遇,接下來就是一場慘殺。

 鍾家連帶家將,滿門上下三百多人,被曹彰全部斬殺,其中也包括了鍾繇的長子鍾毓。

 面對這樣地事情,曹彰是不會有半點心慈手軟。荀地話。仍在耳邊回響,他怎可能放過對方?

 “太傅,我們不去城上,為何要往皇城?”

 “我擔心,我擔心有人在搞是非!”

 荀也來不及解釋,一路上打馬揚鞭。曹彰雖然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依舊跟隨在荀身後。

 皇城宮門大開!

 當荀帶著人趕到的時候。正好看見劉協在馬日等人的攙扶下,往輦車上走。

 “皇上,你這是要去哪

 荀厲聲喊喝。

 馬日黃宛嚇了一跳,而劉協的腿肚子也一抖,險些從輦車上摔下來。

 見荀帶著人趕來,馬日黃宛也知道,這事情敗露了。原來,早在劉備開始攻打汝南的時候,劉備就以他老丈人的名義,寫了一封書信。偷偷的送來了許昌。而當時,許昌城內正在備戰,曹操已經出征趕往酸棗,城內的守衛,處於短暫的真空中。這信,就通過馬日,到了劉協地手裡。

 劉備在信中,用詞誠懇。

 說這外面奸臣當道,又有逆賊巧立名目,在長安稱帝。朝綱不振。皇上應該自強不息。我劉備雖然沒什麽本事,可也知道忠君之道。所以請皇上來徐州,我願輔佐皇上,中興漢室。

 劉協本來就不是一個老實的主兒。

 之所以一直不吭聲,是被曹操給殺的怕了。此前。輔國將軍伏完曾密謀作亂。被曹操好一頓狠殺。結果是,殺得滿朝文武。幾乎沒有人聽從劉協的話語,除了少數幾個陪著劉協從雒陽到長安,從長安到許昌的老臣子之外,整個許昌都是曹操地人,他想翻騰也翻騰不起來。

 現如今,機會來了……

 馬日等人一見事情敗露,厲聲喝道:“宿衛,攔住他們,保護皇上離開!”

 老黃宛都多大地年紀了,也抽出寶劍,帶著人往前衝。這千余宿衛,都是忠於劉協地大臣,從家中抽調出來地私兵。可是想要和荀身邊這些兵馬抗衡,卻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曹彰一馬當先,擰槍把黃宛挑殺。

 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卒,在曹泰和樂肇的帶領下,把宿衛殺得七零八落。不過趁此機會,劉協登上了輦車,大聲喊道:“老太尉,快走,我們快走!”

 馬日催促車輛,往西城方向趕去。

 荀帶著一支人馬追上去拚死攔住輦車的去路。馬日一個不小心,從輦車上摔落,被後面的馬蹄踩碎了腦袋。鮮血合著腦漿,流淌了一地。而劉協恍若未見,仍在催促車輛前行。

 “皇上,往哪裡走!”

 正前方,一支人馬攔住了輦車的去路。

 為首大將滿身鮮血,胯下馬掌中刀,殺氣騰騰。

 正是禁軍校尉許定領人趕到。

 這時候曹泰樂肇也領著人過來,荀催馬上前,冷聲道:“皇上如此匆忙,卻是要往何處?”

 劉協這會兒被嚇得說不出話來,面色煞白。

 荀對許定說:“將軍,請護送皇上回宮……從現在開始,皇城未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喏!”

 許定二話不說,命人拉著輦車往回走。

 荀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帶著曹泰和樂肇,往西城方向去。叛亂雖平定,可麻煩未解決啊。

 突然間卻他又好像想起了什麽,問道:“曹彰呢?三公子去了何處?”

 “三公子進皇宮了!”

 “進皇宮?”

 荀一哆嗦,啊的一聲大叫,“曹泰,你二人剛才可在輦車上,看到大小姐地身影?”

 曹泰和樂肇一怔,搖搖頭,輕聲道:“未曾見到!”

 大小姐,是指皇后曹節,也就是曹操的長女。劉協出逃,曹節不可能不知道。她沒有隨劉協走,難道說……

 “不好,我們回去!”

 荀撥轉馬頭,帶著人再次趕往皇宮。

 可是當他進了宮門時,卻發現許定帶著兵馬,一個個面帶苦笑。而曹彰站在車轅上,扯住了不停顫抖的漢帝,一隻手握著一把短劍,雙目通紅若同滴血,怒喊道:“狗賊,還我姐姐命來!”“三公子,不要……”

 荀叫喊著,想要阻攔曹彰。

 但是已經完了!

 曹彰手持短劍,一劍戳進了劉協的胸口。劉協一聲慘叫,而曹彰手中的短劍,卻順勢一轉,把劉協的心,硬是給挖了出來。許定等人目瞪口呆。荀感到輦車前,劉協的血,噴了他一臉。

 “三公子,你怎麽……”

 “這狗皇帝,殺了我大姐!”

 曹彰和姐姐曹節的關系非常好,曹節比曹彰大很多,而曹彰的母親卞夫人身體不好,小時候一直是曹節照顧曹彰。

 荀握緊了拳頭,突然轉過身,對許定等人喊道:“記住,你們什麽都沒看到, 聽見了沒有?”

 許定等人躬身應命。

 荀把曹彰拽下了輦車,扭頭對曹泰說:“你們陪三公子,將大小姐帶回府中去。記住,沒有我的命令,爾等一句話都不許說。否則,休怪我不講情面……許定,打掃車輛,把皇上扶進去。”

 荀用了一個扶字,那言下之意是告訴許定:記住,皇上還活著!

 漢室地確是已衰落了,可是隨著長安的崛起,情況變得很複雜。劉協不管怎麽說,還是皇帝。殺皇帝的罪名,至少從目前來說,絕不是任何人,任何諸侯,能夠承受的起的罪名。若是傳揚出去,許昌必亂。

 怎麽辦呢?

 荀坐在金鑾寶殿地台階上,苦思冥想著解決地辦法。

 沮鵠見未能接出劉協,也就沒有在調動兵馬。這一夜,所有人都在莫名的惶恐之中渡過。

 十二點前,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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