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空俗名莫為。
年輕的時候入宮投奔當時在宮中禦酒房的叔父莫公公,在禦酒房裡謀了個外出采買的差事,久而久之便認識了針工局的宮女余鶯兒,兩人心心相印,曾約定出宮後成親,卻不想余鶯兒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被先帝臨幸,不久便生下了顯慶帝。
先帝嫌棄余鶯兒身份卑賤,隻賜了個貴人的身份,還把她的孩子抱到了當時還是皇后的蕭太后那裡撫養。
玄空心灰意冷,出宮後隨即遁入空門。
後來,顯慶帝繼位,余鶯兒被封為太后的那一年,余太后還曾經下旨召見過玄空,據說兩人見面後,一句話都沒有,不過一盞茶的工夫,玄空便告辭出了宮,從那以後,兩人便再也沒有見過面。
再後來,余太后暴病身亡。
玄空得知消息,暴飲一天一夜的酒,差點吐血而亡。
幸好善忍大師出手救了他,撿回了一條命。
“你從哪裡打聽來的這些?”玄空臉色很是不好看,似乎被人窺探到了內心深處的秘密,老臉微紅道,“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有意思嗎?”
“不瞞師叔,我找到了當年在余太后身邊伺候的寧嬤嬤。”謝錦衣如實道,“是她告訴我的,她說她也懷疑余太后的死另有隱情,並非是蘇院使用錯了藥。”
“是蕭太后動的手,對不對?”玄空猛地抬頭看著她,一字一頓,“這麽說,余太后其實是死於宮鬥……”
該死的,他早就應該想到這點的。
蘇乾好歹是太醫院院使,不至於犯下這麽大的失誤!
謝錦衣點點頭,正色道:“師叔,並非是我對余太后感興趣,而是我想還我外祖父,也就是當年的蘇院使一個清白,我之所以告訴您這些,是覺得在這件事情上,咱們的目標應該是一致的。”
秦王被禁足,左硯堂落馬,兩人早就恨透了蘇姝。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蘇姝是時候從京城消失了。
剩下的該謝錦衣出手了。
但謝錦衣需要一個幫手,玄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當初善忍大師安排玄空授她醫術,雖然是無意之舉,卻也省了謝錦衣好多麻煩,否則,要想讓玄空信任她,幫助她,少不了她得多費點心思。
“你想查這個案子,為什麽不自己出手?”玄空很生氣,氣得一腳把椅子踢開,手舞足蹈地跺腳道,“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我是你師叔,不是幫你查案子的,你愛找誰找誰,不要找我,我才不管這些呢!”
紫玉在門外探頭探腦地往裡看。
嘖嘖,這老頭脾氣夠大的。
“因為我是閨閣女,出門有諸多不便。”謝錦衣理直氣壯地看著他,“你若不答應,也沒什麽,就隻當是當年的那個小姑娘看錯了人,這個男人連她的死因都不願意去過問,反而終日沉溺於釀酒喝酒,無所事事!”
“需要我做什麽?”玄空沒好氣地說道,“告訴你,你師叔是出家人,殺人放火的事情我不會做,最多幫你傳個話跑個腿,其他的,想都別想!”
別以為他不知道這是激將法!
氣死他了!
“師叔放心,我既不需要您去殺人,也不需要您去放火,我只要您去崇正街開一家藥鋪,您在那裡坐診,我給您打打小手就行,”謝錦衣認真道,“利潤咱們五五分,您隻管坐診看病,其他的事情,我來做!”
謝錦衣不是蘇姝。
凡事得徐徐圖之才行。
“哼,憑你的醫術,給我打下手?”玄空冷笑,“丫頭,我這張老臉雖然不值錢,但還是要的。”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就謝錦衣這醫術,別說他了,怕是連善忍大師也得遜色幾分,還給他打下手,騙誰呢!
“師叔,您忘了,咱們志在查案,並非是真的開醫館。”謝錦衣挑眉道,“反正我話已至此,您好好考慮考慮,我想過了,咱們的醫館每日前晌隻賣藥,從後晌開始看診,您看如何?”
玄空平日裡逍遙慣了。
她擔心他受不了這個約束,所以才決定讓他坐診半日。
“後晌就後晌!”玄空白了一眼謝錦衣,怒氣衝衝地起身往外走,“只是十日之內不準開業,等我的酒釀好了再說。”
一掀簾子,見紫玉木頭樁子般站在那裡,恨恨道:“就知道女人沒幾個好的,不是算計別人就是被別人算計,這一天天的,最煩跟女人打交道了!”
紫玉:“……”
她招誰惹誰了啊!
謝錦衣笑笑,無所謂地從書架上取了一本書,打開窗子,坐在窗前案幾上認真翻看,窗外樹影婆娑,陽光從樹影中影影綽綽地灑了下來,落在案幾上, 眼前泛黃的書頁似乎也跟著晃動起來。
看了幾行,便看不下去了,托腮盯著院子裡的亭亭如蓋的松柏青竹出神,如果沒有外祖父的冤案,那麽她重生後會做什麽呢?
徐慎行肯定是不會嫁了的。
難道她會像現在想的一樣不肯嫁人?
想到這裡,她心裡有個聲音在迅速答道,是的,就算沒有外祖父的冤案,她也是不想嫁人的,她會賺很多很多的銀子,然後過著安逸逍遙的日子。
“姑娘姑娘……”紫玉大驚小怪地跑進來,趴在謝錦衣耳邊嘀嘀咕咕了一番,信誓旦旦道,“……絕對是真的,您跟奴婢一起去看看吧,聽說顏公子也高中了,伯爺的眼光真的挺不錯的。”
“三姐姐偷偷去見顏公子雖然有失體統,但也情有可原,我去做什麽?”謝錦衣頓覺好笑,嗔怪道,“我說過了,我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的。”
“姑娘……”紫玉硬是拉起她,央求道,“您一個人悶在屋裡有什麽意思啊!”
小蝶一溜煙地從外面跑進來,神秘道:“姑娘,奴婢瞧著四姑娘悄悄跟在三姐姐後面,也去瞧顏公子了,咱們也跟著去看看吧!”
謝錦衣被兩人纏得沒法,隻得也跟著出了門。
臥龍寺不遠處有條小溪從山間岩石間潺潺流下,寺前匯聚成一汪清澈見底的泉水,泉邊巨石上有個八角涼亭,三五個翩翩公子正坐在八角涼亭下喝茶聊天,頌風吟月,其翩翩風姿,引得前來上香的女眷們連連駐足觀望,謝錦月遠遠在欄杆處站住,悄聲問丫頭小梨:“哪個是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