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衣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搭理她。
程琳玉之所以肆無忌憚地挑釁她,無非是覺得她快出嫁了,謝家人不會拿她怎麽樣。
想借此威風一把而已。
“六妹妹,當著客人的面,你一定要鬧得所有人不痛快嗎?”謝錦玉立刻擺出大姐姐的氣勢,低聲警告道,“別忘了,你以後是要在謝府出嫁的,要想日後不難堪,就本分點,別給自己找難堪。”
這樣的場合,還敢如此猖狂!
要她說,還不如讓她一直呆在莊子上的好,什麽東西!
想起這事,她不禁又想起謝堯跟徐氏的風言風語,心裡更覺堵得慌,這都是什麽事啊!
“大姐姐,我不過隨口一說,並沒有為難五姐姐的意思。”程琳玉楚楚可憐地看著謝錦玉,“我哪敢……”
“既然不敢,那就把嘴閉緊了,記住,我的事情,你永遠沒有資格插嘴。”謝錦衣最是看不慣她裝可憐的樣子,冷諷道,“從小到大,你每次都是嘴上便宜佔盡了再裝可憐,這麽多年你還沒用夠?”
之前她是囂張蠻橫,但那也不是無事生非。
倒是程琳玉,動不動告狀裝可憐,最是讓她討厭。
“我,我沒有……”程琳玉騰地紅了眼圈。
站在身後的紫玉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氣得滿臉通紅,偏偏她是丫鬟,還真不能拿程琳玉怎麽樣,想了想,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從桌子上取了酒壺給謝錦衣斟滿,趁著端給謝錦衣之際,手一抖,轉身灑了程琳玉一身,謝錦月和謝錦如捂嘴笑,哈哈,就喜歡看她們狗咬狗。
“對不起六姑娘,奴婢不是故意的。”紫玉忙掏出手帕給她擦,哪知越擦裙子上的汙漬越多,程琳玉雖然生氣卻又不好跟一個丫鬟計較,隻得憤憤地回去換衣裳,何清婉看在眼裡,眉眼含笑地看著謝錦衣,意味深長道,“紫玉姑娘還真是機靈的丫頭。”
顧老夫人和魏氏則裝作沒看見。
程琳玉的事情能少管就少管,萬一傳出去壞了名聲,徐二夫人再不同意程琳玉進門,嫁不出去怎麽辦?
謝家能容下謝錦衣,卻容不下程琳玉。
謝錦衣好歹有嫁妝傍身,程琳玉有什麽,還不如嫁出去,眼不見心不煩。
何大夫人則看得直皺眉。
程琳玉如此囂張,擺明了是想跟謝錦衣作對,怎麽顧老夫人和魏氏還佯作不察呢!
看來,謝錦衣在謝府的日子也不好過的。
好不容易吃完飯,謝錦衣便拽著何清婉去了清心苑,兩人躺在臨窗大炕上,小聲地說著心裡話,何清婉遠遠見了謝明淵一面,對他頗有好感,但又不是很喜歡顧老夫人和魏氏,她覺得顧老夫人和魏氏一看就是那種自私自利,唯利是圖的人,肯定不好相與。
但這樣的顧慮,她又不好意思跟謝錦衣說:“一切由父母做主便是,只求未來那些人是個好相與的。”
“你放心,只要我大哥哥待你好就行,婆婆什麽的,雖然也很重要,但也不是最重要的。”謝錦衣望著何清婉年輕俊俏的臉,安慰道,“你盡管放心嫁,我大哥哥真的很好的。”
前世何清婉嫁給了秦王,看似風光,實則過著跟怨婦一樣,整日鬱鬱。
以致最後香消玉殞。
這輩子她已經擺脫了秦王,斷不會再走前世的路。
如果嫁給謝明淵,她雖不敢保證何清婉一定會幸福,但是三年後謝明淵外放離京後,魏氏並未跟過去。
到時候小兩口的日子自然是要多滋潤就有多滋潤的。
她清楚地記得,當年謝明淵隻帶了明月一人前去赴任,只是明月到最後有沒有成為謝明淵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故而魏氏的問題真的不是很重要的問題。
至於顧老夫人,她一直喜歡謝明淵,想來也不會為難孫媳婦。
“你呀,就知道寬慰我。”何清婉騰地紅了臉,烏黑清亮的眸子看著謝錦衣,認真道,“那你呢?總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吧?”
之前謝錦衣跟她說過,她並不想嫁人。
但她並不信,姑娘家怎麽能一輩子呆在娘家呢!
“其實我也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而是我如今師從善忍大師學醫,以後就是要濟世救人,救死扶傷的。”謝錦衣望著床帳上垂下來長長的流蘇,歎道,“所以呀,風花雪月的事情真的不適合我,我也不擅長的……”
說到這裡,她腦海中騰地出現趙璟桓那張近乎妖孽般的臉,想到昨晚兩人的種種,臉上頓時火辣辣地,天哪,他和她怎麽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什麽擅長不擅長的, 誰不是頭一遭經歷這些事情。”何清婉輕歎道,“自古姻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由著你我。”
謝錦衣笑而不語。
兩人一時無言。
山莊那邊,楚老太爺耐心地坐在秋千上,眼巴巴地望著前方,隨從小心翼翼地勸道:“老太爺,天色不早了,該回去了。”
“不,我等蘇大夫,她說回去取銀針。”楚老太爺執意不肯回去。
小姑娘俏生生的,聲音也好聽,他很是喜歡。
她走的時候說會回來,那就肯定會回來的。
隨從無奈地搖搖頭,知趣退下。
趙璟桓吃完飯,信步走出來,不見謝錦衣,便上前問道:“蘇大夫呢?”
剛剛還在這裡呢?
怎麽眨眼工夫就不見了,不信她能插翅飛了。
“蘇大夫回去了,說是取銀針呢!”楚老太爺認真道,“她剛給我把了脈,說能治好我的病,說回醫館取了針就回來的。”
趙璟桓微怔,繼而拍了一下額頭,這個小狐狸,又讓她溜了。
“殿下,山谷裡的那些人都送到刑部去了,派了咱們的人協助審訊,請殿下放心。”容九匆匆進來稟報道,趙璟桓微微點頭,剛想說什麽,卻聽見莊子上的小廝大喊道:“快,快看,義瀾坊起火了。”
“容九,備馬,本王要親自過去看看!”趙璟桓臉色一沉,大踏步往外走,哪裡是義瀾坊起火了,分明是義瀾醫館起火了!
哪知,他剛走了幾步,卻覺得眼前一黑,撲通一聲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