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可以姑且認為就是長寧侯自己想要製造火藥。”
唐渺篤定的回答道。
這麽說倒也沒錯,諸多問題,矛頭直指長寧侯。
那麽,老侯爺的突然去世會不會就是指的被人告發之後,讓朝廷給偷偷乾掉了,不過那也不過應該啊;若是長寧侯倒下了,那麽他的子孫後代輕的會被流放,慘的直接被誅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今年年初,左剴蠑還被趙王欽點去河間郡祭天來著。
“霍世空?”
唐渺一拍額頭,愣道:“馮無燼要去紫山郡找霍世空來著?”
長寧侯是霍世空的直屬上司,如果沒有長寧侯,霍世空可能還在始祖地守城了,根本沒有上場殺敵的機會。
然而沒想到此人一上場,就打出了屬於自己的一番天地。
“對不對?”
“大人,這我就不知道了,額...霍世空是誰?”
唐渺滿頭黑線。
“紫山郡總督大人。”
秦廣將接過話來,他很是識趣的站在一旁,顯得有些無力,默默的記下對怒仙教有用的信息,只有方到用時才出聲。
“難不成,他們根本就沒打算去京城,而是製造一個幌子直奔霍世空而去?”
“不過馮無燼去找霍世空有什麽用呢,莫非他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霍世空的手下從幽池郡就一直跟著沈峒,目的就像是要把馮無燼接到紫山郡來。”
“那沈峒呢,是他被騙了,還是他們騙了自己?”
唐渺的腦子很凌亂,原來想的只是來京城敘敘舊,切磋一番拳腳,沒想到即將卷入如此複雜的事情中,著實令人難受。
馮無燼被私審斬頭的事情仍就詭異且撲朔迷離。
兜兜轉轉,故事還是回到了原點。
“左剴蠑為什麽要做掉你?”
他忽的開口問道。
許久的沉默讓葛四方對這個突然的問題思考了很大一會,“葛某與公子接觸甚少,僅僅只是在侯府中見過幾面,我不知道他為什麽一定要殺了我,但是馮府的老仆卻好像早就知道了有人在馮府外面埋伏著,隻待葛某進入便會痛下殺手。”
“是嗎?”
長寧侯代天祭祀,在河間郡也停留了數月之久,而此時的馮無燼卻早已經被沈峒偷偷羈押在了提督府中。
他一定猜測到了什麽,同時肯定也在暗地裡偷偷做了些什麽。
這些人心思縝密,都是在權利爭奪中脫穎而出的佼佼者,唐渺卻只能甘拜下風。
回想起前幾次上京的日子,只是純粹的切磋武功。
如今已不再是少年,時間將傷痕淡化。
這讓唐渺忽的有些驚悸,聯想到天機閣傳出的天機密旨,他隱約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不過誰才是這一切的推動者呢。
很顯然,三百斤火藥的下落成謎,能夠製造出兩百斤火藥的硫磺下落也成了一個永久的謎題。
葛四方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
堂屋裡,唐渺與秦廣將面對面而坐,周身都是穿著夜行衣的殺手。
“消息已經都傳出去了吧?”
唐渺抬頭忽的問道。
秦廣將倒是沒有反駁,出房間後的第一時間,他就將怒仙教從未知曉的秘聞通過他們自己的手法給連夜送了出去。
“三百斤火藥必須要找到。”
他沉聲低喝道,目光在昏暗的燭火下顯得有幾分陰冷。
“我勸你們不要白費心機了。”
“大人,您是相信了葛四方的話?”
秦廣將輕笑一聲,冷不丁的反問道。
“哈哈,你也不用詐我,葛四方的話真真假假令人難以琢磨。”
“只需聽一半、信一半、丟一半就可,其實也並不複雜。”
“莫非大人已經知曉了?”
唐渺搖了搖頭,只見秦廣將探著身子,老成的臉上浮現出的些許期許之色一下子便蕩然無存。
他顯得有些索然無味,囁嚅了一下子,將目光放到了昏暗的燭火上,臉色隨著燭火的跳動而陰一陣、明一陣,一番天人交戰。
“呂某有個問題想問?”
“大人盡管開口。”
秦廣將也不抬頭,驀然的回答道。
“楊兄並不是普通人,前朝遺臣還是皇室宗親子弟?”
秦廣將顯然沒有想到唐渺突然會問這個問題,臉色微變,隨即露出了笑容,“時候還早,大人不打算歇息一會嗎?”
“不用了,天就快亮了。”
“楊兄似乎不喜歡呂某打聽身世?”
“呵呵,那倒不是,只是時間長了,就連自個都差點忘了,容楊某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他拿剪刀挑了挑燈芯,從“三百斤火藥”的秘密一下子跳轉到自己身世上面來,秦廣將的確有些許不適。
“都不是,楊某既非前朝遺臣,也不是前朝皇室宗親子弟。”
“那為何要處心積慮的跟著複辟,你知道這其中的凶險嗎,要想找到這三百斤火藥,絕對要付出沉重的代價,這一點呂某想,你應該是清楚的,你們...也應該清楚。”
唐渺環視一圈,面色突顯冷峻。
堂屋內頓時陷入了一陣死寂。
“嗯...有道理。”
“其實嘛,道理誰都懂,你想複辟嗎?”
秦廣將起身踱著步子,微微偏頭看向了其中一個黑衣人問道。
那人不敢接話,直接垂下了腦袋。
“那麽...你呢?”
他亦是不敢回話,也跟著垂下了腦袋。
秦廣將一個個的問了遍,卻是沒有一人敢回答,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沒有人想要複辟。
現在天下承平已久,百姓安居樂業,國泰民安,此乃民心所向,龍旗複辟是不會有結果的,然而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其實沒有什麽道理可言,楊某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雙親倒在趙軍的鐵騎之下,這就是吾的一生。”
“而他們的一生,就是為了吾的一生而為之奮鬥。”
“因為楊某砍斷了踩在他們頭上的那一條腿。”
“人,總有要為之奮鬥的東西,大人您說是吧?”
“啪啪”
唐渺象征性的拍了兩個巴掌,“你說的沒錯,這或許就是人一生的執念吧。 你們的遭遇興許呂某不能感同身受,但是災難永遠不應該被忘記。”
“過去寫在紙上,未來握在手中。”
“這三百斤火藥...”
“其實就在長寧侯手中,‘他們’只不過因為葛四方商人本色,生性多疑自己而臆想出來的神秘組織而已。”
“馮無燼的有恃無恐,那是因為後面有長寧侯在京城撐腰。”
“而衝進馮府要殺掉葛四方的人,不過是幽池郡提督崔淞木埋伏在外面的殺手,不論是誰進入馮府都難逃一死;若是長寧侯左剴蠑派來的人,讓馮府老仆毒死葛四方不就更好,更省事了嗎,何必還要多此一舉呢?”
“葛四方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個小角色罷了,他若是能夠頻繁進京去侯府參拜,京城龍蛇盤踞,長寧侯恐怕早就身消道隕了,血獄豈會放過這個把柄;至於長寧侯突然去世,葛四方什麽都不知道,也只能用這兩個字來表示自己內心的恐慌了。”
“最後,既然不是左剴蠑派來的殺手,那麽他匆匆忙忙奮不顧身的前往木靈城馮府的原因可能就不在於此了...”
“至於最後的原因嘛,呂某倒是也沒有想透。”
唐渺歎氣一番,將自己的一番見解盡數給道了出來。
除了隱瞞馮無燼在山神廟中歷經第二次心魔劫時所發生的事情,這個事情才是真正的牽扯到馮無燼的死。
牽扯到血獄的大佬,京城一行已經迫在眉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