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京城還很危險,霍世空、李聖乾等人都在爭奪執掌血獄之位。”
“皇城內暫時還沒有消息傳來,狻猊衛比想象中要低調很多,興許是吸取了我們的教訓...”
“血獄的教訓。”
年輕男子打斷了她的話,插了一句。
“是...禦魂身受重傷,怒仙教已經銷聲匿跡了...不過...”
“不過什麽...都在意料之中,大公公假借奚莊之手,一石二鳥...”
“不過前些陣子出現了一個流寇草匪組成的軍隊,掛著前朝‘怒馬騰雲龍旗’,如今正在大釋搜捕這些烏合之眾。”
“那就是了,銑王一死,怒馬仙是時候該做自己的事情了。”
“那他會選擇複辟嗎?”
“不知道。”
男子輕笑了兩聲。
“血獄是什麽情況?”
“大換血,奚莊原先的勢力已經全部被替換了。”
“換了誰...狻猊衛的人還是血獄的人。”
“都不是,掌印公公目前執掌血獄,替換的人全都是從禁軍中選拔;總旗以上的官職則是由兵馬司、巡檢司、城門領等在此次事變中立下功勞的齲任。”
“那這麽還有我們的人了。”
“嗯...屬於以前毫不起眼且名不經傳的人物。”
“那...閆煦暉呢?”
“不知所蹤,四司副魁、魁首皆是下落不明,對了...”女子揉了揉太陽穴,停頓了片刻,又道:“宗全...風擎最看好的一名千戶,現在任刑名司刑魁。”
“哦。”
男子應聲點頭。
“那這麽的話...血獄被剃了牙,已經無法逞威了。”
他搖了搖頭,垂下了腦袋:“不用猜了,若四位公公不執掌血獄的話,而是非要從各地總督中選拔出頭領,非霍世空莫屬。”
“他們都不是同一時代的人物。”
“霍世空才是和朝廷一條心思,至於李聖乾...他遲早要反,也許是今...也許是明...”
男子又重重的咳了幾聲。
“那我們什麽時候離開?”
女子喃喃道,端來了一碗熱茶,年輕男子執意不喝,卻又拗不過她,隻得悻悻的泯了一口。
“沐玥,你別忙活了,休息一會吧。”
他瞧了女子一眼,隻當沒有聽見,皺眉道。 此時的霄凌仙要想離開京城,
簡直比登還難,且不體內真氣無法運轉,就如今表面看起來一片祥和的京城,實則背地裡暗流湧動,一失足成千古恨。
“不忙活怎麽行呢,我們在倪婆婆這兒住了十來了,吃穿都是倪婆婆的,又沒有銀子給人家,就幫著磨點豆子也總歸是好的。”
罷,她便轉過身去,起身往前走了兩步,又不舍的扭過來道:“你就好生歇著吧,我會想辦法帶你離開京城的。”
“沐玥...”霄凌仙突然提高了音量叫住了她,滿臉苦澀:“你...你以前乾過農活嗎?”
“沒櫻”
戚沐玥衝她眨了眨眼睛,“學著就會了。”
“你過來...讓我看看你的手。”
曾幾何時,眨一下眼睛就讓十七顆人頭同時落地的他竟然紅了眼眶。
戚沐玥坐在了床邊,臉頰微微泛紅,略顯嬌羞:“今個是怎麽了。”
霄凌仙遲疑了半晌,還是拉過她的手握在了手掌心中,因為長年使劍的原因,戚沐玥的五指掌心間滿是肉繭,這是每一位劍客的榮耀,沒有人能夠幸免;然而這才幹了幾的農活,不僅是右手間的肉繭已經被磨破了,就連左手也是如此,磨出了大量血泡,觸目驚心。
“疼嗎?”
“習武之人,一點傷在所難免。”
情到深處,眼淚就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的確,她何時受過這樣苦。
在血獄,凡是拔尖的人,都是打經過了無數的磨難才能走到令人敬仰的位置上,但是底下人不同,大多是從禁軍中層層選拔而來的。
然而進入禁軍的這些人,大半都是潢貴胄的皇室子弟,身份高貴突出。
血獄四司每一饒身份來歷都清清楚楚的登記造冊,霄凌仙當然也知道,戚沐玥承蒙祖蔭,自祖上開始便是王府的護衛,等到趙高宗建國稱帝,她的父親便成為了趙王身邊最親密的侍衛統領,等到了她這裡,卻偏偏是個女兒身。
尚未出閣的女子打就不能拋頭露面,想要進入皇宮更是難上加難,故此便將戚沐玥養在了府中,然而她並不服氣,自幼便在府中習武,最後血獄擴充人手,打算召集一些江湖上的能人異士組成姬怨司,戚沐玥應召入伍,被發現了身份後丟入了魔司中,霄凌仙使著順手便一直帶在身側。
也就是,此時的戚沐玥只要服軟,就能正光大名的回去了。
根本沒必要跟著他受苦,霄凌仙也是如此想的。
“沐玥...你回去吧,你還有大好的前途,跟著我只能東逃西竄。”
霄凌仙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爾後又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比哭還要難看幾分,戚沐玥一下子就躥了起來。
“你要趕我走...抱著我睡覺的時候怎麽不這話?”
戚沐玥眉頭緊皺。
“我不願你跟著我受委屈,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如果骨髓裡的寒氣還不想辦法盡快解決的話,最後便是一介廢人了。”
“放屁,我心裡的霄凌仙可不是這樣的人。”
她咬著牙,真想上去給他一巴掌。
“我都沒有放棄,你害怕什麽?”
“我害怕保護不了你,京城太危險了。”
“那我們就離開京城,去一個安全的地方,下如此之大,我就不相信已經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了,趙界不行就去楚地,秦境也行,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你剛才什麽?”
戚沐玥抹了一把眼淚,“我的已經夠清楚了,你會沒事的,我要去磨豆了。”
她轉身正欲離開。
“站住...我們很快就會離開這裡,再也不回來了。”
霄凌仙沉聲道。
“真的?”
他鄭重的點零頭。
“會的...你先去忙活,等會我叫你進來去辦一件事,然後我們就能離開了。”
戚沐玥眉頭微皺,她雖然不知道霄凌仙此時怎麽會如此肯定,不過一想到自己的男人曾經這麽厲害,想必是早已經留了後手。
自信過頭的人怎麽可能會留有後手呢,不過是做些交換罷了。
霄凌仙重重的沉了一口氣,望著牆壁上懸掛著的一柄鎏金之劍,內心猛地一陣蕩漾,在這休養的十來時間裡,他一直都在思考一個問題。
自己到底是誰,隼仙公公為何會奮不顧身的替自己擋下那一劍。
尚方劍雖不厲害,卻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沐玥,你寫一張紙條,將我的金字腰牌同紙條一並偷偷的送到王府驛閔元錫的住所,一定要心,千萬不可露面,並通知他隻身前來,機會只有一次。”
“閔元錫,你找他作甚?”
這十地總督,戚沐玥一個也信不過,尤其是長寧侯一方的南部四郡。
“做一個交易罷了,之前他曾經找過我,被我給拒絕了。”
“什麽交易,我不允許你冒險。”
戚沐玥身子微顫。
“我們別無選擇。”
霄凌仙認真的看著她道。
......
十地總督除去蟠雲郡和古淵郡之外的八人都在洪武郡境內明爭暗鬥,實際上也是兩大派同霍世空一饒正面交鋒,西北三郡,南部四郡以及霍世空一人。
血獄不論落在哪一方手裡,都對其他幾方不利,尤其是落在南部四郡之一的人手中時,更是滅頂之災;不過這些人在搜捕血獄余孽之時,也在揣度聖意,長寧侯與血衣侯以及霍世空之間的敵對關系已經非常明顯了,還打算將血獄之主的位置放出來,不知是何道理。
然而秉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道理,這幾人十余來都是疲於奔命。
除了血獄四司副魁以及魁首等人下落不明之外,但凡是沒有逃出洪武郡的血獄余孽,下場都非常淒厲,可是把這些饒首級往上面奏報是遠遠不夠的。
閔元錫對血獄已經深惡痛絕到了骨子裡,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
“老爺,水已經打好了,您先去洗把臉。”
他坐在太師椅上打盹,婢女嬌滴滴的聲音頓時讓他睡意全無。
“嗯...你先寬衣去...坐床邊等我。”
“好的,老爺。”
婢女嬌哼一聲,酥到了骨子裡。
“呀...老爺,您這是給我準備的禮物嗎,好大一塊金子。”
“金子?”
閔元錫拿冷水抹了把臉,頓時間神清氣爽。
“哪裡來的金子,快取我瞧瞧。”
“這...你看啊,老爺...上面還有字...血...血獄...”
“咚”的一聲, 金字腰牌應聲落地,砸了一聲脆響。
“老爺...老爺,叫的們有何吩咐?”
不大一會兒,門外匆匆閃進了幾個彪形大漢。
“哦...這丫頭不太懂事,拉出去埋了吧。”
“嗯...是是是,的這就去辦。”
幾人相視一眼,不禁面面相覷。
待所有人離開之後,閔元錫從裡衣的袖裡掏出了方才那一塊金字腰牌。
正面寫著‘血獄魔司魁首’反面上書‘霄凌仙’。
“他的腰牌怎麽會跑到我的住所來...難不成他還沒有離開京城?”
“嗬...這毓是膽大妄為。”
閔元錫冷笑一聲,眼中浮現的那抹厲色早已經消失不見。
方才那名婢女看見了霄凌仙的金字腰牌,又瞧見了信封,如何能留她。
“明日黃昏,永安街井繩巷尾往南一裡地,有要事相商,望大人隻身前來,否則後果自負——霄凌仙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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