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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夢歸處》第79章 站隊
還沒到京城,這些人就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站隊了。

 趙王朝以京城為中心,分為南北西三大戰區。

 京城以北的古淵郡、蟠雲郡以風、奚兩家為首的家族勢力附庸定天侯,很自然這兩地的總督便是屬於定天侯的門庭,若到京城顯然要去定天侯府上拜謝。

 京城以南囊括東海之濱,則是此鹿垣、紫山、河間、幽池、東嶽五郡的勢力,依附長寧侯,因為這京城以南的半邊天下都是長寧侯打下來的。

 然此長寧侯非彼長寧侯。

 至於如今這幾人是不是與左剴蠑一條心思,就兩說了。

 最後則是京城以西的貧瘠之地,包括與秦王朝接壤的無人之境,就只剩下大梵郡、隴西郡以及洛陽郡了,暗地裡與血衣侯來往密切。

 表面上,趙王朝十大郡的三大戰區就是這樣劃分的,至於各地總督究竟是何心思,在三大派系中又是扮演了何種角色,這些問題就只能任由人去揣測了。

 洛陽郡與洪武郡接壤,如今地處東南的幽池郡總督都已經趕到了天下腳下,另一頭打西邊進京的三位總督不可能沒到,想來也只有一個原因。

 三大戰區分三個方向進京,恰好錯開了。

 估計彼時的洛陽郡長安城內,又是另一場宴會。

 長寧侯在君界城聚賢閣擺下宴席,意圖很明顯,只不過幾位總督尚未進京面聖就先與長寧侯匯合,未免也太操之過急了吧。如此著急的站隊,整個街頭巷尾的百姓都在議論,不過轉念一想,這些人皆以年過半百,活成了人精,不可能連這一點人情世故都不知道。

 稍一打聽,就知道此事絕不簡單。

 夜幕降臨,詭異的喜慶感便席卷全城。

 紅燈籠掛滿了整條街,人頭攢動,放眼望去,在街道盡頭處的巷口,有一座富麗堂皇的閣樓,朱紅的帷幔從樓頂落下一直延伸到對面的閣樓裡,像是某位大戶人家的員外嫁閨女一般。

 悠揚的絲竹聲從裡面傳出,弦音繞梁,叫人無不駐足停留。

 聚賢閣二樓。

 “人還未到嗎?”

 “回稟風大人,沒有,小的分明瞧見大人進城了的,在等等吧。”

 “等?”

 “我可沒耐心等下去。”

 “那這...”

 “你確定是長寧侯府上的家仆安排的宴席嗎?”

 “千真萬確,那夥計口氣不小,傲慢無禮,滿嘴都是侯爺侯爺的叫著,還讓小的不要張揚,侯爺不想其他人知道,可現在...”

 “行了,你先下去吧。”

 “是...”

 “果然...話說這計謀並不高明。”

 風擎天落座於二樓的雅間內,推開窗便能瞧見整個院子裡的情形。

 探子回報,的確有地方總督已經進入了君界城。

 今日黃昏時分,鹿垣郡總督才風急火燎的趕到,不過一路上並未聲張。

 唯有一人,帶著家仆浩浩蕩蕩的上京,沿途住驛站,到各城中接受地方官的盛情款待,此人的行蹤一目了然,似乎也有種拋磚引玉的味道。

 然此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之後,余下四位總督的身影倒是半點沒有瞧見。

 行蹤詭秘,進京面聖此等殊榮,反倒是有些靦腆了。

 此人便是河間郡總督——魏倫。

 城隍廟後街,胭脂胡同。

 “好...好...”

 陣陣親昵的喝彩聲引來無數粉蝶掩嘴而笑,粉色帷幔鋪張的房間裡,春光一片大泄,舞女伴隨著琴聲翩翩起舞,赤腳時而高懸,時而攏著輕紗滿布。

 杯盞在手,軟玉在懷。

 不大的房間內,輕笑細語聲連綿不絕的響起。

 “爺...嘗嘗這個...”

 “好...嗯...不錯不錯。”

 坐在榻上的是一位紅光滿面的中年人,他的兩隻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隙,臉上的笑容如菊花般盛開;唇上留著八字胡,唇下蓄著一小撮山羊胡,模樣倒是正常,不是歪瓜裂棗,但是神色間卻有著一絲毫不加掩飾的猥瑣。

 中年人玩性大發,左擁右抱間揉捏著,頓時嬌軀微顫。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簾子外,琴聲越來越急促,舞女見狀好似早已預料一般的紛紛後撤。

 那人神情突然一緊,八字胡輕微跳動起來。

 他大力揉捏著,“砰”的一聲巨響,只見簾子外忽的射來一柄尖刀,直襲中年人而去,速度之快令人目瞪口呆。

 “雕蟲小技。”

 那人渾身一震,化作一股無形之力推開了嬌軀,探手主動出擊,朝著尖刀奮力抓去,在身前揮舞了兩下,頃刻間便將其粉碎。

 這還不算完,只聽見“咚咚”連續幾聲悶響,房間的大門陡然被一股暗勁給轟開了,煙塵四起間,那人急速後撤,保持高度的警惕。

 少傾,從門簷上落下四人,單踏一步而出,厲聲喝道。

 此四人頭戴鵝帽,身披墨綠色赤焰服,乍一看眉清目秀的面孔,竟是出奇的一樣,一模一樣,簡直是神了。

 “血獄姬怨司在此,閑雜人等一律後退。”

 四人齊聲道,就連聲音都是出奇的一致。

 中間一人拿出腰牌一晃便收回了袖中,紛紛來到了中年人身側,嚴陣以待。

 “姬怨司...哼...好大的官威呀。”

 聞言,中年人鼻子一通氣,陰笑了兩聲。聽到他們的身份後,他反倒是有些鎮定了,背著手,踱步緩慢的坐回了榻上。

 桌案上還有半壺酒,他抄起來“咕嚕”幾下灌了滿大口。

 “有何貴乾啊幾位?”

 “我等奉命前來捉拿怒仙教反賊。”

 “與我何乾?”

 “死到臨頭了還嘴硬,你私藏怒仙教反賊,特拿你回去問罪。”

 “笑話!”

 中年人眉頭緊皺,揚手一拍,將桌案斷成了幾大截。

 “你們可知老夫是誰?”

 他凝視著眼睛,胸口的戾氣不斷湧現,緊攢的兩手握的劈啪作響。

 “敢問可是河間郡總督魏倫大人?”

 “不錯,正是老夫。”

 魏倫挺直了脊背,高昂著腦袋,山羊胡分外張揚。

 “那就對了,拿的就是你——魏倫。”

 “放肆!”

 他高喝一聲,雙目欲裂,齜牙咧嘴的大笑道:“狂妄的小家夥,從沒人敢對老夫這麽講過話。”

 “血獄簡直是無法無天了,你們不是要來拿我嗎,來呀?”

 “來呀?”

 魏倫眯起了眼睛,臉上掛著陰沉的笑容,說話間便將雙手給伸了過去。

 “動手。”

 雙方對峙之際,只聽見一聲冷喝。

 一卷粉色紗布從腳邊彈射而起,抓住魏倫的手腕一下子就給牢牢捆住了,只見紗布的另外一頭,方才翩翩起舞的舞女不知何時出現,猛地拽動手中的紗布。

 魏倫見狀,不免大驚失色,一個回身,右腳猛鏟地板定住,較起勁來。

 “好啊你們,竟敢謀殺朝廷命官。”

 “閉嘴,給本官宰了他。”

 “是。”

 四人齊聲應道,翻手取出袖間的利刃,狠狠的襲向了魏倫。

 能夠坐到總督的位置上,自是有些本事,何況趙王朝不養廢柴。

 魏倫冷笑幾聲,臉上倒是顯示出少有的鎮定之色。

 “裝的可不太像。”

 他悶聲低吼一句,“給我破。”

 魏倫的雙臂一下子繃的筆直,輕而易舉的就給掙開了。

 雙手自由的瞬間,四人手裡握著的利刃便紛紛落下。

 寒芒閃過,魏倫趕緊翻出了穿榻,雙拳兩腳的功夫盡數閃避,然後一個飛身直襲舞女而去,與此同時崩開了原本的衣衫。

 他好似金蟬脫殼一般從人皮中躥了出來,大手撈去,拍出幾道掌印,“咚咚咚”幾聲巨響落下,盡數打在了簾子外,叫道:“看清楚了,我到底是誰?”

 “姬魁?”

 舞女心中大駭,嘴角微微抽動了幾分:“怎麽會是你?”

 “狐上仙...丟人丟到姥姥家了吧,血獄姬怨司,裝倒是一點都不像。”

 “那又如何?”

 逼現原形之後,夢嫻倒是絲毫不懼,譏笑幾聲後,整個人瞬間倒飛後退,一下子鑽入了簾子外,飛射出數條紗布。

 虺靈一頭鑽了進去,迎面便撲來一陣粉霧,他心裡暗道一聲“不妙”,但是反應過來之際趕緊捂住口鼻,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霎時間,心頭一熱,臉頰已是俏紅。

 “旁門左道,有本事我們正面打一架。”

 “咯咯...相公好生厲害,奴家可受不了你的摧殘哦。”

 他搖了搖頭,恍惚間,心裡疙瘩一下,只見夢嫻便已經撲入了懷中。

 “滾。”

 虺靈卯足了一股勁,氣沉丹田,抬手劈出一掌。

 人影散去,化為一道白煙消散。

 “咯咯,相公好厲害呀。”

 陡然間,狐媚的笑容從四面八方湧來。

 虺靈循聲抬頭,在原地轉了幾圈,只見周身被無數的粉色紗布所籠罩,如囚籠一般蓋在頭頂之上。

 他找準了目標,抓住一條紗布倒射入空,貼身滑出一柄短刃,襲向頭頂的囚籠,這一幕看得夢嫻心驚膽戰,忽的喝道:“小心。”

 “咚”

 一聲悶響,短刃刺破紗布狠狠的撞在了木梁上,虺靈一個躲閃不及,撞了個七葷八素,直直的往地面墜去。

 這其實只是一個障眼法而已,仍舊是在房間裡頭,腳下踩著地板,頭頂的紗布後仍是房梁。雖然這在虺靈看來,自己身處一間暖閣中,宛如人間仙境,葡萄美酒夜光杯,香氣四溢,到處是一片春光,令人目不暇接。

 “哎, 都告訴你了要小心。”

 夢嫻掩嘴而笑,掀開紗布一步步緩慢走來,取出了一柄匕首,說罷便要朝著虺靈的胸口刺去。

 陡然間,虺靈睜開眼來,衝著他齜牙一笑,兩人混戰中,便齊齊翻滾在地。

 “好歹毒的女人,走了。”

 抱作一團摔地,夢嫻瞬間破功,氣的牙癢癢。

 虺靈扶著她的香肩奮力一吸,陡然神清氣爽,一個飛身奪窗而逃。

 “混蛋,差一點就要了他的命。”

 夢嫻起身追到了窗口,滿腔的怒火全部發泄到了木窗上。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激動的心情良久才平複下來。

 “他怎麽知道解藥就塗抹在我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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