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灰茫茫,樸實得連一條皺褶都沒有;淒清,空曠,荒涼,寒冷;籠罩在鉛也似的穹隆下。
清脆的風鈴發出一陣悅耳的聲音,搖搖晃晃的迸發出無限的靈力。
一行馬車隊在荒原中前行,坑窪不平的土路,非常顛簸。
“水...水...”
“停下。”
為首的清瘦男子,微微偏頭,似乎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
車隊戛然而止,身後幾個小廝紛紛湊了上來。
“頭,怎麽了?”
“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清瘦中年人冷著臉,擼起粗布褐衣的長袖,眉頭微挑的問道。
“什麽...什麽聲音?”
幾人相視一眼,皆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忙問道。
清瘦男子也未曾聽清楚,這聲音好似呻吟般,過去了就沒有在響起來。
“貨物可有何異常?”
“不曾有,頭,都給捆綁的結結實實。”
“走,隨我再去檢查一遍。”
清瘦男子環視了一圈,挨個的從最前面開始檢查起來。
這個馬車隊打西域而來,全都裝盛著西域的特產,裝箱運往趙界,一共二十口大木箱,五輛馬車。他們從西域過來,穿過樓蘭國的地界,繞過小西天之後,走隴西郡巨雄嶺入關,這一路上除了辛苦了點,倒也沒有什麽意外。
馬車上每一口大木箱的份量非常重,四口大木箱放置一輛馬車,壓得車軲轆略微彎曲,一路上顛簸的道路這可是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在檢查檢查,捆綁結實點,馬上就要入關,可千萬不能有何疏漏。”
“好勒,頭,您就放心了吧。”
“嗯。”
清瘦男子四下看了看,滿意的點頭,他叉著腰,目光輕微一掃,愣道:“咦,這是怎麽回事,這口木箱怎麽有一條縫隙。”
“什麽?”
其他人紛紛圍了上來,不由得大驚失色道:“快打開看看。”
“該死,我明明記得關好了的。”
年輕人哭喪著臉,滿是晦澀。
“木箱有被人撬過的痕跡。”清瘦男子目光冷峻,待眾人手忙腳亂的又重新解下繩索打開木箱之後,他不由得怔住了,輕聲念叨起來:“東西都還在。”
這是怎麽回事?
清瘦男子頓感覺有絲莫名其妙,沒頭沒腦的撓了撓頭,隨即一擺手,說道:“算了算了,以後多注意著點,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快走吧。”
清瘦男子一聲令下,車隊重新整頓出發了。
風鈴搖曳間,緩慢的走向了遠方。
而此時在最後一輛馬車底下,盤踞著兩人,隻待馬車壓過一處灌木叢時,兩人見此時機落下,趕緊藏身,待無人發覺之後這才匆匆離去。
“嘿,那小子倒是夠機靈的,幾個破罐子還當做寶貝一樣,也嫌不丟人。”
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流浪漢清理了一番身上的枯黃的雜草,不禁笑罵道。
另外一人搭著他的肩膀坐下,苦笑不已:“知足了,若是沒有他們的車隊,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回到趙界呢。”
兩人邋裡邋遢,不修邊幅,都不知道多少天沒有沐浴更衣了。
他們便是與眾人在小西天達摩山伏魔地分別之後,又匆匆往趙界趕回的唐渺和霄凌仙,號稱流浪二人組。在茫茫戈壁中走十來天,暈頭轉向,摸不著東南西北,也不知道怎麽的竟然就來到了樓蘭國地界一條溝通西域與趙界的商路,碰巧的遇到了從西域入趙界的車隊。
這也算是他們運氣還不錯,要是再多過幾天,等到大風暴一來,兩人恐怕就會喪命於此,要說到佛門講的天地因果,只能是命不該絕。
唐渺就是個倔強的人,他既然承諾了要幫助霄凌仙恢復功力,就一定要做到,哪怕希望實在是渺茫,唐渺都會全力以赴。
留仙塚,是他們的下一個目的地。
只可惜,這個方向與大西天的方向背道而馳,而提前說好了的,與陌如玉、清綰等人在大西天匯合,也因為情況有變無法實現了,不過好在陌如玉雖然雙腿被廢,但是腦袋瓜子很聰明,至少性命無虞。
留仙塚在隴西郡的東南角,與雲夢國接壤的山嶺之中,跨過了這座連綿起伏的山嶺,那便是雲夢國的地界了。雲夢國在秦境與趙界的夾角之中,茫茫大山環抱的一處‘尚未教化之地’,商路閉塞,乃井底之蛙,這是趙界人的說法。
雲夢國再往下一點便是娜迦國了,接著又與楚地和秦境接壤。
可以說,在楚地、趙界以及秦境三大王朝對峙的夾角中,被綿延數千裡的山嶺所阻隔,這連綿起伏的山嶺中還坐落了兩個小國家,實屬不易。但是實際上,這雲夢國和娜迦國的地盤,不過楚地一府,趙界兩城的大小。
三日後,趙界西南邊關,巨雄嶺。
巍峨的城牆如夢如幻的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非常的不真實。
長時間的流浪都差點出現幻覺了。
距離趙廷通緝霄凌仙等人上一代魁首又過去了數月時間,而且此時的霄凌仙身子已經大不如從前,面容清瘦,蓬頭垢面,難以瞧出以前的面孔,只需要稍加注意,倒也能堂而皇之的入關。
不過關鍵在於,為了以防秦境人入關,這巨雄嶺的盤查非常嚴格。
但是這可難不倒唐渺。
巨雄嶺作為邊關重鎮, 守衛森嚴,五步一哨,十步一崗,在那巍峨的城樓上,密挨密站著軍士,個個神色肅穆,不苟言笑,果然有絲大國風范。
背著巨大的紅日,兩人鎮定的來到了城門口。
相比往日,進城的人雖然不在少數,但是由於上時間的排查,也是排起了長龍,這進城的話需要盤查身份文牒,官憑路引,其次現如今還要根據特征外貌,嚴格將異域外族人區分開來。
他們兩人跟隨著人流,終於來到了盤查的軍士面前。
“什麽人,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為首的軍士一視同仁的問道。
“咳咳,這裡人多,我們進去再談。”
唐渺裝模作樣的輕咳了幾聲,故作神秘。
那人目光一凝,冷哼道:“是麽,那我倒是想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資格了...”
為首的軍士把著刀,似笑非笑的往前走了一大步。
他們兩人瞥了眼身後的其他人,從袖中取出了一塊金字腰牌不動聲色的晃了晃,刻意的壓低了聲音道:“武宗司呂濯,天魔司王令,奉千騎將之命,特從小西天探查回來,還不快放行。”
那人眉頭微皺,只是有些吃驚,不過倒是並沒有多想,恭恭敬敬的回禮一拜,與自己的弟兄們交換了眼神之後,便將他們給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