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宮春天的氣息很濃,這個季節本應是使人愉悅的季節,但後堂此時的氛圍卻較為凝重。
劉啟看著十七歲的陳安坐於對面,針對他之前所提出的問題,自己也在思考著,或者說考量。
陳安此人背後確實擁有很強大的勢力,他本人也確實聰慧,這點連父皇也說過,但這個承諾到底值不值得呢?值不值得用一個自己也不知道後果的承諾來換取他的效忠。
“方才去甲觀沒有見到殿下,後來詢問了春半,原來殿下在這裡會客啊!”
在後堂氣氛凝重之時,一道女聲響了起了。
陳安隨著聲音望去,發現是一雍容華貴的女子。
不對!是兩個!
“原來是皇姐和怡兒啊!”劉啟見到來人開心的說道。
陳安則有些為難的起身。
“參見長公主殿下,太子妃娘娘。”
方才說話那人正是劉啟的正妃,薄怡,薄姬的侄孫女。
劉啟與薄怡的婚配屬於一場政治聯姻,薄姬想讓薄氏在自己老後還能擁有一點的話語權,而劉啟則需要薄姬的支持來穩固自己太子的地位,畢竟竇漪房更喜歡自己的小兒子劉武。
“免禮,不知這位少年郎是?”薄怡劉啟詢問道。這是薄怡第二次見劉啟將外人帶到後堂來,上一個是劉啟的老師晁錯。
“哦,這位是……”劉啟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這位是昨日父皇新任命的太子舍人陳安!”一旁的劉嫖卻笑著答道。
劉啟見被打斷有些尷尬。
“沒錯,他是父皇新派到我身邊的太子舍人。”
劉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說道。
陳安見狀就知道了劉嫖可能對劉啟做過一些不好的事,導致劉啟有些怕這位長公主,所以劉嫖可以直接搶在前面搭話。
要說劉啟最怕哪些人,宮中的那三位自然不用說,除此之外就是最怕自己的這位皇姐劉嫖了。
劉嫖歲數長於劉啟,而女子發育較男子又要快,所以劉啟小時候沒少挨劉嫖的揍,以至於後面登基為漢景帝後見到劉嫖都有心裡陰影。
“太子妃娘娘可能對卑職不太熟悉,但日後卑職在太子宮當值,所以會經常見到微臣的。”
陳安拱手說道。
一旁的劉嫖見陳安以及劉啟都站了起來,於是笑道。
“方才太子可是在與陳舍人商量什麽。”
劉啟聞言卻是連忙說道:“沒什麽,方才不過是與陳安一起下了幾盤棋,來陶冶陶冶情操,既然皇姐和怡兒來了,入座吧。”
“來人,將棋抬回去。”
很快進來兩個內侍將這套玉石所著的棋收了回去,蓋好盒蓋抬走了。
劉啟帶頭坐下,不過劉啟卻是做到的陳安之前的位置,然後再從一旁抽過來一個褥墊,示意陳安坐下;劉嫖和薄怡倒是坐在了他們的對面。
“臣妾知道太子殿下昨日回來後就要用功,所以特地讓人從宮裡取出了去年留存的荼葉。”薄怡笑著說道。
“是嗎!前些日子我向父皇求過,但是父皇怎麽都不肯給,果然還是怡兒你的面子大。”劉啟笑道。
劉啟此時見陳安坐下後就閉口沒有說話,於是又說道。
“陳安啊,今日你可有福了,這荼葉可是巴蜀所特有的,去年蜀郡太守所進貢的,宮中的存貨都極少。”
陳安聞言才又抬起頭。
“啊,多、多謝太子殿下、多謝太子妃娘娘。
”陳安此時心中倒是有些無語,自從昨日在椒房殿遇見了劉嫖,劉嫖的目光就讓陳安很是尷尬,結果今日在太子宮又遇見了! 之所以低著頭就是因為坐下後劉嫖就看著他。
薄怡在之前就準備好了,向外傳了一句,很快就有人端上了一些基本的器具,用來煮荼葉。
但下一刻到操作的時候陳安就呆住了。
荼葉看著好像是後世的茶葉。
只見薄怡將荼葉搗碎放入後,又加入了一些其他的東西,那帶須的沒看錯的話是薑吧?還有綠色的是蔥還是蒜苗,反正磨碎了陳安隔著半張案幾也沒聞不到味,最後陳安還看見了似塊狀白色的是鹽?
全部放入後,起火開始了慢煮,好在太子宮後堂的通風,加上使用的炭火煙也不大,以至於幾位不會嗆著。
過了好一會兒,像是煮好了,薄怡親自為幾位都倒上了一碗荼水。
“多謝太子妃娘娘。”陳安在薄怡倒時說道。
然後陳安就開始看著自己面前這份東西發楞了。
眼前這碗綠綠的東西能喝嗎?不會出什麽問題吧!
陳安抬起頭悄悄的瞥了眼身邊的劉啟。
只見劉啟飲了一口,讚歎道:“怡兒這煮荼的手法越來越好了!”
在悄悄瞄了瞄前面的劉嫖,見她喝下好像也沒什麽不適。
突然劉嫖好像是發現了陳安的目光,居然回以了一個微笑。
嚇得陳安連忙低頭開始品嘗自己面前得這一碗,猛然一口去了半碗。
這一口下去,霎時間, 陳安懵了。
這五味陳雜的感覺!感覺像是一堆摻了蔥薑蒜鹽的葉子在自己的嘴中徘徊。
陳安忍不住翻了翻了白眼,沒有過多咀嚼,用力的咽了下去。
身邊的劉啟見狀笑道:“陳安啊,這是你第一吃荼葉吧!”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陳安努力咽下後,強忍著不適,讓自己露出一個微笑,問向劉啟。
“本太子剛才見了你好像沒有過多咀嚼就咽下了,但這荼葉的滋味就是要多咀嚼才能更好的品嘗到。”說著,劉啟像是做示范一樣拿起自己的那碗喝了一些,開始演示多次咀嚼。
陳安:“……”
……
在彭蠡湖畔,有一輛馬車在奔馳著,周圍還有一些穿著甲胄的騎兵相隨。
車內坐著兩人,一位是當時在會稽郡郡城那會兒的中年人,另一位老者像是他的仆人。
“大人,我們這次前往豫章郡除了王爺吩咐的,還有其他要事嗎?”
那名老者問向閉眼的那位中年人。
“沒什麽大事,不過是前去督促罷了。”
“那為何王爺會讓您親自去呢?”
那名中年人睜開雙眼看向那名老者。
那名老者連忙低下頭拱手說道:“大人,是老奴逾越了。”
“盧伯啊,您是看著我長大的,談什麽逾越,不過是知道的越多,越痛苦、越危險罷了。”那名中年人扶著那名老者歎息著說道。
“老奴明白了。”
那名中年人聞言拉開馬車的簾子,看著湖邊的美景。
看來是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