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上悲,很可能也是繼承者,只不過,靈櫻少女這番話即便為真也無用,因為這不關乎風晌是否能傳承成功。
還有恢復的可能麽?
雲海老人盯著那漫天光燦的斬仙宇宙,下意識搖了搖頭。
混沌,茫然,空無。
微弱的意識,碎裂成太多份,伴隨那些光之痕跡漫無目的飄蕩,很久風晌才困難的拚湊出一個完整的思維,我是誰?
依稀有股朦朧的感覺。
大半年前,還清醒時,他意氣風發,揮斥方遒。
這裡的力量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只是那時災難便開始了。
太沉迷於劍光力量,不可自拔,瞳晶在衝擊中一碎再碎,好不容易拚湊出來,再一次指點宇宙,隨之落幕,億萬微渺。
時至今日,劍道烙印僅僅完成三成。
而風晌的意識,已經在茫然空白中飄蕩了五個月之久。
唯有一種情緒,還那麽清晰熾烈。
孤獨。
無盡的孤寂,似曾相識。
好像在很久很久前,他就在無邊無垠的宇宙裡面孤獨的存在,無人為伴,形單影隻,漂流了無法想象的歲月。
後來……
後來是怎麽誕生意識的?
想出這個深刻的問題,風晌便有一種極沉重的疲憊感,意識就如那晶瑩剔透、輕盈薄脆水晶,啪得一聲碎裂開來。
好累,還是睡覺吧,什麽都別想。
又是一個月過去。
風晌纖薄的意識凝聚了一些。
這次蘇醒,孤獨感油然而生,而且比上一次還要強烈。
他在斬仙宇宙已經漂流半年了,這個地方雖然光燦明亮,依然只有他一個意識存在,上下穹宇,皆不見人。
以前好像還有一個目的還沒完成,是什麽目的?
沒想起來。
風晌的意識又一次碎裂飄散。
只是這次的思考,並沒有完全終結,存在於這裡的目的,有如執念一般,扎根在風晌破碎的無數意識晶塵中。
兩個月後,風晌的思維又一次拚湊而出。
首當其衝,就是那可怕的孤獨,像洪水猛獸一般朝他襲擊而來,無數意識晶塵顫抖得靠近了一些,在壓迫中,他抗衡著,繼續思考上次留下的問題。
他有什麽目的沒完成?
風晌蹙眉千度,一邊克制情緒的翻湧,一邊艱難的思索。
對了,好像是……這些光的軌跡……
終於,風晌回想起來,是了,是光的痕跡,劍的烙印,原本應該掌握的力量,還不曾完整清晰得鐫刻繼承。
想到這裡,風晌本該欣喜,可承受的情緒壓迫突然劇增,如顱骨遭重擊,隨時會爆裂,只是他堅持了下來,重新找回那股熟悉感,召喚斬仙宇宙的力量。
“斬!”
一個字勉強落下,斬仙宇宙無盡光點劇烈顫抖起來,隨後驚濤瘋起,駭浪滔天,金色的光暈席卷偌大的星域邊疆。
隆隆隆!
諸般光劍凝聚,刺穿黑暗,斬開恆古封疆,連那盤坐斬仙宇宙中心的破碎神軀,都被撼動了一般淌出陣陣道音。
這次的呼喚,前所未有的浩蕩!
“咦,發生了啥!”
外界,時光潭暴動,那些璀璨光點發出驚濤駭浪之聲,排擊蒼穹,轟鳴不斷,似天怒降臨這裡。
雲海老人驚駭得身體倒歪,正在酣睡小豬,一骨碌爬起了身,第一件事就是狂奔小蹄子,使勁的邁向遠方。
同一時間,處於參悟的白上悲似乎感應到了什麽,大半年來,第一次回眸。
他的目光望穿斬仙宇宙,落在那些隨處漂泊的億萬晶塵上,也落在那具破碎了半邊的神軀上面,
平靜生輝的眸中,居然閃過一絲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情感。轟!
那些燦爛的光點徹底瘋狂了。
驚濤駭浪轟鳴,潮洶嘯世,雷霆橫空,充耳發潰,讓人從頭到腳都一陣怵顫麻痹,幾乎要在這股氣勢中匍匐跪倒。
小豬發出豬腳聲,四隻小蹄子在亂顫、在簌簌發抖,有如那些秋風吹皺的落葉,
太震撼了!
仿佛是從宇宙混沌開辟之處,無限深處傳來的清明之音!
宏大,神秘,敬畏!
就連靈櫻小樹都粉光大盛,一片片晶瑩的尖瓣徐徐飄墜,隔絕了斬仙宇宙氣勢的干擾,把那波濤洶湧,雷霆炸裂的轟鳴,屏蔽在十丈之外。
很久,很久。
轟鳴之聲才逐漸微弱。
小豬憨厚可愛得兩眼倒翻,被雷劈了一樣,四腳朝天,僵硬得一顫一顫。
雲海老人面上血色全無,余悸還在,到此時,他的耳內還有一股聲音轟鳴傳蕩,要全身撕裂為無數的碎片。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老夫感覺一身真靈差點震散齏碎,太可怖了……”雲海老人結巴著聲音顫道。
“誰堪宇中敵?人間斬仙客……”
靈櫻少女幽幽的發出一道歎息。
“詩哪來的?什麽意思?”
“方才,就在那傳承轟鳴回蕩之時, 無數仙域世界的滄桑意念順流出來,此詩,就是我從那些滄桑意念中聽到的,而且,我還了解到不少信息。”
靈櫻少女一邊歎氣,一邊回話。
“有什麽信息?”
“很久遠的時候,仙域宇宙混亂不堪,犯罪孽的仙人太多,人間與仙域生靈塗炭,不久,,有一個人站了出來,維系起仙域宇宙的秩序,凡是罪孽深重的仙,皆被他斬殺之,世稱初代人間客……”
“咕嘟。”
雲海老人聞言,熱著脖子狠狠咽了咽喉,又小心的指了指白上悲,聲音乾澀道:“那這個人是第幾代?他不在仙域維系秩序,跑到靈氣宇宙來做什麽?”
“第二代吧,其余的就不知道可。”
靈櫻少女搖頭,那些滄桑的聲音雖然說了不少的信息,可多為初代人間客,關於白上悲的只有隻言片語。
“恐怖,恐怖,老頭子我還想多活著一段時日,靈櫻,我就不在這摻和了,我搬到外面去住一陣。”
雲海老人面色蒼白,心緒翻騰,可嚇怕了,不想待在這裡了。
“這傳承之鳴雖然劇嘯,但既損害不了你的真靈,也不會讓你神思錯亂,反倒對於意志的凝練頗有益效。”
“真的,那我不走了。”雲海老人一聽有好處,頓時改變主意。
……
桃李弱冠好年華,吹風急夜武漢發。
老人七十意彌堅,倦目憊合緒還忡,
朝暮皆碌無空寢,行立多疲未敢憩。
卿身辛苦霜,何是白衣裳!
頰下紅痕壑,手上斑膚駁。
夜查疫時況,不覺淚盈襟。
謝謝所有在疫情中付出的醫護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