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比繁雜的天機之線,交織成一個複雜的不斷旋轉的線團,彷彿一團星雲,轉動在如墨的眼瞳中。
異常年輕的男子,斜插一根墨簪,屹立在彷彿拔出萬丈的危樓之上,負手眺遠。
此時明明為白日,但樓高遠探是另一天。
廣袤夜穹,彷彿一卷長袍。
浩蕩星河,在他身後洶湧。
鍾靈毓秀的女子,駕一葉銀月舟,穿行在星河中,偶然摘下星光一縷,似採蓮於南塘之秋。
很早以前她就在做這份工作,阮氏觀星,代代相傳。
每一縷摘下來的星光,都穿梭在欽天監正的眼眸。
枯榮院舊址則在他另一隻眼睛裡,星光於彼勾畫,將那尚未動土的望海台,勾勒得輪廓清晰。
時人以為工院手筆,不知那是他的設計。
以此望東海,觀瀾天字叄!
……
諸葛祚的星佔學問很深,可是他的修為很低。
至少相對於觀瀾客棧天字叄號房間裡曾經發生以及正在發生的一切……太低了。
訂下這間房間的仵官王和都市王,兩尊神臨境強者。
被抓到這裡來的景國緝刑司南城執司陳開緒、景國鏡世台鏡衛隊長蔣南鵬,一位內府境,一位外樓境。
藏咒於祭壇,借陳開緒之身而出手的尹觀,洞真境強者。
被尹觀以咒力擒捉的徐三,神臨境強者。
借蔣南鵬之身而降臨的黃守介,洞真境強者。
一掌按下了祭壇爆炸的田安平,洞真境強者。
此外還有蔣南鵬體內混雜的田氏血。
更別說外樓境的苗汝泰及其部下,都牽扯了【黃泉】!
甚至於還有天機牽引,能夠針對幽冥超脫降生之軀的神秘力量。
諸方意志混淆在一起,彼此鬥爭、遮掩、誤導。
經歷其中的當事人,都不能捋清真相,鮑玄鏡這樣具備超脫眼界的人,都還在緘藏自身、尋找敵意的階段,更別說事外的算者。
越是強大的算者,在這個房間裡看到的線索就越複雜。
知者知其繁,覺者感其難。
前賢早已錨定星辰、劃分星域,以四象星域為基礎,奠定星盤。星佔一道的修者,通過觀星來察命,可以用相對微小的力量,撬動極龐大的算力,捕捉極高渺的天機。
況且他諸葛祚還有本命傳承的巫術,養了自己的星鬼,同樣可以借力。
這是他能夠看出這個房間「天機複雜」的原因。
他踩著高蹺在遠眺。
但看到這一步,就已是他的極限。
在當今這個時代,以十二歲為限的佔星修士,不可能有人比他看得更遠。
他幾乎能夠看到那繁雜的天機線索絞纏成一團,但缺乏足夠的修為去支持自己將這些天機線索一一理順,也缺乏足夠的眼界,一眼找到他所需要的那根線頭。他所看到的「複雜」,甚至只是這團亂局裡的冰山一角。
踏入門中的這一眼,直接看得他煩惡欲嘔,暈頭轉向。
「看來這裡發生的事情,跟地獄無門有關。」鍾離炎忽然說。「你怎麼算出來的?」諸葛祚大驚,那種恍惚渾噩的感受一霎驚散。
佔星修士依賴認知,也自負於認知,對超出認知的事情格外驚懼。
鍾離炎傲慢地抬起下巴,用靴子點了點:「地上有字。」
諸葛祚這才從那繁雜的天機線索裡收回意念,看到了尹觀的宣言。
如銅銹般蝕在地板的字,似玉間的翡翠,是血上的詩。
他愣在那裡,如遭雷殛。
「怎麼樣?薑還是老的辣,事情還是得靠我吧?還星佔啊卦算的,你都不懂得觀察環境!」鍾離炎嘿嘿笑著,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發什麼愣呢?」
當武夫的手掌就此晃開,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欸——你哭什麼?」鍾離炎警覺地後退:「我可沒欺負你啊!」
諸葛祚怔忡地道:「你看到了什麼?」
鍾離炎一愣:「秦廣王要跟景國交換人質。怎麼?」
諸葛祚眼淚止不住地流。
地上分明有四句,他用天機去描畫,星盤所顯卻只有一行字——
平生不自量。
他知道這就是爺爺的信。
爺爺把他派到東海來,讓他見這一局,給他上最後一堂課。
他知道爺爺病了,病得很嚴重,但從來沒有做好接受的準備。
而那位星巫大人……也並不打算給他時間!
「喂,到底怎麼了?你別哭啊,有事你就說——」鍾離炎哄得兩句,便暴躁起來:「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別逼我動手!」
諸葛祚流著眼淚:「出門的時候,爺爺讓我跟你同行。」
「他說星佔不是人生所有的答案。」
「現在我明白了。」
他慢慢地說道:「我們習慣了用星星去看答案,但有些時候答案就在我們眼前。」
「什麼亂七八糟的!」鍾離炎心中有不妙的預感,表情嫌棄,但伸出手來:「要不然先帶你回去?」
但他旋即就把諸葛祚一拽,扯到了身後。
一個眉眼和順的富貴文士般的男子,就站在此時的門外。
眉眼雖然和順,但眉峰一聳,又著實凌厲。
大齊朔方伯,姍姍來遲的鮑易。
他才跟高顯昌分開,徑來有夏島。
在靜海郡自然也不是單純地喝酒聊天,而是求取崇駕、霸角二島的相關情報,重點是田安平出海後的種種行跡。
臨海高氏的族長高顯昌,不算是個很有能力的人,但靜海高氏在海上經營甚久,情報方面卻不是錯過當年出海潮的鮑氏能比。
前相晏平當年提出「世家出海」的戰略計劃,在齊廷力量尚還不夠的情況下,說「布局天下,不憑東風」、「時不待我,我用時來」,極有卓見的經營海事,放開許多權利,用世家打前哨。
很多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個機會,但不是誰都能擠上船。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鮑氏那會著實騰不出手來。
況且那時候也沒人能想到,東海局勢竟能在短短數十年間走到這一步——釣海樓傾,蓬萊島隱,迷界鎖,海族退,海權盡歸於齊!
「世家出海」階段,近海島民還在普遍使用釣海樓所推行的龍幣呢,齊國刀錢花都花不出去。「蒼朮郡守苗旌陽的弟弟在這裡出事了,他是我的親家,我受請來看看。」鮑易瞧來溫緩,行事卻很利落,兩句說清來意,便問:「兩位這是?」
「出海遊玩!」鍾離炎搶答:「向貴國報備過。」
「遊玩的話,推薦去懷島。那裡有天涯台,海角碑,能見戍海壯懷,風景很不錯。」鮑易看了一眼還在流淚的諸葛祚,又看回鍾離炎:「這裡大約是沒什麼好玩的。我暫時接管了,兩位請吧!」
鍾離炎畢竟揍過人家的孫子,面對這位大齊帝國的九卒統帥,總歸有些心虛。道一聲「好嘞!」便拽著猶自怔怔的諸葛祚離去。
鮑易靜立了一會兒,確定苗汝泰是真的不復存在了,一丁點痕跡都沒能留下——很顯然,這是田安平的滅口行為。反過來說,苗汝泰一定是已經查到了什麼。
目前的已知消息,是平等國的褚戌和衛亥,掠走了景國的陳開緒和蔣南鵬,並以某種陰祭手段致死。地獄無門的秦廣王,擄走景國的徐三,用於逼迫景國,交換人質。
顯而易見,平等國和地獄無門達成了合作。這亦是早先景國大肆捕殺平等國成員的後續。
那麼,苗汝泰在這裡發現了什麼呢?田安平又為什麼這麼著急?
他抬手握住一縷寒氣,在這個瞬間貫通南北,讓朔風把他的聲音帶到它該去的地方——
「宋兄,有件事情,想必你會感興趣。關於田安平……」
齊國姓宋的人不少,能夠讓朔方伯鮑易稱之為「兄」的,卻只有一個。
朝議大夫宋遙!
苗旌陽是鮑易的親家,同時也是宋遙的門生。
他們本就是政治盟友,在鮑家苗家結親之後,聯繫更是緊密。
以至於鮑易行如此大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凜冽的寒風,將遙遠的聲音送回。
這位在日月斬衰期間坐鎮太廟「以正天時」的朝議大夫,隻回了五個字——
「稍待一炷香。」
宋遙趕到海上來,並不需要一炷香。
他讓鮑易等待的一炷香,是他確定整件事情前因後果、搜集諸般線索的時間!
一位朝議大夫和一位九卒統帥聯手,要麼不動,動就不能無功。
要麼把田安平扳倒按死,要麼海上轉轉就回去吧,權當打了個招呼。
鮑易毫不留戀地轉身,他當然看得出這觀瀾天字叄號房裡天機複雜,彷彿一盤名局,等人來解。但術業有專攻,這是星佔宗師的戰場,在楚為星巫,在齊為阮泅。
如果他沒有猜錯,現在臨淄觀星樓應該已經開啟。
倘若田安平真的是霸府仙宮之主,倘若這座仙宮真箇奪自柳神通,是他當年暴起殺人的真正原因……那麼在殺死苗汝泰之後,他必然有所警覺。
以田安平的性格,若他已經察覺到危險,他會做什麼呢?
一邊下樓,鮑易一邊指劃陣痕,萬裡遞聲:「玄鏡在做什麼?」
位於臨淄城朔方伯府裡的傳訊法陣,很快傳來管家的回應——北衙都尉鄭商鳴,送小伯爺回府,且在之後帶小伯爺出城郊遊。跑到別人家裡哄孩子,鄭商鳴的行為,顯得過於阿諛。
但鮑易自然不以阿諛視之。
鄭商鳴的父親鄭世,是個很不簡單的人物。離開北衙之後,不再束縛修為,個體實力也很被認可,非常有希望證就洞真。只是爭奪帥位失敗,現今正在田安平麾下任職,為斬雨軍正將,想必坐立難安。
在鮑易看來,天子把鄭世留在斬雨軍中,大概也有幾分監察田安平的意思,那畢竟是個不太有顧忌的人。
回到鄭商鳴這件事。
首先鄭商鳴是絕對可靠的,畢竟是時刻接受天子審視的人,不可能對鮑玄鏡做些什麼不妥當的事情。
其次小玄鏡聰穎早慧,願意同鄭商鳴去郊遊,大概也是接收到了某種訊息——玄鏡是知道自己這個爺爺在做什麼的。
最後,北衙都尉並不需要、也絕不能對誰有政治上的靠攏,鮑易把鄭商鳴的登門,視為一種友好的試探——是不是鄭世在田安平麾下察覺了什麼呢?
如果能夠扳倒田安平,恰恰鄭世是最大的受益人。
但以鄭家的實力,又絕無資格同田家扳手腕。鄭商鳴的示好,也就有跡可循。
即便沒有鄭商鳴登門這件事,鮑易原本也是要聯絡鄭世的,但不會是在現在這個時候——誰更急切,誰就更不容易談價格。
「給鄭家送一份禮物,不要太重,聊表心意即可。「鮑易隨口吩咐了一句,便握住腰間玉玨,直接呼喚鮑玄鏡。
與宋遙的遠距離聯繫,是通過道途天風。與府裡管家的聯繫,是通過傳訊法陣。與寶貝孫兒的即時聯繫,則通過昂貴的傳訊法器——齊廷工院最新完成的產品,特製專供。
「玄鏡,你在做什麼?」鮑易問。
「嘿嘿嘿。」鮑玄鏡嚼著嘴裡的開脈丹,呼吸著臨淄城外的新鮮空氣,笑得格外的燦爛:「商鳴叔叔帶我郊遊呢!爺爺,我很想你!」
「代我向他問好。回去不要太晚,以免你母親擔心。」鮑易簡單說了兩句,便將玉玨放回腰間。
這時他已經走到客棧門口。
海島天氣總是幻變無常,不知怎的便下起了雨。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抬步走入雨中。
……
……
玉玨那頭爺爺的聲音已經消失了。
鮑玄鏡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燦爛。
他拿著玉玨,繼續道:「好的,爺爺。哦,這樣的嗎?嗯好,我知道,我會跟商鳴叔叔講的。」
開脈丹淡淡的香氣縈繞在口腔,藥力絲絲縷縷地飄蕩在體內。
他感受著先賢的智慧,細細咂摸這具道胎的變化,咀嚼天道那可笑的惡意……倏而如潮退。
他有兩個堅定的認知——
其一,那個暗中落子,推動天意之刀的人,其實力絕對是世間,超出等閑絕巔,卻也不至於超脫,至少不是真正自由的超脫者。因為若是超脫者盯上了他鮑玄鏡,他不可能還活到現在。
這就極大地局限了範圍,放諸天下,有這等手段的人,也並不會太多。其二,對方只能用天意殺他。
說真的,天意如刀的手段固然強大,但意外太多,最重要的是,不夠簡練。
怎麼用天意殺人,都不如直接拎起脖子,殺雞般抹脖一割。
對方是做不到,或出於某種原因不能這樣做。
這又分為兩種情況。第一,對方並不知他的具體身份,隻知有他這樣一尊幽冥超脫降世身。所以斬天意如刀,卻也全憑天意。第二,對方已經知道他的具體身份,但因為他是大齊帝國朔方伯府的貴公子,不敢走進臨淄來殺人,此人不是齊人。
無論屬於哪種情況,只要他維持在妖馬狀態,就能夠確保安全。或歸為人身,但吞下開脈丹,亦有同功。
天道對他無惡意,怎麼推刀都枉然。
為什麼接到爺爺的消息,他會這麼開心呢。
因為他親愛的爺爺,現在肯定已經趕到了苗汝泰出事的地方。
久經沙場的老伯爺,在這時候傳訊回來,也不急著叫他回府。說明在老伯爺看來,問題還不算嚴重。
對他而言的重點是——苗汝泰這條線,還並未勾連那暗中的對手。
這讓目標範圍進一步縮小。
「商鳴叔叔。」鮑玄鏡甜滋滋地笑著。
早就豎起耳朵的鄭商鳴,悠悠轉回頭來,彷彿一心欣賞美景,才聽見這孩子的呼喚:「怎麼了,玄鏡?」
鮑玄鏡是個吃到了糖丸的孩子,很顯乖巧:「爺爺說,讓我謝謝你的照顧。此外——」
他眨了眨眼睛:「他說海上最近不太平,叫我提醒你一聲,讓鄭爺爺注意身體,加餐添衣。」
「替我多謝朔方伯關心,我父親也常常惦念他老人家呢!」鄭商鳴目有所思而臉上帶笑:「伯爺在海上?」
「是啊!」鮑玄鏡一臉的單純,使勁點頭:「說是有事要忙,暫時回不來哩。」
鄭商鳴溫聲而笑:「你看你爺爺多關心你,這樣忙碌,也要抽時間與你通話。我從小沒有爺爺,真的非常羨慕。」
「嗐!他再忙也沒忘記叫我背書呀。」鮑玄鏡皺著小臉嘆了句。
眼睛轉了轉,又問道:「對了,商鳴叔叔。我老聽到一個名字,羅剎明什麼的……她是什麼人呀?」
如果說核心問題不出在苗汝泰那條線,那就只能是白骨聖女那邊了……總不能說是薑鎮河布局針對吧?依那位的風格,直接提刀上門才是正解。
這位白骨聖女,現在可是有兩個身份。
事情越來越有趣!
鄭商鳴的表情瞬間又嚴肅起來:「羅剎明月凈?你在哪裡聽到這名字?」
鮑玄鏡在馬背上聳聳肩:「娘親帶我出去玩的時候,聽柳姨姨她們說過一次。有一次也聽爺爺提及這個名字,說要小心什麼的。她很危險嗎?」
「不要提她的名字。」鄭商鳴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咱們該回去了。」
……
……
「你確定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
呼嘯海浪聲如鼓,層層疊疊,轟轟烈烈,彷彿在轟響某種決心。
有個聲音超乎其間,隻讓該聽到的人傾聽。在平等國的三位首領中,這個年輕的聲音,代表神俠。
一個幾乎被認定為神俠的強者,不久前才隕落在這裡。海風中隱約還殘留他的血腥氣。而真正的神俠,已經出現。
海風撞碎在岩刻如刀的海峽。
長峽之中,有一塊突出水面的礁石,被雕琢成祭壇,
祭壇上碧焰跳動。
地獄無門秦廣王的聲音,就響在此焰中:「我不知道你們平等國是怎麼做事。但我一定是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然後才去做什麼。我們的每一筆生意,都很清晰。」
「向來說是,無知者無畏。」神俠的聲音道:「你知而不畏,謂之勇矣。」
這是一場不夠真誠的交流,因為交流的雙方,甚至都沒有露面。
故而尹觀也不視此為真誠的誇讚。
「我只是畏而不退。」他說。
「謂之癲也!」神俠的聲音裡,帶著些許蒼涼的笑意:「古來癲者能成業。蓋因執心唯念,一往無前。」
「我沒有什麼業要成。我也不期待偉大的故事發生。」尹觀的聲音說。
神俠的聲音道:「今日之東海,混亂得一塌糊塗。有人持刀,有人赴死,有人為眼前事,有人求身後名,有人看風景!一個個大人物隔空落子,因果如線,籌繩交錯。看得我也眼花繚亂,不知他們想幹什麼。」
尹觀的聲音道:「揣測那些大人物想幹什麼,是你們這些大人物的事情。」
「你如今也能算是大人物啦!」神俠的聲音道:「一聲令下,便起風雲。你的不滿和訴求,便是景國,也不能視而不見。」
「我沒有很大的野心,所以我不是大人物。」尹觀平靜地說道:「我只是一個本分的生意人。打開門做生意,童叟無欺,不賒不欠。」
碧色的火焰在風中搖曳:「別人不能欠我的。我也不好欠別人。」
不管別人有什麼目的,有什麼行動,大人物也好,小人物也罷,他的目標一貫始終。
他要救回楚江王。
而具體到針對陳開緒這一隊的行動中,階段性的目標是徐三。
在哪裡遇到,就在哪裡擒拿。
有夏島上那座祭壇,也只是他其中一支垂竿。
他的目標是徐三,裴鴻九,乃至……樓君蘭!
他需要足夠多的籌碼,讓自己的言語有份量。他不能說點什麼,讓人當個屁放了。
他不夠強,所以要夠瘋。
「看來你欠了楚江王很多。」神俠的聲音道:「但景國絕對不會接受你的交易,他們不可能對你妥協。」
「沒有關係,至少他們不會立即殺死楚江王,以激怒我。」尹觀的聲音平靜:「經歷了這次事情,想必他們也已經知道,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景國當然不會在地獄無門的威脅下低頭。樓江月的生死只能由景國來決定,一尊神臨層次的修士,對景國來說不算什麼,可以生也可以死,但生死決不由外因!
沒有人能夠威脅景國!
但他們有沒有必要立即刑殺樓江月,以求徐三這等落於敵手的天驕之速死呢?
那倒也不至於。
大羅山更不會同意。
「死生如夢豈當時?春秋當醉一闕歌!」神俠的聲音意味深長:「你確實什麼都做得出來——考不考慮加入平等國?」
尹觀的聲音道:「我們只是在做生意,尊敬的神俠。您這樣聊天,就太曖昧了!」
隆重向大家推薦都市大神巫馬行的轉型之作!
這是他的仙俠征程,在黃山就跟我聊了很久,大家捧個人場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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