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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第2074章 逍遙真人(求月票)
第2074章逍遙真人(求月票)

對謝淮安的拜訪是可有可無,但來都來了,薑望也就正式邀請謝大夫,來一場真人之間的切磋。

許是擔心謝寶樹不知天高地厚,又得罪了薑真人……為侄兒操碎了心的謝淮安,不僅爽快同意切磋,過程裡還頗多喂招的行為,幾乎是手把手的示範,一位名列政事堂的老牌真人,是如何戰鬥。

朝議大夫的為人處世,遠不是謝寶樹能比,言語中什麼都不提,行為上誠意滿滿。

令薑某人很是不好意思,決定有空也可以指點指點謝小寶。

切磋結束後,雙方落座品茗。

閑聊幾句之後,謝淮安便道:「薑真人,其實還有一件事情,我需要向你道歉——也不是向你,但我不知還能找誰了。余北鬥,你是否還記得?」

薑望沉默一會,笑道:「天下真人算力第一、命佔一道最後的真君、『卦演半世』余北鬥。我怎會忘記?我永遠懷念。」

「是了,我記得伱們感情很好。」謝淮安說道:「我曾經斥責他為『裝神弄鬼之徒』,但迷界一戰,證明了我的淺薄。他打破了我對卦師的所有偏見,我承認他是真正的強者,撐起了卦道的脊樑。我向你道歉,這是我本該對他說的話。」

薑望站起身來,對謝淮安一躬身:「我很感謝您願意對他道歉。但我想,他不會在意的。」

沒有在謝家逗留太久,簡單的閑聊之後,薑真人便告辭離開。

「叔父。」一直在兩位真人旁邊站著侍奉的謝寶樹,終於坐了下來:「人都死了,還有必要道歉嗎?」

謝淮安道:「道歉不是給死人看的,是給活人看的。就像我當初罵余北鬥,也不是罵給余北鬥聽。」

謝寶樹眉頭微皺:「薑望也說了,余北鬥自己都不會在意。」

「余北鬥是一個會當面指著別人鼻子跳腳大罵的人,別人在背後如何評價他,他的確不會在意。」謝淮安道:「但有人會替他在意。」

「薑望?」謝寶樹問。

「還沒看明白他這段時間所做的事情嗎?」謝淮安道:「他現在是在巡世遊真,了斷因果。要做真正的逍遙真人。」

「叔父和余北鬥的這點事情,也算得因果?」謝寶樹仍不能理解:「叔父是否太謹慎?也太在意他?」

「你說得對。我本來是不必道這個歉。」謝淮安起身,離開了房間。

……

……

在修行上,薑望目前主攻的兩個方向,一個是元神的修鍊,一個是把閻浮劍獄和見聞仙域都推成小世界。

將神魂之力煉成靈識之力,將靈識之力煉成神識之力,都是水滴石穿、量變累積質變的功夫。

元神的修鍊,就不僅僅是苦修而已,更要求對自我、對世界的認知,要有對道途更深的探索。

每個人對道途的探索都不同。

於薑望的真我道途而言,他要撥開因果線、紅塵絲,看一看恩怨糾纏之下,最真實的自我。

當然這並不是「斬情滅欲、一心求道」。

而是「斬我見我皆是我」,是「隻身渡苦海,逍遙紅塵中。」

也即是謝淮安所說的「逍遙真人」。

他求的不是「心無牽掛」,而是「本心無礙」。

不是「不惦念」,而是「不束縛」。

將靈域極限升華成小世界,也是一種提升世界認知的方式,反過來可以助益於元神。

當然這一步絕不輕鬆,甚至可以說,是望山跑死馬的一步。

真源火界得天獨厚,本身積累最豐富,又在洞真那一刻,一躍同躍,水到渠成。

另外兩座靈域都還差些火候。

以閻浮劍獄而言,他的劍術修為,已經足以撐起一個小世界的骨架,但要想真正成就完整的劍道世界,還需要更多的資糧。最簡單、最直接的資糧就是劍術,各種各樣的劍術。

所以他練起劍來,比以往更勤。只是真人演法,不似以往。

想他從一個提著木劍的孩童開始,一步步走到現在。每一部劍典,每一招劍式,都是手中持劍千萬次的練習,以汗水的澆築,將劍招化入本能,又歷經一次次生死搏殺,方得融會貫通,以術通神。

而今一些所謂的精品劍典,他一眼就能洞悉奧義,閻浮劍獄中劍氣千萬,時時刻刻都在演化各種劍式。

正如真源火界演化火行道術,閻浮劍獄演化劍術。

升華靈域、修鍊小世界的過程,既是求道的過程,也是錘鍊護道之法的過程。

真人之後的他,正在經歷戰力飛速成長的井噴期。

每一天都勝於前一天。

在臨淄很是呆了一段時間,當然也專程去拜訪了李家老太君,感謝老太太的惦念——近些時間李龍川正在被嚴格管教。平時說跟誰出去玩,都很難得到準許。但只要說是跟薑望一起,老太太就沒什麼意見,甚至允許夜不歸宿。

但兩相見面一對話,才知薑望回臨淄七天,李龍川已經請了九次假,但事實上隻跟薑望聚了兩次……

在李龍川挨打的同時,薑真人也少不得同玉郎君試試手,順便問問摧城侯是否有空。

東華學士挑戰完,又去挑戰兵事堂,九卒統帥挑戰過了,又去挑戰朝議大夫。

玉郎君打過了,與之齊名的易星辰,自也推脫不掉——易大夫的兒子、女兒,個個興緻勃勃,比薑望本人都更積極。

也就是凶屠和修遠這會都不在臨淄,不然不可能躲得了這一戰。

爾奉明稱此為「臨淄礪真」,又名「薑真人的磨劍之旅」。

離開臨淄之前,薑望去了一趟趕馬山。

燒燒紙錢,除些雜草。

死人並無知覺,生者以此撫心。

伐夏戰場上陣亡的弟兄,倒是大多數都能全屍首,正衣冠。

娑婆龍域裏那些屍骨無存的戰士,隻好刻名共墳。

在齊國的最後一天,薑望回到了青羊鎮。

這裏是他起家的地方,如今已不再是他的封地。重新為嘉城所轄,鎮廳小吏倒是沒怎麼換人。

他來到了正聲殿。

說起來當初建這座殿堂,他是為了自己的修行。後來諸事極繁,留在青羊鎮的時間越來越少,倒是沒怎麼用得上。再後來……就已經不需要了。

世事發展,總是十分奇妙,不能全如當初所想。

正聲殿現在的主人,是終於卸下重擔的燭歲。

真君一萬年,真身殞迷界。

他終於不再巡夜,也終於沒能保住身上的破皮帽、破皮襖。

老人躺在竹製搖椅上,手裏拿著一桿旱煙袋,在那裏慢慢地嘬著。左邊有一張茶凳,上面放著果盤,有剝好的橘子、切好的西瓜。右邊有一張小桌,上面有幾份拌好的冷盤,還有一壺小酒。

有風吹過,天籟迴響於殿堂。

他夾一口菜,喝一口酒,嘬一口煙,搖椅晃悠悠。

身上穿戴也是乾淨整齊,嶄新的布鞋,嶄新的綢衣,不是從前那種不修邊幅的樣子,像個退休享清福的地主老財。

在某個時刻,睜開渾濁一片的眼睛,他便看到了薑望。

倒是沒什麼意外的表情,隻道:「要走了?」

他的眼睛曾經是盲的,因為要巡夜。現在不那麼盲了,能看到的東西卻越來越少。

薑望隨手遙推天窗,讓遠處竹海的聲音,變得更動人。嘴裏回答道:「該看的人都看過,該去的地方都去過了。是時候離開。」

「新任斬雨統帥,應該就是田安平了。」燭歲平靜地道:「想來天子並非猶豫不決,只是有意讓他多等。」

想起那個孽撩鎖身的恐怖男人,薑望輕聲道:「這等高層機密,非我能聞。」

「我也只是這樣猜想。」燭歲道:「算不得機密。」

薑望道:「胡亂猜想,可不是打更人的習慣,更不是您的習慣。」

「但卻是退休老人的習慣。」燭歲笑著道:「總要回憶往事,指點江山,教育後生的嘛。」

他的笑容是如此和煦。

以至於你很難想得起來,他曾經執掌打更人的樣子。

薑望回想起當時在枯榮院廢墟初見的印象,那白紙燈籠、破舊皮襖、佝僂的身形以及慘白可怖的盲眼,好像都變得模糊隱約,只剩下了當時的一抹驚懼,至今仍然清晰。

他明白,這是眼前這位真君的「道」……已經消失了。

「能得燭歲大人指點,是何等榮幸。」

燭歲自顧自道:「兵事堂走了一個祁笑,來了一個田安平。你本來能進,卻離開。以後斬雨軍恐怕才是九卒之中,最為兇險、淘汰率最高的一軍。」

薑望認真道:「天子自然知道怎麼用人,非我一個區區真人能夠置喙。我不了解田安平,但天子肯定了解。」

燭歲點點頭,不再聊這個,轉問道:「你的小侍女來青羊鎮,是你的意思麽?」

薑望搖頭道:「我對她的安排,是叫她進德盛商行,把我的份額分她三成,叫她以後從商,以這份基業過活。」

「那看來就是咱們新任博望侯的意思了。」燭歲慢悠悠道:「這小子真狡猾啊。狡於其父,猾於其祖。」

重玄浮圖是堂皇之人,老侯爺重玄雲波性格剛強,他們雖然都不缺乏智慧,但哪裏沾得上狡猾的邊!

重玄勝則是那種永遠笑容滿面的人,越是想殺人,笑得越無害。能在背後捅刀子,絕不繞到前面去。

薑望不想評價重玄家,輕聲說道:「燭歲大人若是覺得不妥當,我等會把小小帶走。」

「有什麼不妥當?」燭歲懶洋洋地道:「你看這拌的菜、凍的酒,新鮮的水果,乾淨的衣裳,上好的煙袋……哪裏不妥當?」

他把旱煙袋放在小桌上,慢悠悠地坐起來,向薑望展示自己的綢衣和布鞋:「你瞧我這些新衣新鞋,都是她自己做的。很是合身。」

薑望道:「她小時候,家裏人是做裁縫的。」

燭歲看他一眼,道了聲:「難怪!」

薑望道:「她的手藝確實不錯,更難得是很體貼您。」

「我說的難怪,是難怪她對你忠心耿耿。」燭歲說道:「誰會記得一個侍女家裏是做什麼的,誰會去拚命之前,還給自己的侍女安排好後路?又哪個老爺會在一個糟老頭子面前,悄悄地給侍女說好話?尤其是,你已經到達現在這樣的層次。」

「我可沒有燭歲大人想的那麼厚道。」薑望道:「她做事很勤快,也很用心,這些年讓我省了不少力氣。我給她的,都是她應得的。」

「別叫大人了,退休了。」燭歲說著,又瞥了他一眼:「你也退休了。」

薑望便笑了笑。

燭歲又躺回去:「我會教她一點東西,但她做侍女的天賦勝過修行,很難有什麼成就。」

薑望道:「做侍女不需要天賦只需要用心。所以您看得到,她是最肯用心的人。」

「神印法讓她有了躍升的可能,但也限制了她的可能。」燭歲道:「你現在也算是與真神同階了,作為你的狂信者,上限多少能高一些——但你知道,那還是太低。」

「我當然知道您的高大,我親眼見證您的承擔。我只能說,我會繼續努力,提高她的上限。」薑望道:「獨孤小會是一個好徒弟,她懂得知恩圖報。」

「她啊。」燭歲淡淡地道:「是個絕情的人。」

薑望張了張嘴,但什麼都沒有說出來。的確這話他沒法反駁。他對眼前的這個老人懷有尊敬,不想以謊言相對。

因為那灰霾的過去,獨孤小對這個世界毫無情感,心中並無善惡之分。迄今為止她不行惡事的唯一理由,就是她的老爺不喜歡,僅此而已。

有一天如果他不在了,獨孤小做出什麼事情都不奇怪。

但燭歲又道:「我不在乎。」

薑望認真地道:「我會讓她做一個好徒弟。」

燭歲不置可否莫名地嘆了一聲:「人啊,越是靠近死亡的那一天,越是喜歡回憶。我近來總是想起從前。」

想起從前就想到武祖,想到武祖就想到……呃讀書。

薑望不動聲色:「比如說?」

作為替大齊帝國守夜千年的打更人,燭歲知曉的秘密難計其數。在齊國成就霸業的漫長歷史裡,有無數的隱秘,都消隱在時光中。

薑無量、樓蘭公、天子當年即位的細節,乃至於武帝生平……難得燭歲今天有談興,不知想說些什麼呢?

燭歲慢慢地吃了一瓣橘子,才道:「早在枯榮院的那一次,我就看到,你大約是與佛宗有些緣分的。後來你的經歷也證明了這一點,懸空寺、須彌山,乃至於洗月庵,都跟你有或多或少的牽扯,都幫過你或者被你幫過。我聞鍾、知聞鍾、廣聞鍾,你都已經見過。但我常常會想……你與佛門的緣分,真是善緣嗎?」

薑望沉默片刻,說道:「善惡哪有一定之分,還不是看人怎麼相處麽?」

燭歲笑了笑:「也是。」

薑望又道:「您可是武祖時期的強者,在枯榮院廢墟見到小子的那一次,也就幾年前的事情。可算不得您的從前。」

「這些都與我無關了。當盡的職,我已經履盡,當行的路,我已行完。」燭歲拿起旱煙袋,叼進嘴裏,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去吧。」

薑望安靜地行了一禮,就此悄然離去。

不多時,走進來身形單薄的獨孤小。

她手裏端著一盅才熬好的銀耳雪梨湯,進得殿內,卻是愣了一下。

燭歲沒有睜開眼睛,隻問道:「你平時經常會通過神印同你家老爺聯繫?」

獨孤小回過神,走近前來,把湯放下,手腳麻利地收拾起酒菜。小聲但清晰地回答道:「不曾。老爺是天上的人物,做的都是大事。如無必要,我不能打擾。」

「那你怎麼知道他來了?」燭歲問。

獨孤小沒有去想,燭歲是怎麼曉得的她的『知道』。燭歲的力量,豈她能懂?

只是誠實地回答道:「一進殿就開這處天窗,是老爺的習慣。且隻開半扇,這時候竹海的聲音會剛剛好。所以我想,老爺或許回來過。」

……

……

燭歲究竟想說什麼?

是暗示懸空寺,須彌山,還是枯榮院?

薑望不想深聽。

若是涉及前兩者,他自己的關係他自己會處理。若是涉及枯榮院,免不得又繞到薑無量身上去。

他實在不願意給自己找麻煩。

離開齊國的他,也沒有直接回星月原,而是去了懸空寺。

好不容易成就青史第一真,他也想讓苦覺老僧看看呢!

先前懸空寺回信說苦覺真人雲遊去了,他且問問黃臉老僧雲遊何方,再看看凈禮小聖僧,免得這心思單純的小和尚悄悄不開心……

但一老一小兩個和尚,他都沒見著。

只看到了觀世院首座,苦諦大師。

這位曾被苦覺罵為「偷雞小賊,牆角禿驢」的黑衣和尚,好像同苦覺的關係格外惡劣。

不過倒是沒有對薑望不客氣。

只是一臉嚴肅地道:「薑真人,苦覺慣來閑不住,今天往東邊跑,明日往西邊跑,貧僧也不知他去了哪裏。」

「大概的方位他也沒說一下嗎?」薑望問。

苦諦道:「他不會跟我說。」

唉,本來還想讓黃臉老和尚看看,什麼叫青史第一真呢。也準備陪著他在懸空寺裡轉幾圈,讓他威風威風……嘿!他自個兒玩耍去了!

須賴不得薑某人沒掛念他。

薑望想了想,又問道:「前番貴寺回信,說凈禮小聖僧在閉關,現在如何了?還沒出來?」

苦諦搖搖頭:「凈禮進了中央娑婆世界,參悟無上玄法,不是想出來就能馬上出來的。」

中央娑婆世界……就是青雨所講過的類洞天之寶。凈禮進入此間修行,是大大的好事。薑望也為他開心。

但又難免有些遺憾——以前每次來懸空寺,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都要偷偷摸摸,但苦覺和凈禮總是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跳出來,扯著他共商三寶山大計。

今天他薑真人好不容易大搖大擺地登門了,且是專門找他們,卻見不著人。「緣」之一字,難說得緊。

「薑真人還有事情嗎?」苦諦問。

薑望不想白來一趟,便道:「久聞大師佛法精微,修為深厚。不知可否切磋一場,讓我見識釋迦妙法?」

苦諦豎掌禮道:「抱歉,出家人不逞勇,不鬥狠,老衲也已經很多年沒出手。薑真人還是等苦覺回來後,再與他鬥吧。」

這話怎端得這樣正?

苦覺喝酒吃肉逞勇鬥狠愛罵人,難道就算不得真佛?

凈禮愛套麻袋敲悶棍,難道就無琉璃心?

薑望只是一笑:「好的,那我就不打擾了。」

轉身瀟灑自去。

懸空寺所屬的地域,自成一方樂土。信民耕種生活,又受上師調風雨,衣食有著,心靈有依,倒也安寧自樂。

有人叩首登山,有人靜聽鐘聲,有人低聲誦佛。

「人間人,世間事。無拘身,逍遙遊!」

薑望一步上雲頭。

在離開懸空寺那一刻,忽然意興疏狂,長嘯一聲:「苦覺老神僧!凈禮小聖僧!往時多承照顧,薑望改日再來拜訪!」

他高呼:「佛門正統在三寶!」

其聲久駐,其人已遠。

黃臉老僧最愛誇耀,凈禮小和尚則是那種會躲在被子裏喜滋滋的人。

青史第一真這趟不白來。

給三寶山狠狠鍍金。

無須其它,今時之天下,薑望兩個字,就是最足的金。

……

……

離開懸空寺薑望,這回確實沒什麼地方要去了,也便歸星月原。

星月原與懸空寺南北相接,幾乎挨著,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似懸空寺的後花園般。所以當初薑望搬來星月原,凈禮才那麼高興。

天地渺鴻影,長空一青虹。

在某一個時刻,忽然八方驚霜!

一種極冷極寒的殺意,如自九天搖落。

薑望自青虹中踏出,腳步瀟灑,青衫磊落。手按長劍,無邊劍氣已盈身。

無時無刻都在演練劍式的閻浮劍獄,在這天地之間。立起劍道之人間!

而他赤金色的眸子裏,看到一個白髮的男子,背負雙手,劍眸無情,筆直地踏空而來,就像踩在一線虛無的劍鋒上……

七殺真人,陸霜河!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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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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