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十,在或明或暗的目光注視下,今年的三城論道正式開始。
一年、三年、五年生自然是分開論道。比如楓林城的兩名一年生,就要分別對戰三山城和望江城的一年生。
一輪戰罷,剩下的三名勝者則采取輪戰模式。即甲戰乙,乙戰丙,丙戰甲。勝積三分,平積一分,負零分。積分最高者,便是三城論道一年生魁首。
如此一來,既要看個人實力,也要看道院整體實力。畢竟如果在最後的輪戰中,有兩人都出身同一道院,他們便可從容地保存實力,去針對另一個人。
一年生的論道最先開始,三個城池,六名修者,三場戰鬥同時開始。
比賽場地安排在城主府前的廣場上,因為這裡常常作為城衛軍開拔前誓師的場地,所以也被老百姓們稱為演武場。
一年生的城道院修者,基本都是奠基沒多久的狀態,戰鬥以道術為主,但也少不了武功配合。是老百姓們最能看懂的比賽,所以反而更受百姓歡迎。
一大早這裡就被圍了了水泄不通,楓林城老百姓拖家帶口,趕集般聚在演武場周邊。出動了城衛軍才堪堪維持好秩序。
這一天薑安安的學堂也不上課,自然由凌河帶著來看比賽。
因為人數太多,薑安安坐在了凌河肩膀上,此刻她正拍著小手,大聲給哥哥鼓勁。
趙汝成、黃阿湛自然也是首先圍觀薑望的比賽。只不過財大氣粗如趙某人,自然不會做出親自大吼大叫這種有損風度的事情,就在不遠處,他雇來的十余條昂藏大漢,正放開了嗓子吼呢。
“薑望,必勝!薑望,必勝!”
還有兩杆大旗迎風招展——
左書“拳打三山,目中更無敵手。”
右書“腳踏望江,座下誰稱英雄。”
雖然薑望肯定不會領情就是了。
一時間薑望的呼聲蓋壓全場,這場論道仿佛成了薑望個人的表演活動。不時有人交頭接耳,問這個薑望是誰。得知乃楓林城選手後,淳樸的楓林城老百姓也發出一聲聲歡呼。
薑望站在比賽場上,感覺……很尷尬。
三場比賽都挨在一起,六名修士都在場。從那些人有意無意掃來的視線,薑望發現自己成了公敵。若非規則限制,只怕現在就是一打五。這其中也包括同在楓林城道院的那位師兄。
“騷包一個,招搖什麽!”來自望江城的林正禮最為不滿,他沒有注視自己的對手,反而對著薑望的方向啐了一口。
聲音不輕不重。薑望置若罔聞。
整個演武場被劃出三個戰鬥場地,線與線之間留了大段緩衝的地方。
來自郡院的修者作為主裁判,楓林城道院的兩名教員作為副裁判,戰鬥這種事情很簡單,倒下的那個就是輸,因而也不用擔心裁判有什麽偏袒。事實上裁判主要的作用,乃是避免年輕修士控制不足,出現死傷。
薑望的對手,來自三山城。
此人身形短小,但敦實,穿著貼身武服,肌肉厚重得如石塊一般。
雙方行過道禮,分別站定。
裁判一聲令下,薑望拔劍而出!
人如龍起,劍貫流星。
幾乎在那名三山城修者掐訣到一半的同時,薑望縱劍已近。
果決,快速。
紫氣東來劍訣在超凡之前的戰鬥手段中,幾乎是佔據壓倒性的優勢。
在之前楓林城道院內部的選拔上,他就是以這樣的招數擊敗方鶴翎,
如今似乎也要重演舊事。 但令薑望、也令觀眾意外的是,這名三山城修者,沒有避開!
他甚至一動不動,眼睛直視著薑望襲來的劍,而他的手如此平穩,他的道決就在這樣的注視中成型。
在這種情況下,他要麽棄決躲避,要麽直接認輸。但以薑望展現出來的速度,他避開之後的下一門道術,將更沒有機會出手。
而他做出了與方鶴翎截然不同的選擇!
土行元氣瘋狂聚攏,薑望感覺到有一股從地底往上噴湧的力量,他當然知道那是什麽。
他有足夠的把握在地刺到來之前一劍捅穿對手的心臟,但他的雙腳也必將被緊接而起的地刺洞穿。
以傷換死,他還是勝了。但他不想這麽勝。
薑望長劍一轉,與腳下暴突而出的地刺一觸即分,而整個人便借勢回翻而去,回到了原位。
此時那密密麻麻的尖銳地刺,才鋪滿了那名三山城修者的周圍。
來自於三山城的這位修者,被蔑稱為山蠻的家夥,他剛剛以性命贏得了轉機。
他立即連出數腳,踢斷面前的地刺,將之踢飛。地刺如投槍一般,接次呼嘯著襲向薑望。
而這名三山城修者便跟在呼嘯的地刺之後,向薑望發起了衝鋒。
在薑安安緊張的目光中,薑望如風而轉,輕飄飄地在襲來的地刺群中挪移,毫發無損。
而三山城修者已近。
他矮小敦實的身軀高高躍起,他的拳頭逐漸凝為石質,膨脹為一隻小山般的巨拳。
覆石之拳!
攻守逆轉!
不能硬接。薑望橫劍於前,以劍面接觸石拳,想要借勢飄遠,再覓戰機。
無論如何,奠基修者道元有限,根本無法施展太多的道術。只要拖延下去,以他的劍術便是必勝之局。
但那隻石拳忽然翻轉,一把抓住了薑望手中的劍,將之捏碎!
覆石之拳本身只是丁等上品道術,薑望雖然沒有掌握,但也很是熟悉。不曾想過這門道術有如此靈動的變化!
緊急之下,薑望棄掉劍柄,雙手抱住那隻捏碎長劍的石拳,用力一旋。
四靈煉體決帶來的強大肉身力量毫無保留貫入,隨著旋勁,碎石紛飛。
薑望足尖點地,整個人以後仰的姿勢急退。同時也避過了那隻石拳的猛然炸開!
三山城修士在薑望破壞石拳的同時,索性直接將之引爆,作為另外一種攻擊手段。但不曾想薑望反應如此敏銳,依然在第一時間避開。
石拳炸開對他並不是沒有影響,盡管著意控制了,他的整條右臂上仍是傷口密布,鮮血淋漓。
但他仿佛感受不到痛苦似的,只是一言不發,徑直追上了薑望。
他沒有再掐道決,也來不及運用道術。或者說他認識到以他現在掌握的道術,無法擊敗對手。
那麽,就試試他翻山越嶺的體魄,試試他搏殺獅虎的拳腳。
肘擊、膝頂、頭撞!
薑望也根本沒辦法再拉開距離,他劍都沒了,一身劍術也無從發揮。
拳打、腳踢、肩合!
兩個人展開了貼身短打!
在方寸之間,最激烈,最直接,最狂野!
觀眾裡有不少會幾手把式的凡俗武者,見此都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