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歷三九一八年的開始,是還算平靜的一年。
列國之間仍然是摩擦不斷,但畢竟暫時還沒有滅國之類的大事發生。
四月十三日。一則消息在東南地域迅速傳播。
曲國與鄭國是多年的宿敵,在邊境一直有著不大不小的摩擦。
而就在四月十三日這天,曲國鎮邊大將,一名外樓境的兵家強者,在回軍營的路上,被人刺殺。
據說出手的有三人,生生將這名鎮邊大將圍殺至死,連調動大軍的機會都沒有。
凶手自稱是一個叫做“地獄無門”的殺手組織,無關立場,只在於利益。只要價錢足夠,沒有不能殺的目標。
放在真正的大人物眼中。
這件事的影響力其實並不在於一個新興的殺手組織。
在東南地域,包括曲國、鄭國在內的這些小國,其實處境都非常尷尬。
北去有牧國,往東是齊國地盤,西南方向,則是景國。
可以說被這些強國包夾在其間,幾乎永遠沒有出頭的可能。
如陽國這樣的國家,就直接依附於齊國。
而曲國、鄭國這些國家,則是堅持獨立的國家。
明眼人都知道,曲國和鄭國的宿敵關系根本站不住腳,這兩國之間的摩擦,更像是一種態度表明——小弟絕無崛起之野望,請周圍的老大們放心。
但這個時候,曲國的鎮邊大將被刺殺了。據說是“宿敵”鄭國買凶殺人,為的就是侵略曲國。
這不是扯嗎?
偏偏這似是而非的消息在曲國傳播甚廣,引起許多軍民的憤慨之心。
曲國高層又不能公開說,大家不要搞錯目標,我們的敵人不是鄭國,是那些大國。輿情無法及時得到抑製,愈演愈烈。
作為東方的霸主級國家,齊國方面當然不會對此一無所知。
重玄家知道了,已經有資格參與一部分高層議事的重玄勝也就知道了。
當他在天府秘境裡與薑望說起此事時,身在陽國,距離曲國更近的薑望根本還一無所知。
“據說首領是佑國的一個國賊呢。”重玄勝如是說道:“名字叫尹觀。”
薑望心中一動:“我好像認識他。”
當下就把與尹觀結識的經過與重玄勝大略講了一遍。
重玄勝沉吟一番,說道:“一個急著出頭的殺手組織,價值不大。估計根本存活不了多久。你說的那個尹觀,再天才也沒有用。不過有些事情說不準。你有機會也可以聯系一下,萬一哪天能派上一點用場。”
薑望一腦門黑線:“一邊說價值不大,一邊還是盡可能的想利用一下?”
“窮嘛,可不得精打細算。”重玄勝笑眯眯的:“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說完這些,他又忍不住問道:“那個尹觀真有你說的那麽天才?你覺得比我如何?”
薑望想了想尹觀在佑國二十七城外直面鄭朝陽的那一戰,誠實的說道:“他應該可以打一百個你。”
重玄勝點點頭:“你也不要灰心。”
薑望:“嗯?”
“我現在可以打三個你,那就等於他可以打三百個你。”重玄勝笑呵呵的:“你得有多絕望。”
推開了天地門就是了不起。
薑望無法反駁。
只能在心裡默默又記上一筆。死胖子,等著的。
“不過話說回來,你真的不要心急。”重玄勝認真道:“咱們都是一步一個腳印的破境,基礎牢固。那個尹觀如你所說,處在那樣的環境中,不得不過早的兌現了潛力,未必是一件好事。可能後繼乏力。”
重玄勝畢竟出身頂級世家,視野開闊。方向明確,同時也能一眼看出問題所在。
其實當初第一次見到尹觀的強大時,薑望的內心的確不可能毫無波動。
這個世上天才太多了,他很怕自己被時代淘汰,無法自主命運。
這體現在他無時不刻抓住一切時間修行的努力中,那不僅僅來於對復仇的渴望,也來自於這種時不我待的緊迫感。
當初在唐舍鎮,張臨川曾說“每一刹光陰都緊迫。”
也未嘗不是一句真心的感歎。
“我明白。”薑望說道。
以重玄勝為例,雖然他現在才道脈騰龍,但是要成就神通內府也只是一念即成的事情。他不會這麽選擇,恰恰是為了以後能走得更遠。
現在他當然不如尹觀強大,以後則未必。
談話結束之前,薑望又順嘴問了一句縛虎能否外傳的事情。
重玄勝的態度很隨意:“道術既然給了你,怎麽處理是你自己的事情。哪怕你現在公布出來,傳遍天下也沒有關系。”
“當然你不要想著投入演道台,以換取貢獻。”重玄勝說著,賊兮兮的笑了起來:“因為我已經換過了。”
薑望:“……”
……
又是一輪酣暢淋漓的慘敗之後,薑望退出了太虛幻境,並決定短期內不再與胖子交手。
受夠了他得意洋洋的樣子了。而且自己這麽一個貧民百姓,總給這個狗大戶送功也不是個事兒。
地獄無門這個組織,薑望沒有過多關注。陌國、鄭國那些地方的事情,總歸牽扯不到陽國來。
地獄無門,地獄無門。
念叨著這個名字,薑望不由得想起二十七城裡那個白發老嫗的怨毒詛咒。
“我詛咒你們,用我的血肉,我的毛發,我的生命,我的一切,詛咒你們!我願踏遍刀山地獄、身入火海地獄。只要你們……與我受同樣的苦!”
那是怎樣刻骨的恨。
那樣的城市,那樣的國家……真的有未來嗎?
……
做完晚課,薑望正在入定。
佛家說“福不唐捐”。
世人傳為“功不唐捐”。
把單純指代的佛教功德的“福”,擴展成了可指代一切奮進努力的“功”。
是說世上所有的功德和努力,都不會白費。
薑望相信這個道理。
此時已是深夜,他忽然聽到一縷風聲。
風聲擠進窗子,輕柔繚繞。
一縷黑影之中,綻開一點寒光。
薑望驀然睜眼,縛虎發動!
對方一個恍神,就掙開了束縛的木氣。還在空中,便已折轉。
薑望明白,自己縛虎已經展現過多次。若有人要對付自己,必然提前對此有所準備。
好在他也沒有將希望全部寄於縛虎。
長相思橫在膝前,自鳴於鞘。
鏘!
忽有一道黃符飄出,貼於劍身之上,長相思瞬時緘默。
竟是被短暫封印。
對方顯然針對薑望的戰鬥方式有所了解,做了很多準備。
此時黑影已近,但其人忽然眼前一晃,看到的好像不是薑望,而是一朵鮮花,許多鮮花,一片花海。
致幻道術,花海。
黑影迅速靜心凝神,排除幻覺,尋找目標真身所在。
花開一朵連著一朵,彷如無窮。
薑望明明就坐在床頭,但似已在天邊。
黑影忽然心頭示警,猛然飛出一張黃符,但見它在身前驟然爆開。
原來剛剛那朵花不是幻覺,而是薑望雜於花海間的焰花。
經過這麽久的研究練習,薑望做不到焰花焚城,但是以焰花替花海之花,倒也不難。而且虛實相間,令人防不勝防。
狂風於此大作,將能夠造成實質傷害的焰花排出近前, 那黑影尋機燃盡一張符紙,並指在眼前抹過。
他終於看到了薑望!
但只見薑望頭頂上有荊棘狀冠冕一閃而過。
黑影體內木氣瞬間暴動,這回他所預備的手段,竟然根本抵禦不住。
荊棘冠冕,疊加縛虎。
黑影頓在原地,解放過來之時,薑望已經立在他身側。
將連鞘長劍,搭在了他的脊柱之上。
那劍氣隱隱的鋒銳告知他,只要薑望劍氣一吐,他的通天宮便要毀於一旦。
多年苦修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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