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安就這樣開始了在楓林城的生活,宋姨娘之後倒是來過一次信,說是已經嫁去了望江城。作為一個素以商業繁榮聞名的城市,望江城在整個清河郡也僅次於首府清河城。尤其夫家姓林,算是當地望族。如此說來,她倒是有了個好歸宿。
也難怪她不能帶著女兒。
至於鳳溪鎮薑家剩下的產業,薑望並沒有再過問。不管怎麽說,宋姨娘與他父親夫妻一場,在他患病後也算悉心照料,送她些嫁妝在情理之中。
不過雙方大概就言盡於此了,也沒有再聯系的必要。
四五歲正是開蒙的年紀,薑望給妹妹安排了一家私塾。是除開三大姓族學外最好的私塾,等閑人家不收。薑望在城道院外門獨領風騷那麽久,這點面子還是有。尤其他現在晉入內門,道脈外顯,已是板上釘釘的莊國未來棟梁,等閑也沒誰會輕易得罪他。
每天在道院聽過經課,一番修煉之後再掐著時間去私塾接安安下學。接任務也是盡量選擇時間不超過一天的,一般當天去當天回,不耽誤照顧安安。若有實在錯不開時間的任務,便讓凌河趙汝成等人輪流幫著照看一陣。
日子就這麽充實的流淌著,通天宮裡的奠基陣圖日趨繁複,已初顯雛形。只是越到後面,奠基陣圖的布設越是困難,尤其奠基之前挪移道元,只要出一點差錯,道元就會散去,白費衝脈之功。因為選用周天星鬥陣的緣故,他奠基本就比其他人慢,所以奠基過程中的每一次陣點挪移,薑望都不允許自己失敗!
戰力上因為奠基未成,無法修煉道術。薑望只能在紫氣東來劍決上多下苦工。這門劍訣共有練法九式,殺法五式。顧名思義,練法即修煉之法,殺法即殺伐之法。以練法打磨體魄、體悟劍道,以殺法攻伐鬥陣、卻凶破敵。
好在九式練法純熟後,其對肉身氣血的蘊養效果驚人。薑望甚至能明顯感知到肉身給予道脈真靈更多的反饋,加快道元的凝聚。一段時間下來,他居然增加了一次衝脈修行的機會,每天可以凝聚道元三顆,這無疑大大縮短了奠基成功的時間!
在這樣的生活中,薑望迎來了進楓林城道院以來的第一次大型任務。
……
“緊急征調任務,所有人不得離開!”
經院中,今日的早課剛結束,一名玄袍小將便走進來開始發言。
“誰啊這人?”
“幹什麽的?”
一眾弟子交頭接耳,但很快就有人指出真相,“小聲點,那是魏儼!”
整個經院瞬間安靜下來。
道勳榜第二,城衛軍實權將領,無論哪個身份,都足以鎮住眾人。尤其這位武官向以強硬冷酷的形象聞名。
魏儼好像對眾人的態度並不在意,或者說,他只需要表明自己的態度。
“自上周開始算起,小林鎮方面已經整整五天沒有消息傳出來。”
薑望與凌河對視一眼。小林鎮作為楓林城治下大鎮,雖不說事無巨細,隔三岔五還是免不了匯報的。
整整五天沒有消息,幾乎等同於楓林城對其失去了控制。一個人口數千的鎮子忽然隔絕內外,這事情絕不會小。
魏儼繼續道:“我持城主令印,征調城道院至少三十名內門弟子,出發前往小林鎮調查此事。”
“這不是緝刑司的職責嗎?”有弟子不滿問道。
這樣大的任務,一次征調三十名城道院內門弟子,危險性絕不會小。因而許多人並不願意。
“吞心人魔熊問現身三山城,現如今緝刑司在整個清河郡的大部分力量都調去三山城了。”
魏儼並不回應,他的副官在一旁解釋道。
莊國官製沿襲雍國,一般案件衙門處理,涉及超凡則由緝刑司接手。緝刑司負責全國各地的超凡事件,理論上受當地官府節製,但因其直屬國都的特殊性,各地官府往往並不能如臂指使。就好像這一次,調集人手追擊熊問,就是緝刑司上面的意思。即便是楓林城主魏去疾,也沒法插手再把他們叫回來。
“那城衛軍呢?”先前那弟子又問道。
城衛軍才是城主手裡的直屬武力,鎮壓一切邪祟反叛。小林鎮這樣整個鎮子失聯的大事件,已經足以引發城衛軍鎮壓了。
“城衛軍另有要務。”魏儼不耐煩地截斷話頭,“此次任務道勳獎勵上浮三成,原則上采取自願,但若內門弟子報名人數不滿三十,我持城主之令,將進行強行征調。”
“需要提醒大家的是,在這次任務之前,城主府已有兩名前往調查的九品修士失陷小林鎮中。希望各位自度風險,量力而行。”
道院體系是莊國最重要的超凡晉升體系,由各地城道院吸納當地修行種子,七品之後再通過考核晉入各地郡道院,此後再從郡道院晉入國道院,一層一層拔選。最後將整個莊國的天才都聚集到國都,進則與天下列國豪傑爭雄,退則下放各地,牧守一方。
楓林城道院雖然每屆隻招收十名內門弟子,但由於晉入郡道院的難度之高,許多修行者在城道院蹉跎幾年甚至十幾年。整個楓林城道院多年積累下來,除去遠遊未歸的,閉關不出的,內門弟子約有三百之數。
站在魏儼的角度,他可能巴不得報名人數不夠。按他的本意,直接通過強行征調律令調集整個楓林城道院最強的三十人,此行把握更大。但道院與城主府畢竟不是統屬關系,鬧起來無法周圓。
“老大你去嗎?”薑望小聲問凌河,他其實有些擔憂,因為此行任務必然涉及超凡力量,而凌河杜野虎都還沒能開脈,可以說危險極大。
“當然要去。”凌河毫不遲疑。修行路上已經慢了一步,道勳獎勵上浮三成這樣的機會他當然不能錯過。至於危險?怕危險當初就應該在村子裡種地。
“我報名!”杜野虎已經嚷嚷了起來,“我們四個都報名!”
趙汝成不滿地撞了他一下:“幹嘛啊,我還想回去補個覺呢。”
幾人裡也就他最無鬥志,每日就是混吃等死。生活除了放松之外還是放松。
魏儼淡淡掃過來一眼,見都還未奠基成功,便不怎麽在意,隻隨口吩咐副官:“記錄下來。”
那副官朗聲道:“報名時間限於一炷香內,還剩二十六個名額。”
“我等修士, 受國家供養,當為家國出力。這次行動我報名。”黎劍秋人隨身至,從院門外飄然走進。
如他這種實力的弟子,已經有很大的自由。不僅不需要每日來經院應卯,甚至這種級別的強行征調他也可以拒絕。除非國難之時,他們都隻向修行高處攀登。這時一出現,便引起一片低呼。
“怎敢讓劍秋專美於前?算我王長祥一個。”與按劍而行的黎劍秋不同,王長祥的氣質要平和得多。他仍是一身薑望之前在道勳殿見過的麻衣道袍,步履緩慢從容。
“有王兄黎兄的加入,此行就更有把握了!”魏儼冷硬的臉上也難得擠出一絲笑容。
面對道勳榜第七的王長祥,即使是他也不好拿大。
有王長祥和黎劍秋的加入,眾人報名的熱情陡然提高,很快就已滿額。
三十個內門弟子,除開薑望四兄弟,幾乎人人九品修為打底,個個超凡。這樣一支超凡力量,幾乎可以橫掃楓林城境內。
魏儼隨手接過名單掃了一眼,點點頭道:“你們這些人倒還有些血勇。沒有讀經讀掉了人性。”
或許對他來說這已是讚許,但語氣中的居高臨下還是頗令人不快。
兵部和道院是兩個不同的晉升體系,相互間既有合作也有競爭。彼此瞧不順眼也是常有的事。
當下便有弟子不滿道:“若是祝師兄在此,不知某些人還敢不敢指指點點!?”
此人說的當然是楓林城道勳榜第一祝唯我。
魏儼也不動怒,隻將長袍一揚,顧自往道院外走去,“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