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不悔站在門口說話的時候,蘇紹偉跟睡在在小床上的燒餅就醒了。
蘇不悔拉開廂房的門,燒餅騰地一下坐了起來,趕緊抓了褲子套在身上。光著腳跑到蘇紹偉的炕上,將他裹了起來,慌慌張張的喊了一聲:“姐,你別進來,爺爺光腚呢。”
蘇不悔停住腳立馬轉過身去,臉上那嫌棄的表情都沒來得及收回來。阿金把蘇不悔的表情看的真真切切,繞過蘇不悔走到蘇紹偉面前。
蘇紹偉昨天喝的有點高,炕又燒的太熱,也不知道怎麽搞的迷迷糊糊的就把衣服都脫了。睡夢中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時候,跟著父母在田間地頭裡乾活,與發小們在池塘裡撈魚。
聽見外頭有人在說話,蘇紹偉睜開眼看著陌生的房間正恍惚著。身旁就跳上來一個人,他拽過棉被將自己裹成了蠶蛹又扯著嗓子衝著外面嚷嚷。這時候蘇紹偉才清醒過來,昨天這是在荷花裡胡同歇著了。
阿金站在炕邊兒,甕聲甕氣的說道:“先生,過年好。”
蘇紹偉披著被子坐了起來,即便被子裡面的自己一絲不掛可面對阿金他並不覺得尷尬。他啞著嗓子問道:“大過年的,你跑過來光為了拜年?說吧,出什麽事兒了?”
阿金低著頭說道:“昨天,哦,不是,是今天頭半夜,寧致遠發病了。”
“死了?”蘇紹偉面露驚訝,也顧不得忌諱了。
“沒有,聽說是重度昏迷了。現在生死不明,還在醫院搶救呢。”阿金抬起頭,一副面臨大敵的表情:“現在寧家大亂了,咱們.....”
說到這裡,阿金看見了蘇紹偉的臉色,立馬閉上了嘴巴。蘇紹偉裝作並不放在心上的樣子,歎了一口氣說道:“哎.....這人老了說不上什麽時候就出這樣的事兒。”
他抬起臉看著蘇不悔:“你跟寧家小子關系好,他家出了事,你應該去問候一下。”
蘇不悔忍不住說道:“現在人家家裡頭往外宣布了麽?如果是很低調的話,我過去問反而不太好吧?”
“我們家能打聽到,別人家一樣能打聽到。”蘇紹偉見到孫女的表情,便猜這是小姑娘家害羞。心裡氣蘇不悔該矜持的時候不矜持,不該矜持的時候瞎矜持。
旁邊跪在一旁的燒餅滿臉焦急,跳下炕一邊趿拉著鞋一邊嘟囔:“師父家裡出了事,我要去看看。”
蘇不悔沒好氣的罵道:“有你什麽事兒?你師父現在在他爺爺家,又不是他自己的家。你跑哪兒去看他?”
蘇紹偉此時眼前一亮,歡喜的說道:“對呀,燒餅是寧承峻的徒弟。咱們兩家這麽好的關系,聽說了信兒怎麽能不去看看。就算是幫不上忙,跑個腿也是應該的。”
說著蘇紹偉罵了一句蘇不悔:“你都不如一個傻小子懂事兒。”
蘇不悔生怕蘇紹偉把歪腦筋放在燒餅的身上,趕忙將燒餅拉在自己的身後:“燒餅能懂什麽,你就想讓他打聽出來什麽要緊事兒,他也記不住。”
“我還是先去幹媽那打聽打聽吧。”蘇不悔說著就拽著燒餅往外走,被蘇紹偉喊了回來:“我先回家裡頭一趟,你從董老師那裡回來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蘇紹偉威脅著蘇不悔:“寧家的事兒很要緊,關系到你是否能夠跟著我一起回老家遷墳。”
居然用遷墳這種事兒來牽製自己,還能更惡心人一點麽?蘇不悔側著臉,狠狠地咬了咬牙吐出來幾個字:“知道了。”
看著蘇不悔心不甘情不願的出了門,
蘇紹偉在屋裡面這才慢慢的將衣服穿好。阿金站在窗戶下面,低聲問蘇紹偉:“不悔小姐,能把事情打聽清楚麽?”
“哼,指望著她給我做事,比登天還難。”蘇紹偉搖了搖頭,頗為遺憾的說道:“有外心那,這個孩子靠不住。”
“那您還放任她去......”阿金心裡想不通。
“只要曾阿花一天不死,這個丫頭我就能攥在手心裡面。她就是再不願意,那也得給我做。”蘇紹偉冷哼一聲,像是把蘇不悔的心思都看透了一般。
“她一心想要攀高枝兒,又怕我耽誤她。心裡惦記著嫁入高門,又要裝出來一副清高的樣子。”蘇紹偉嗤笑一聲:“又想當婊子,又要立牌坊。”
阿金低著頭,這樣的話他可不敢應答。認同或者不認同,老爺子都不會高興的。
“就是不知道,寧老爺子這麽一倒下。寧家以後到底握在誰的手裡面,那麽大的一塊肉,到底誰有膽子去分一羹。”阿金看著蘇紹偉,小聲嘀咕道:“可惜,小少爺年紀太小了。 如果寧老爺子再能挺個五年,咱們也不至於.....”
“我兒還太小,不要把腦筋放在他的身上。”蘇紹偉警告著說道:“他要無憂無慮的長大,將來入仕之後更會一馬平川。”
阿金連忙點頭應聲道:“那是,那是。小少爺是最有福氣的人了。我,我就是擔心寧家未必會把圖紙給了寧承峻。畢竟跟寧三爺比,他還太嫩了些。”
“且看看寧致遠能不能活下來吧。三日之內,寧家必然會起內訌。”蘇紹偉說著轉身推開了廂房的門,他走進堂廳裡頭。抓起衣架上的大衣,連招呼都不打扭頭就走。
花婆婆聽見了動靜,早就起床了出來了。聽見蘇不悔略微說了前因後果,她便洗臉去廚房燒早飯。
見到蘇紹偉進屋拿了大衣便要走,急忙衝了出來跟在後面追問:“阿偉,你不吃飯了麽?你要去哪兒?”
蘇不悔不在家,他此時連一個眼神都不屑給她一個。吭也不吭一聲,大步往前走。花婆婆穿著單薄的衣服,站在門口一路看著蘇紹偉出了巷子上了汽車揚長而去。
“這.....”花婆婆對蘇紹偉的冷臉並不在意,摩挲了兩下衣服喃喃道:“還回不回老家遷墳了?我兒,什麽時候才能上了族譜?”
寧家出事兒,在花婆婆眼裡根本跟自家沒有什麽關系。可誰又能想到,寧致遠除夕夜暴病害的她心心念念上族譜這件事,竟然拖了三年之久。
更害的蘇不悔被動了陷入了一場明知不可為而不得不為的陰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