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華德少見的露出頑劣的笑容，用揶揄的口氣笑道:“要去和這位‘波茲先生’見一見嗎?這很有變量研究的價值。”

　　楊沒好氣道:“他怎麽和你介紹他自己的?”

　　“讓我想想，一位志同道合的研究者?對此頗感興趣的愛好者?興趣使然的夢想家?”

　　“那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應該就是探討的話題越發深入的時候了吧?畢竟我研究方舟反應堆這麽多年，相關的技術，無論是理念還是實體，我都再敏感不過了。”

　　楊諷刺道:“那你應該很慶幸。”

　　“慶幸什麽?”

　　“沒能活到看著托尼漸漸成熟，不然等你看到你的兒子神情舉止越發像這位波茲先生的時候，想必你的心情應該很豐富吧?”

　　霍華德臉都綠了，對楊拐彎抹角的惡意，氣急道:“你、你這是詆毀！我才不會怎麽想，無論怎樣，托尼都是我的兒子！”

　　“謔，和兒子稱兄道弟的滋味不錯吧?”

　　“你……”

　　霍華德氣得不想和楊說話，楊得意地一抹頭髮，為第五百三十四次的“勝利”高興了一秒。

　　沒有多管霍華德想法，楊的注意力被卯之花所吸引。

　　“你盯著它看了這麽長時間了，有什麽收獲?”

　　“這個東西，很厲害，”卯之花眼中閃過絲絲震撼，“裡面蘊含了相當驚人的能量……”

　　“嗨，我以為你發現了什麽，”楊不在意道，“這是當然的，霍華德這人雖然無聊了點，但本事還是有的，他花了這麽多年研究的東西，驚人是應該的。”

　　卯之花柳眉一挑，甩給楊一個瞥視，眼神中毫不掩飾地表露鄙夷。

　　“什麽意思?”

　　卯之花沒有回答。

　　“霍華德可以信任，你直說吧。”

　　卯之花半闔的眼簾下透出鋒利的目光，掃過霍華德。霍華德本能地一縮肩，感覺身上一冷，仿佛被什麽洪荒猛獸盯上了一樣，驚疑不定地看著他們。

　　“這個能量，我可以用。”

　　“可以用是什麽意思……等等，你是說，你現在的狀態也能用?”

　　楊猛然一驚。

　　卯之花八千流可不是日後的卯之花烈，以她的脾氣，根本不可能委屈自己進入到義骸中去，況且以她的實力，也能隨心所欲地選擇是否要顯化出身形。

　　也就是說，普通人是看不到靈魂體的，而卯之花這樣的層次，完全可以隨心情決定要不要在普通人面前顯示身形。霍華德能看到她，也是因為楊事先有交待，要卯之花像個普通人一樣隨行。

　　但，重點是——卯之花現在是靈魂體的狀態！

　　如果方舟反應堆的能量對靈魂狀態的卯之花都有作用的話，那背後的意義就大為不同了。

　　層次越高，普通能源能起到的作用就越小。

　　“霍華德，你這個方舟反應堆怎麽來的?”

　　“怎麽來的?當然是我做的，”霍華德先是愣了一秒，然後頓時嚴肅起來，“你是說能源有問題?”

　　“你的主體核心元素是什麽?”

　　“一種未知物質，原本我想利用鈀元素，不過這種元素的毒性會隨著使用而擴散，如果是人來使用，會增加安全風險，所以我找到了一種新的替代品。”

　　如果托尼能夠了解他父親的研發過程的話，一定會讓這位自視甚高的天才心情複雜。未來托尼費盡心力尋找的方舟反應爐的元素替代品，他父親霍華德早在完成研發設計圖的時候，

就已經找到了。　　後人以為踏出了新天地，卻始終在重走前人漸漸淡去的腳印。歷史依舊在重演，每一個時代都有熟悉的痕跡，仿佛一個圓弧中不斷循環。

　　這既讓人感慨，又讓人心生沮喪。

　　“新元素的來源?”

　　“從一種晶體中提煉出來的。”

　　楊長歎一聲，問到這裡，他已經十分清楚了。

　　卯之花的重塑是借助靈魂寶石的力量，而她本身的力量層次也非常高，就連擁有靈王權限的楊，在抽調大量靈魂寶石力量之後，也無法彌補卯之花在重塑過程中的缺陷，只能讓她保持封印狀態，維持卯之花靈魂的穩定性。

　　按理說，這種情況下，凡人世界幾乎不存在能對卯之花起到增益效果的元素能源，那麽霍華德發現的這種新的晶體元素來源就很好猜了。

　　只有無限寶石才能影響無限寶石。

　　在地球上的無限寶石，除了現在古一掌握的阿戈摩托之眼，就只有宇宙魔方了，這也是霍華德最有可能接觸到的無限寶石。

　　“這個晶體有問題?”

　　“你聽說過無限寶石嗎?”

　　隨著楊的訴說，霍華德喟然長歎。

　　他看向方舟反應堆的目光充滿了不舍和遺憾。

　　“看樣子，現在還不是這東西該出世的時候啊……”

　　“沒錯，或許你在地球上已經超越了時代，可是放在星際文明中，我們才剛剛起步，如果不算上你的話，地球文明連起步的資格都夠不上。”

　　“我明白你的意思，”霍華德留戀地看了一眼方舟反應堆，“這個東西就給你們吧，你應該有辦法處理掉它吧?”

　　“真舍得?”

　　“我相信我的兒子不會比我差的。”

　　霍華德說這話的時候，眼裡有光，充滿了驕傲和自豪。

　　楊很是羨慕這種父子情，想起自己的養子，忽然心中湧上了無比的惆悵，他和威爾遜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來自兩人的觀念，或許很久以後都不能達成彼此理解的地步。

　　“想起你那個養子了?”

　　“威爾遜是個好孩子。”

　　“我當然知道，我一直覺得他比你要出色的多，至少他野心勃勃，而你就像一潭死水一樣。”霍華德剪了剪雪茄，打火機的火苗燎烤著，“這次見面你的狀態反而令我驚訝，看來在未來，你的身上有發生過什麽足以改變你的事。”

　　“顯而易見。”

　　“我有點想去未來看看了。”

　　“努力活著就好。”

　　“你不是說我會死嘛?”

　　“你看上去可一點不像是會擔心自己死亡的樣子。”

　　霍華德笑了笑，美美地吸了一口雪茄，噴出煙霧。

　　“比起死亡，我更擔心一成不變的未來。”

　　“不說這個了，你的運氣不錯，那位波茲先生還沒‘回去’，要見見嗎?我有預感，你們會很合得來。”

　　楊斜了霍華德一眼，對他惡作劇式的笑容不屑一顧。

　　“那家夥從小到大和我什麽情況，你不知道?”

　　“哈哈，所以說，見見也不壞嘛！重溫一下感人的‘熱鬧’場面！”

　　……

　　“你是誰?”

　　化名波茲的未來托尼，見到楊的第一句話，就讓空氣凝固住了。

　　托尼看了看霍華德，疑惑又警惕道:“斯塔克先生，你一定要讓我見見這位陌生的先生，有什麽特殊用意嗎?嗯，穿著品位很土，一副沒心沒肺的無所謂模樣，渾身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浮誇淡然，這家夥是誰?”

　　托尼越是打量楊，越是眉頭緊鎖，忍不住語速越來越快，甚至暴露出自己毒舌的本性。

　　然而霍華德和楊都沒有在意托尼的毒舌，反而都神色凝重。

　　霍華德驚訝道:“波茲先生，你真的不認識他嗎?”

　　“斯塔克先生，我很敬重你，不過玩笑應該到此為止了吧?這是什麽新式的惡作劇嗎?”

　　“不，波茲先生，”霍華德正色道，“應該由我來說，如果這是玩笑，應該到此為此了吧?你真的不認識他嗎?”

　　三個男人彼此對望，都意識到了其中有什麽隱情，臉色認真起來。

　　托尼狐疑地打量著兩人，神情警惕起來，心裡充滿了陰謀論的想法。忽然，他眼角余光瞥到了一旁安靜捧著方舟反應堆的卯之花，眼角抽搐。

　　“那個是……方舟反應爐?！”

　　“其實它是方舟反應堆，好吧，應該沒差，和你的時代名稱不同罷了。”

　　托尼驚訝地看著霍華德， 一時不知道說什麽言語。

　　“行了，霍華德，不用和你兒子打啞謎了吧?”

　　“兒子?不，我叫波茲……”

　　“可以了，托尼，我明白你心情很複雜，不知道怎麽面對我，但是現在有更重要的事。你不認識他——艾爾森·楊?”

　　托尼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仔仔細細打量了楊，搖了搖頭。

　　楊輕輕道:“看來，我們並不出自同一時空。”

　　“你也是來自未來?！”

　　“顯然是的，或許比你的未來更靠前一點，”楊掃了一眼托尼的絡腮胡，接著道，“不同時空的未來點交匯到了同一個‘過去’上，霍華德，恐怕我們的猜想是正確的。”

　　霍華德輕歎:“沒想到我居然會成為關鍵的‘過去時間點’，我的死亡是節點?”

　　中年托尼沉默不語，楊打斷道:“托尼，你是來做什麽的?”

　　“你呢?”

　　“好吧，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不過你應該信任你的父親，這個時空，我和你父親彼此是最值得信任的人。”楊快速道，“我是被古一法師用阿戈摩托之眼送來這裡，理由是，可以讓我尋找到關於自己的真相。”

　　托尼隱蔽地看了霍華德一眼，霍華德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楊沒管這對父子倆隱晦地交流，問道:“你可以不信任我，但你可以信任霍華德，我已經表示了我的誠意……”

　　托尼吐出一句令楊色變的話。

　　“在未來，無限之戰需要集合六顆寶石的力量，而我們的時空，靈魂寶石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