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後中國成為世界第一工業國,把商品賣到全世界,包括第三世界國家,大把賺錢。外匯儲備搞到了世界第一,開始到處買買買。
前面那句批判的話就不提了,改為——不能搞關稅壁壘,要開放市場啊,要推進全球化。我們用資金和技術幫助你們一起進步,要搞‘人類命運共同體’!
西方國家一個個在心裡罵:b,信你才有鬼。
可在這三十年前,國家外匯是真不夠。就那麽點外匯,不可能撒胡椒面似的搞平均分批。魔都帝都肯定拿的最多,其他城市就只能打發點。
對於天陽這種末流小城市,想搞點外匯購買國外設備難如登天,必須通過重重審批,花好幾年時間跑門路,外匯管理機構才能賞賜一點。
港幣跟美元掛鉤,能當真金白銀使。周青峰真能每個月弄來幾百萬港幣,市裡能把他當老佛爺般供起來。天陽的財政會在短時間內變得闊綽許多,投資力度暴增。
接機的眾人總算掩飾尷尬,笑哈哈的把周青峰領上車。大家先去找地方吃一頓,席間講點笑話,其樂融融的化解一切矛盾。
隔天,‘聖光機械’真的通過在hk的‘聖光技術’匯來剩余一百萬港幣的款項。市裡領導一大早就打電話給銀行,不斷問詢是否可以查到相關帳目。
可這筆錢被卡在外匯管理局,到不了天陽,只能按匯率換成軟妹幣。
市裡領導頓時一個個痛心疾首,連忙向‘聖光機械’暗示——你以後若是還能帶外匯現金來,我們都可以通融一下。
土地給你批最大的。
回到天陽,周青峰先去美院。
“安靜一下。”
走進教室,台下幾十號美院的師生。大家得到消息都在笑,忍俊不禁,又極其開心。周青峰站在台上也在笑,卻又深深一歎。
“我最近去了一趟hk,相信大家都已經知道結果了。”
台下笑聲更大。就在半小時前,‘聖光機械’的財務人員給大家結算工資。還有半個月就新年,每人還外加一百塊的紅包。
一個月來,教室裡所有人的收入都在五百以上,三分之一過千。因為對‘韓漫’的成功修改,周青峰獲得了超額的收益,這是師生們應得的報酬。
“我知道大家都很高興,可以過個好年。”周青峰笑的不是那麽得意,反而語調低沉,帶著勸誡之意,“但是,你們知道hk普通人的月收入是多少嗎?”
黑板上寫下了一行字:普通民工三到五千,技術工人一萬起價,管理層在兩萬以上。經理階層最低都在十萬。以港幣計算。
教室內很快就沉默了,巨大的差距把大家的快樂完全打消。
周青峰舉起一本全彩漫畫,“有很多人覺著畫這個很丟臉。”他又把畫冊朝桌面一丟,“我也覺著不太光彩。”
“hk普通人的收入是你們的十幾倍,甚至幾十倍。每天都有人削尖腦袋想偷渡。只要過去,哪怕打雜也可以獲得巨大回報,足以令人光宗耀祖。
而我們呢?我們在畫這種浮誇的漫畫。都不敢正大光明的跟親戚朋友說,說出來臉紅。
我今天之所以來揭這個底,其實是想告訴你們。我們要把這件事做大,做強。‘未亡人’第二第三冊已經出了,印刷廠正在加班加點的印刷。
我要把幾萬畫冊運到hk去銷售,可這不是最終目的。我正在找日語翻譯,找韓語翻譯,找英語翻譯,粵語白話改成繁體。我要把這些畫冊改成不同版本。
論工業,天陽太差了。‘聖光機械’正在搞機動三輪車。這種產品只能在天陽周邊賣,
出了國就沒銷路。論農業,我就不提了,我們自己吃的糧食都要外地調運。”“想要發展,就得找條路子。”周青峰又揚了揚手中的畫冊,“這就是我找的路子。但我可以告訴你們,這生意不好做,很快就有人會跟風。想要賺錢就得動腦筋。”
‘聖光機械’是周青峰的主體,可他陷在這個主體中就發現自己既無資金又無技術。被逼無奈,他只能搞歪門邪道,把主意打到不需要太多資金和技術的行業上。
畫漫畫多簡單,只要召集幾十號美院師生,布置一批電腦,周青峰甚至可以提供後世的作品進行抄襲。
“我的要求很簡單,‘未亡人’能出十二冊。後續我要有新的作品,繼續走精品路線,搶佔東南亞和日韓市場。每個月賺幾百上千萬的外匯。
我們想要月薪變成五千一萬乃至上十萬,想要老婆孩子才能住漂亮房子,上最好的學校,想要父母進最好的醫院,安享晚年。
這就是一條路。這是一件非常正經的工作。
過段時間就是除夕,從今天開始給大家放假。我希望各位回去後好好想想,我會繼續提供一些參考范例,明年大家回來還要更努力才行。”
周青峰撐住講台,鷹視狼顧的盯著台下的師生。瞪的別人心底發毛的時候,他才吐出一句,“明年,我會給大家漲工資。”
師生們正被嚴肅的話語弄得極度不安,結果聽到最後這句方才雲開霧散,集體鼓掌表示歡迎。
在返回天陽後,周青峰就在美院內拉了一批人成立‘聖光文化’工作室。他要靠這批人繼續給他提供各種類型的畫稿,今天來一則是提醒,二則是敲打,三則
看看有沒有不乖的,開除掉。
簡短的講話結束,美院的院長就在教師外笑臉相迎,還有印刷廠的人也來狂拍馬屁。一群人圍著周青峰,都說他講的好,言簡意賅,發人深省,很有教育意義。
等著應酬完畢,林婉跟在一旁低聲說道:“周總,我覺著這次hk之行並不是那麽的樂觀。”
“說說看”
“我在hk的同學跟我說了不少,那邊對我們,極其挑剔。”林婉皺了皺眉,言語婉轉,欲言又止。她沒說太詳細。
挑剔?這個詞用的太客氣了。
周青峰知道怎麽回事了,實際上他知道的更多。他隻哼哼兩聲,冷笑問道:“林秘,你家有窮親戚嗎?
又窮,又髒,沒文化,沒教養,討人嫌,還特別喜歡來你家打秋風。這種窮親戚,有嗎?”
林婉木然,好一會才點點頭。
“你有想過你的窮親戚在農村辛苦耕作,一年就收些谷子,養幾隻雞鴨,喂一口豬,賺一點點收入。他們想有尊嚴也難呀。”
林婉不說話了。
周青峰歎道:“我們就是討人嫌的窮親戚。因為我們窮,所以被討厭。我們能怎麽辦?總不能自暴自棄,一輩子當個跪舔的窮親戚吧?
我也是人呀,我也想過好日子。現在只是鄙視你,以後還要打壓你呢。
可實力不足,我只能忍了。這世界就是這般無情。十年不夠,我就忍二十年。二十年不夠,我就忍三十年。三十年總該夠了。”
有那麽一瞬,林婉覺著周青峰挺可怕的。這個男人總是出人意表,好像斷定了未來的發展。換一個人,肯定會為自己目前的成就洋洋得意,並大肆宣傳國外的好。
但這家夥不但不為自己能溝通hk而高興,他反而帶著一股濃濃的憤然,一股矢志復仇般的倔強。他仿佛對平坦大道嗤之以鼻,偏要走在通往無數艱辛的荊棘之路。
“被人踩在地上的臉面,只能靠自己去撿回來。”